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雅、王超、汪海林、刘定坚、任兮扬论道观众品味提高对国产电影的助推作用——
    多方合力，才能造就成熟的市场与观众
    纵观去年来上映的国产影片，尽管不乏《战狼2》 《红海行动》 《芳华》这样商业价值与艺术品质俱佳的精品之作，但更多的却是像《功夫瑜伽》 《西游伏妖篇》 《羞羞的铁拳》 《前任攻略3》 《捉妖记2》这样票房与口碑反差较大的作品，“烂”的电影和“灿烂”的电影，一字之差的两类影片在中国电影市场上长期并存，且前者的规模远远大于后者。与此同时，对于同一部影片，不同观众群体之间的口碑与评价往往有着巨大差异，这种审美层面的分裂感也长期存在于中国电影市场之中。
    在近日举办的第八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电影市场特约活动、由光束新视界影视文化（北京）有限公司主办的“观众品味提高对国产电影的助推作用”论坛上，“第四代”导演陆小雅、“第六代”导演王超、编剧汪海林、香港导演刘定坚、光束传媒CEO任兮扬就当下电影作品与观众的关系问题，展开了深入的讨论。
    平衡“小我”观众和“大我”观众的关系
    汪海林表示，由于大量各路资本的涌入，如今电影市场上出现了某种“IP乱象” ，其表现是很多公司致力于炒作“超级IP”概念，目的是通过吹嘘自己拥有IP的价值来炒高其价格。“事实上市场中真正有价值的IP一年能有三五个就算不错了，能成为经典的更是少之又少。很多制片公司花费高价购买的所谓‘超级IP’ ，其实只是空洞乃至虚假大数据的集合，观众并不一定买账。 ”汪海林坦言，“总而言之，不能转化成优质作品的‘优质IP’ ，没有实际价值。 ”
    汪海林坚信一句话：“没有作者，就没有读者；没有作者，也没有作品。 ”他认为电影创作者不该总是挖空心思研究观众的喜好，而是要去研究自己内心渴望表达的东西。“你在创作过程中充满功利心地为目标观众贴上‘90后’‘小镇青年’这样的标签，反而会失掉自己创作的初心，这样的作品恰恰不会受到观众的欢迎。 ”
    近年来《二十二》 《冈仁波齐》 《芳华》等艺术气息浓郁的影片纷纷获得票房佳绩，这令曾执导过《江城夏日》等文艺电影的王超感到振奋。不久前王超的最新作品《寻找罗麦》全国公映，迄今取得了近400万元票房，“票房成绩不能说很理想，艺术电影依旧是小众艺术，但可喜的是至少有不少观众在影院里看了这部作品。 ”王超认为，能有越来越多的人掏钱买票欣赏艺术电影，证明中国观众的品味正在提升，口味也更加多样化。
    “我创作艺术电影，一般很少会考虑观众的需求，而是更多地考虑自己的表达欲。 ”王超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成熟的观众，他相信能够感动自己的电影，品质应该不会太差。“ 《寻找罗麦》没有采用通常的线性叙事手法，而是以心灵交叉的方式讲述故事，这样的艺术电影能够在国内俘获一定数量的观众，真的令创作者充满希望。 ”他前些天甚至对一位朋友说：“这是我第一次在国内的观众身上获得拍电影的信念” 。王超也坦言，这次经历让自己深刻地领悟到，在创作时除了要考虑“小我”观众，同时还要更多地顾及“大我”观众。
    “电影兼具艺术性和商业性，因此我们提出了‘用产品思维做电影，高票房用好口碑护航’的理念。 ”针对王超提出的艺术电影受众面依旧偏小的话题，任兮扬表示，按照产品思维营销方式，电影的商业价值要靠后期的营销来实现，所以内容和营销的关系，本质上就是生产和售卖的关系，也是卖家秀和买家秀的关系。“前期内容创造者要做好优质的卖家秀，后期口碑营销者则要发挥好买家秀的传播力，只有将二者有机结合，才能更好地将影片传达给目标观众。 ”
    观众既需要《东邪西毒》也需要《东成西就》
    谈及如何提高观众的整体审美水平，刘定坚认为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电影从业者万万急不得。“实话实说，如今大多数电影观众都是‘90后’甚至‘00后’的年轻人，他们的工作和学习十分繁忙，提升艺术审美水平不会是他们生活的重心。 ”刘定坚表示，“观众品味的提高，是政府支持、教育普及、市场管理、艺术创作升级等多方合力的结果，中国社会全方位发展了，观众的水平自然会全方位提升。 ”
    刘定坚举例，在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王家卫能够拍出以大牌明星包装的艺术电影《东邪西毒》 ，刘镇伟也能以同样班底临时赶制出极具商业性的《东成西就》 ，两部影片获得了各自的观众，也都收获了良好的口碑。“这对当今中国电影产业的启示是，电影创作者首先要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准，多创作《战狼2》 《红海行动》这样雅俗共赏的作品，将更多的观众吸引进影院。在此基础上，才有可能培养出更加细化的分众市场，让不同类型的影片获得各自的生存空间。 ”
    王超在刘定坚的基础上进一步分析道：“大家都知道法国是艺术电影的天堂，但法国观众的素质再高，政府不去扶持，法国的影院照样会被好莱坞大片攻占。 ”常年与法国电影人合作的王超介绍，法国政府每年都会设立数额庞大的艺术电影基金，制片公司投资艺术电影、电影人创作艺术电影、影院放映艺术电影都能得到相应的补贴。“在法国，再火爆的电影排片比也不能超过1/3，这是政府的硬性规定。事实上，观众首先要有机会看到高品质的艺术电影，才有可能不断提升自己的欣赏水平。因此，观众品味的提高，离不开政府的支持和引领。 ”王超表示。
    曾执导过《红衣少女》 《法庭内外》等影片的陆小雅也表示，观众的品味是不能强行提升的，因为“艺术的熏陶与感染，要潜移默化地进行” 。陆小雅认为，培育观众的欣赏品味，应当从娃娃抓起。几年前她曾带自己的外孙女去影院观看日本电影《导盲犬小Q》，小女孩从影院出来后双眼通红， “这说明她已经被影片中暖心的故事感动了，爱的种子已经在她小小的心灵中悄然发芽。 ”正因如此，年过七旬的陆小雅最近执导了新片《难以置信》 ，希望将温情和善意传递到当代观众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