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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梅的根性写作

http://www.newdu.com 2018-06-08 文艺报 李美皆 参加讨论

    
    
    
    叶梅是一位具有强烈民族自觉的作家。她的民族眼光和民族意识跟她土家族的民族身份有关,还跟她长期在第一线从事少数民族文学组织工作的使命有关。成长和阅历使她贴近自己的民族,少数民族文学的组织工作又使她走近其他的民族。叶梅的散文写作涉及30多个民族的人与事,简直是一部民族文学的感性百科全书。
    叶梅散文是一条五彩斑斓的多民族的河流,沿着这条河流,我们可以充分领略到各民族文学的美丽丰饶。她谈论蒙古族诗人阿尔泰,就从其诗作《醒来吧,我的诗》入手,“醒来吧,我的诗/苏醒的牛奶正愉快地滋入惊醒的奶桶/苏醒的羊群正悠然漫向惺忪的牧场……”一个民族对于生活的热情洋溢扑面而来。叶梅还通过自己的真实感受写出了蒙古族人民对于诗歌的热爱。蒙古族是一个真正有诗性的民族,每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在盛大的群众诗会上朗诵自己的诗歌,一位老人竟因一个小伙子不知道诗歌节而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连诗歌节都不知道?你还是咱蒙古人吗?”这一切,由一位热爱民族文学的女性写来,尤其散发着内心的温度。叶梅对于各民族文学的关注当中有一种古道热肠的东西,她生怕各民族文学的珍珠有遗落,所以,她要热切地通过自己的笔墨,把它们展现给更多的读者。
    叶梅写后工业时代人对于农业文明的眷顾,是有着自己的真实感受的。作为土家族的后裔,作为三峡的女儿,她去写这些,与知识分子象牙塔里的写作相比,情感上自是不同。她的写作和行走是密切相关的,都是心之所系,足迹到处,心亦到了。《澜沧江边的一天》中写道,她和同伴们冒雨爬了几个小时泥泞的山,遇见田房里的农民兄弟,主人愧疚除了煮大米招待客人,拿不出其他食物,不承想,一串准备拿来喂牛的手指大的芭蕉,却成了肚饿的客人们的美味。客人欣喜着:“真甜,牛能吃我们也能吃。”叶梅还写道,“不速之客的到来,让这小小的田房里平添了许多热闹,他和牛都很高兴。牛一直在楼下哞哞叫着,似乎也想参与楼上的谈话。”这种朴素可亲的情感,仿佛就是对自家的兄弟、自家的田房、自家的牛。
    叶梅曾经当过副县长,毫无距离地贴近过基层的民情民生。这种贴近感,她终生保留了下来。曾经,我们一起去昭通参加一个文学活动。有一天,她单独约我去了附近农村的一个农贸市场。那是一个完全露天的黄土漫漫的农贸市场,正值苹果收获的季节,拖拉机和牛车满载着苹果,连绵成片。通红的苹果像小姑娘的脸蛋,她欣欣然拿在手上,凑近鼻子闻着,很陶醉,仿佛农民闻到了丰收的气味。热情的主人邀请我们品尝,我还担心没洗,她说,“不脏,干净的,放心吃”,就香甜地下口咬了起来。受感染之余,我不能不感慨:是什么使她无条件地相信,果农兄弟不会往这么美丽又美味的苹果上喷洒农药的呢?毫无疑问,是一种感情上的真正亲近。
    知识分子走出书斋,应当不仅指身体的走出去,只有打破知识分子的思维惯性,才能真正走得出去;不是形式上的在“田野”足矣,而是要灵魂头脑都在。叶梅一向是身到了,心也到了,所以,采风文章她写起来不“隔”,带体温,有实感。她的“有我”的采风,与知识分子型的“无我”的采风,收获肯定是不同的。或许,那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采风,不是体验的生活,而就是生活本身。
    在《昭通记》中,她写道,三次去昭通,住的是同一家酒店,近旁的几条街都走熟了。我跟她同去的那一次,也跟她同走了那些街。店前做十字绣的女子,像老友一样地向她诉说着:有一件已经绣了三年,快绣好了,不知怎么被人拿走了!几乎要心疼地掉下泪来。叶梅跟她一样心疼唏嘘,并像大姐一样安慰着她。女人说,老公太喜欢了!这不,又买来重新绣。可见这夫妻感情很好,女人脸上幸福的光辉也说明着这一点。叶梅请她打开来看看,几个女人就一起站起来,把足有两米长的十字绣扯开,叶梅站在十字绣前欢喜地拍着照,那快要绣完的牡丹们映亮了她的脸,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一层光辉。我觉得,享受跟陌生女人们姐妹一般亲切邂逅的叶梅,很美。
