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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解

http://www.newdu.com 2018-01-16 光明日报 王锺陵 参加讨论

    《齐物论》发端即讲到三籁:南郭子綦对于颜成子游惊讶于他的“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的发问,似乎文不对题地回答说:“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女”,汝也。
    在子綦对“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呺”的情景作了大段的描绘以后,子游说:“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子游对人籁、地籁作了概括,并进而提出何谓天籁的问题。子綦的回答是:“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己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邪!”
    对这一句说明“天籁”的话,古今《庄》学家众解纷纭,却未得其真意,有鉴于此,本文拟对诸家之说作出辨析,并进而对何谓“天籁”与这一部分的行文意脉作出说明。
    一
    “吹”字显然承上文“风”字,“万”指万物,“不同”谓众窍发声之相异。“而使其自己也”。司马彪曰:“(吹万言)形气不同。已,止也,使各得其性而止。”(《文选》上册,第288页)释“吹万”为“形气不同”,这应是一种引申义,而非《庄》文本义。司马彪认为,天气吹煦,生养了万物,并使其形性不同,万物即止于其性也。王夫之曰:“其已将谓自已,其取将谓自取。”(《庄子解》第12页)两人虽解说不同,但所据之本均为“自已”而非“自己”。王叔岷说:“‘自已’当从南宋蜀本作‘自己’,郭注‘自己而然’,是也。司马注作‘自已’,训已为止,非。”(《庄子校诠》上册,第48页)王说是。《庄》学史上各家注释,往往误“己”为“已”。“自己”,己身、本人之谓,此指各种声音之本身。“使其自己”者,自成一声也。
    “咸其自取”。陈寿昌说:“有是窍即有是声,是声本窍之自取也。”(《南华真经正义》第25页,除《庄子解》外,古代《庄》学著作均见《庄子集成初编》《庄子集成续编》)这一解释虽可讲得通,但还是浅层次的。
    “怒者其谁邪”。沙少海注曰:“怒,读为‘努’,主持。”(《庄子集注》第17页)陈鼓应、陆钦、孙通海、仲兆环均译“怒”为“鼓动”(《庄子今注今译》上册,第48页;《庄子通义》第32页;孙通海译注《庄子》第26页;《南华经》第19页)。张耿光、刘建国与顾宝田均释为“发动”(《庄子全译》第19页,《庄子译注》第25页)。王世舜则译为“发动者”(《庄子译注》第26页)。其实,“怒”当如沙少海所说读为“努”。钱绎《方言笺疏》卷一:“‘努’‘怒’‘弩’,并通。”(《方言笺疏》第57页)然沙少海释之为“主持”,则不当。“怒”此处当借为“主”。主者,所为使者也。
    林希逸将此处的“怒”字,等同于《逍遥遊》中“怒而飞”的“怒”字,他说:“气发于内而为言,遂下一‘怒’字,与‘怒而飞’同,亦属造物。”(《南华真经口义》第46至47页)这表明他对于两篇文章中的相关文句都是不懂的。释德清注曰:“怒者,鼓其发言之气。”(《庄子内篇注》第47页)也近似地将《逍遥遊》与《齐物论》两篇中的“怒”字视为一字了。至于罗勉道将“怒”释为“暴怒”(《南华真经循本》第53页),曹础基释为“怒号”(《庄子浅注》第17页),欧阳景贤注译为“动怒”(《庄子释译》上册第26页),更是明显望文生义。
    胡文英将“怒者”属上读(《庄子独见》第30页),此种断句乃源自林云铭所注:“风之吹万窍也,固不同矣,但使其为窍如此,即为吹如此。若皆自取,其怒号者,谁为之邪?”(《庄子因》第45页)林云铭这是将此处的“怒”字等同于上文“作则万窍怒呺”中的“怒”了,这是将两个在不同语境中的同形字视为一义了,方才造成其断句之误。
