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杀气十里的黑猫 要说猫“作妖”作出一定水平的,要数清代学者潘纶恩在笔记《道听途说》中的一条记载,花堰有一家姓俞的,共有兄弟三人,家里很穷,老母亲长年没有自己的屋子,只能独居在阁楼上,“而年及古稀,衰病龙钟,起居不甚适”。俞老大心疼老娘,就提出和母亲换屋子住,老太太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俞老大上得阁楼来,一看眼前的景象,不觉得十分辛酸,阁楼上“无床榻,无茵褥,惟展败絮一裹,竹簟一张”,老太太原本就席地以寝,虽然上面搭着个帐子,也早已破烂不堪。俞老大和老婆收拾了一下,感到有些疲惫,就一起先躺在地上睡下了,谁知,第二天早晨两口子睁眼一看,“帐幄皆为火化,竹簟败絮,四周皆成灰烬”,只有他们躺的那块地方没有过火。“一家并骇,莫测所为”,更加糟糕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种种怪异,无片刻安帖”。 俞家三兄弟请了一位和尚做法驱妖。“绘象数十轴布满一堂,自释迦、文殊以下,鬼卒鬼狱皆备”。僧人弄了一个大鼎,“炽炭其中,烈火熏灼……步步灌醋喷之,酸气四溢,扑鼻莫纳”。俞氏三兄弟各举着一个香炉,跟在僧人的后面。那僧人头戴毗卢帽,披着水田衣,手拿七星剑,口中喃喃有词,也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法咒,踏梯上了阁楼,“拨火醋频频加紧”,白烟四溢,酸气顿时充斥了整个阁楼,那阵势有点儿像被蚊子咬急了的人举着灭蚊剂在屋子里一顿狂喷,妖异终于被熏得受不了了,“忽空落中跃起一大猫,修尾蓬蓬,目光如炬,疾驶若飞,足不及地”,从只有二指宽的窗户缝里钻了出去,逃之夭夭。 俞家三兄弟“俱谓猫鬼远遁,怪可从此绝矣”,谁知僧人前脚走,后脚那妖猫就回来了,“每日作恶,一如前状”。俞家三兄弟没办法,又去请僧人来伏妖,僧人摇摇头道:“不必了,那妖猫明年开春一定会离开。”俞家三兄弟不知何理,僧人说了一番很有哲理的话:“凡是人想久居某地,一定不会惹邻居讨厌,猫也是这样,憎恨你们越深,离开你们时越坚决,你们放心吧,那猫对你们骚扰得越重,越说明它失去耐心了。” “明年,怪果绝”。 清代的妖猫如此,唐代的“妖猫”是真是假呢?笔者以为,从正史和野史中对武则天的记录来看,唐代宫中养猫应该已经形成风气,所以杨贵妃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猫把玩也未必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否会像《妖猫传》中那样抱着一只纯黑的小猫,就不好说了。 纯黑的猫在文艺作品中往往作为一种法力强大,灵异指数极高的象征,中国古代也不例外,清代学者汤用中所著笔记《翼駉稗编》记载:金陵有个姓马的养有一只猫,“色纯黑,状极神骏而驯”。有一天有个蜀人路过他家门口,看到这只猫,立刻提出重金买之,姓马的不同意:“畜以自玩,不觅售也。”蜀客不停加钱,直加至百金,姓马的看他志在必得,只好同意了,成交之后,姓马的问:“猫已经归你了,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花这么多的钱买它?”蜀客说:“实不相瞒,这只猫乃是神物,所在之处,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的老鼠都会死光,我家是做纺织生意的,最怕老鼠咬,却偏偏遭遇鼠患,数年之中,大量的纺织品被咬烂,买了很多猫来对付,谁知竟一一被老鼠咬死,今天得到这只黑猫,带回蜀地,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姓马的半信半疑,掀开家中阁楼的木地板一看,“果有死鼠数斗,大者重二十斤”! 由此推测,杨贵妃纵使真的养猫,恐怕也很难养黑猫吧。不过文艺作品,本来就不必为杜撰而穷究,毕竟比起那只小猫,《妖猫传》里杨贵妃的长相要奇葩得多。电影里的杨贵妃对李白说“大唐有你才是真的伟大”,而观众们对“混血杨贵妃”的包容才说明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文明与进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