    叶梅的散文《根河之恋》是写鄂温克族老奶奶玛丽亚·索的,她把这位充满母性、慈祥温暖、柔和坚强、丰富传奇的女猎手,视为根河的化身,礼赞“她就是一条生命之河”。同时她又自省:走马观花式的接触是不是配不上玛丽亚·索生命的丰盈深厚,反而打扰了她的平静?“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根河,自己的玛丽亚·索,但我们这样匆匆地来去,怎么能有乌热尔图目光里的深沉呢?因为乌热尔图就是根河的儿子。”她要求自己以根河女儿的情感,去面对玛丽亚·索,以及玛丽亚·索所代表的鄂温克民族。她对自己的民族情感,有着至真至纯的要求。
    叶梅在行走中一直保持一种深扎的状态,所以,她的行走是有根的行走,她的写作也是有根的写作。虽然行走了这么多民族地域,但叶梅对于各民族的文化,从来不会停留在猎奇的层面上,她一定要深入一个民族的内心,去了解文化背后的所以然。在《丽江》中,对于被充分八卦和猎奇并涂抹上某种色彩的泸沽湖走婚传统,叶梅根据民俗学家白庚胜的介绍,给出了正本清源的文化阐释:走婚的摩梭人其实有着严格完整的婚姻习俗,三代近亲之内严禁走婚,走婚但不乱婚;男子可以选择自己的“阿夏”——也就是情人,女子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阿都”,但是不可以同时与几个人相好,只能选取一个。一旦双方感情破裂,断了关系后才可以与另—个新的情人开始走婚。如果发现有近亲走婚者,将被乡亲视为牲口,遭人耻笑。叶梅对于一个民族传统习俗的这种严肃认真的态度,体现了一个民族作家的自觉和负责。
    叶梅的散文还闪烁着表达的智慧。比如,她写到,汶川地震后,汶川的羌族诗人羊子到海边的《民族文学》创作基地去,坐在海边沉思,“大家远远地看着,不敢去打扰,不敢去惊动他眼里常含的泪水,似乎一叫他的名字,那泪水就会夺眶而出”。她把一种纤细敏感的情感状态,准确唯美地表达了出来。她的《庐山捡石记》,既有着对于美的内在敏感,又有着浩荡丰沛的时空感:“我载不动庐山的云,那是古来的云。走在牯岭街上,那云突然不期而至,从遥远的天边翻卷逐浪而来,果然是在瞬息之间,弥漫四合。动或如烟,静或如练,返照倒映,倏尔紫翠,倏尔青红。那云长袖善舞,软绵拂面,我抓拭一把,随风倏然而去。再探头向山下,只见云海滔滔滚滚,蓊蓊蓬蓬,红墙蓝瓦转瞬被云遮盖,几只白鸽跃然飞起,其光如银。但见三四老者于街头围石桌而坐,安心对弈,白云缭绕在他们的膝间,恍然片刻就如千年。”这样的文字,承续着中国自古以来的美文传统,把人带向悠远。
    叶梅很少写个人感情,偶尔有之,则惊鸿一瞥,令人心动。《昔日重现》是叶梅怀念初恋——那个叫二子的男孩与男人的:“想到你就想到一条透明的小河,淙淙地流淌着不知疲倦,将一点点晶莹的浪花高高地抛向蔚蓝的天空。河水流过的地方,有碧绿的草地,开满了红、黄、紫各种颜色的小花儿,在轻柔的风儿里摇曳。我仍然是这样切切地思念着你,二子。你就在一片无垠的天地里,微笑着向我走过来了……二十年后我们再见面时,世界在刹那间停止了所有的喧嚣,你在灯光下站起来。你说兰,我知道是你来了……我说我到处寻你,茫茫人海之中偶尔会觉得找见了你,但一看又不是,一看又不是。二子,你就是你,天底下只有一个你啊。”这种惝恍迷离令人泪下的美好情愫,只属于懂得爱的女人。能够把曾经的爱这样清风白日地说出来,也惟有敢爱敢恨的豁亮的女人。这让我看到了另一个叶梅。惟有多面,才让女人更加饱满丰赡、魅力无限,如多籽多汁的石榴。
    无论何时,我都愿意看见女性的美丽,并愿意与美丽的女性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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