    此句中还有两个问题要辨别:
    一是文字上的。
    在1983年版的《庄子今注今译》中,陈鼓应说,“夫吹万不同”的“夫”字后,缺“天籁者”三字,并径以补入正文。他引述王叔岷的话说:“《世说新语·文学篇》注引‘吹万不同’上,有‘天籁者’三字,文意较明。”(《庄子今注今译》上册,第39页。)查王叔岷这句话,是在《庄子校释》中所说。陈鼓应还引述了严灵峰赞同王叔岷此论的话:“王说是也。按:‘夫天籁者’及下文乃子綦应子游上句之问:‘敢问天籁’之答语。郭注:‘此天籁也。夫天籁者,岂复别有一物哉?’依注文观之,郭本当有此三字。兹据《世说新语》注补。”(同上)
    然而,王叔岷在《庄子校诠》中改变了他的看法,其曰:“《世说新语·文学篇》注引‘吹万不同’上有‘天籁者’三字,盖据郭注所增。”其意即是说,《世说新语·文学篇》注是根据郭象的注,加上这三字的,并非原文如此。
    而陈鼓应在2009年版的《庄子今注今译》中,如同在1983年版中一样,仍然引述了王叔岷《庄子校释》中的话,以及严灵峰赞同王叔岷意见的话,照旧在正文中补入了“天籁者”三字,却不引王叔岷《庄子校诠》中的话。
    其实,古人引文或节之,或增之,并不是很严格,压缩原文而引之的情况更为多见。从文风上看, 文意过于明白,衔接紧密,倒难以视为《庄子》“内篇”原文。《庄》文不仅常有跳跃,往往也不注重细部的衔接。正是在这一点上,王叔岷、陈鼓应等常常犯以后世文风视《庄》文的错误。就此句而言,紧接着“敢问天籁”之后,又何须出现“天籁”二字,有此二字反觉累赘。主语承前省,是一般文章中都常有的情况,又何论《庄》文?至于郭注在“夫天籁者”上面即有“此天籁也”一语,以我之见,这正是因为原文中无“天籁”二字,而特为点醒也,且在注文开头用上这样一种句型,在郭注中是十分少见的。郭象注文大多较短,这一段注文比较长,集中表现了他对世界本体的看法,所以复又以“夫天籁者”一语而发端之。这一问题涉及对《庄子》文风的体认,故于此稍加申论。
    第二个需要辨别的问题,是此句中是否说到有个主宰,亦即使众窍为鸣者。
    郭象否定有个主宰,他说:“夫天籁者,岂复别有一物哉?即众窍比竹之属,接乎有生之类,会而共成一天耳。无既无矣,则不能生有;有之未生,又不能为生。然则生生者谁哉?块然而自生耳。自生耳,非我生也。我既不能生物,物亦不能生我,则我自然矣。自己而然,则谓之天然。天然耳,非为也,故以天言之。(以天言之)所以明其自然也,岂苍苍之谓哉!而或者谓天籁役物使从己也。夫天且不能自有,况能有物哉!故天者,万物之总名也,莫适为天,谁主役物乎?故物各自生而无所出焉,此天道也。”(《庄子集释》第1册,第50页)郭象的意思是说,所谓天乃万物总会而成,即今自然界之谓也。万物没有生生者,皆自生耳,亦即天然也。所谓天然者,即自己而然也。故成玄英以“万物之总名,自然之别称”(同上)这二义疏解“天”字。郭象特别说道:“或者谓天籁役物使从己也。夫天且不能自有,况能有物哉!”天本身都不存在,又何得以役物者也。马其昶也持否定主宰论,其注曰:“万窍怒号,非有怒之者,任其自然,即天籁也。”(《庄子故》第63页)
    但陆西星就肯定有主宰。他说:“盖怒号者,风也,非窍也。今人若谓声自窍出,皆由于窍而不由于风,不知何以厉风济而诸窍为虚?然则怒而号者谁耶?其为风也必矣。知此,则声气所出之原,不归之天,而谓尽取诸人,可乎?分明实有个真宰主张之者,而特不得其朕,是以谓之天籁。”(《南华真经副墨》第67页)宣颖也说:“彼众窍者,真以为自已耶,自取耶?果其自已自取,则噫气未作之先何以寂然,既济之后何以又寂然,则怒呺者非无端而怒也,必有怒之者而怒也,而怒者其谁耶?悟其为谁,则众窍于喁皆不能无待也。”(《南华经解》第52页)这是说,悟得怒呺者必有怒之者而怒也,则众窍于喁皆不能无待也,亦即不是自有自取的。追随宣颖的刘凤苞更是说得明白:“‘怒者其谁耶?’分明有个主宰,自家都是假的。”(《南华雪心编》第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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