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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与科学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未知 杨靖 参加讨论

    
    威廉·莎士比亚 
    
    1948年版《哈姆雷特》剧照 
    
    艾萨克·阿西莫夫《莎剧指南》    达尔文《人与动物的情感表达》 
    英国文艺复兴巨人莎士比亚所处的17世纪是科学革命的年代。这一时代的人们透过不断改进的望远镜,看到广袤的美丽新世界和无数恒星;透过同样新近发明的显微镜,看到蜜蜂螫针的精细结构,发现人体血液和水中居然存在着意想不到的微生物;利用解剖刀,揭示出植物、动物和人的内部运作方式;利用实验室,把自然物分解成化学成分,将已知物质结合成新物质;依靠航海术开拓新的疆域,带回生物、矿物乃至族群的新奇样本。总之,正如科学史家沃尔夫在《十六、十七世纪的科学、技术和哲学史》中所言:“近代的科学是跟着文艺复兴接踵而来的。”近代科学可以说也是文艺复兴的必然产物:一方面它将人的自由思想从神权威压下解放出来,一方面它又鼓励运用理性探究自然,由此不仅产生出但丁、塞万提斯、莫尔等文化名人,也产生出伽利略、哥白尼、牛顿等科学巨匠。而被誉为文艺复兴“时代的灵魂”的莎士比亚则堪称集大成者——事实上,莎剧中展现出的科学知识是如此渊博,以至19世纪中期以来疑古派学者关于“莎剧为培根所作”的推断至今犹未消停。 
    需要指出的是,莎士比亚时代的科学与哲学尚未分离,科学也没有分化成体系严密的若干门类,知识仍被视为一个完整的整体。但知识逐步由教会垄断而日益普及并走向世俗化,确是不争的事实:反映在莎剧中,举凡航海大发现、机械唯物论乃至中世纪以来长久盛行的炼丹术、占星术、巫术等各个门类的科学知识,皆有所涉及。西方莎学者早已指出,在《特洛伊罗斯和克瑞西达》中,莎士比亚借剧中人物、希腊英雄尤利西斯之口,宣称人类通过航海大发现,认识到“另一个半球”的存在;在《辛白林》剧终之前,天神朱庇特率四小鬼登场也被认为隐喻着伽利略四颗木卫星的天文新发现。也有学者(如格林布拉特)指出莎士比亚受到古罗马诗人卢克莱修《物性论》中朴素原子论思想的影响。根据这一学说,世间万物都由无限可分的分子、原子构成,聚则为人为物,散则为尘为埃(或即为《圣经》所谓“人来自尘土复归于尘土”)。莎士比亚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曾提到“原子”——剧中的精灵麦布女王曾“统驭她的一队精灵原子,从鼻孔中进入人的梦乡”。此外,在《哈姆雷特》中,莎士比亚以哈姆雷特的口吻反问:“亚历山大的高贵尸体不就是塞在酒桶上的泥塞子?”可以说正是这一生命哲学学说的体现。与之相似,《冬天的故事》中女王赫米娅能够起死回生,则与当时流行的机械唯物论的思想相一致:人体跟宇宙一样,无异于一只钟表,可以拆卸、停摆,自然也可以重新组装并获得新生。 
    相比而言,莎士比亚在《仲夏夜之梦》《哈姆雷特》《麦克白》和《李尔王》等剧中展示的草药萃取以及精神性疾病方面的医学知识更令人惊奇。《仲夏夜之梦》中只消在眼角涂上一滴便能产生神奇功效的“爱液”,据说原本是爱神丘比特为单身的伊丽莎白女王所调配,现代医学研究证明该液体取自野生三色紫罗兰,从中提取的香精确实能刺激人体的荷尔蒙分泌。而《哈姆雷特》中谋杀哈姆雷特父王的毒药,乃是由某种不知名的茄科药用植物调制而成,其中富含天仙子碱,一旦过量,足以致命。众所周知,16世纪的医学非常粗陋,但莎士比亚却描摹了大量关于癫痫、精神崩溃、睡眠障碍等病症的细节,而且剧中一些角色的行为往往和现代医学所描述的疾病症状极为相似。以麦克白夫妇为例:麦克白经常出现幻觉,他走向邓肯的卧室时,“一把滴血的刀在他眼前晃动”,从此他再也无法入睡。这些症状表明他很可能患有认知功能受损、失眠等病症,并将最终导致精神崩溃。麦克白夫人则是另一回事,她患有典型的异睡症和梦游症,梦游时会洗手——每隔15分钟洗一次手说明她患有强迫症,试图清洗掉臆想中双手沾染的污血。再以《李尔王》为例:80多岁的李尔王远远超出了当时的平均寿命,以至于行为乖张、言词谵妄,往往不由自主地加快语速,明显为帕金森症状。他时而昏聩,时而清醒,甚至一度坚信自己已不在人世,则表现为科塔尔综合症的症状。有趣的是,关于莎士比亚渊博的医学知识从何而来,莎学家经过考证发现,乃是由于斯特拉福德镇的名医霍尔先生恰好于1607年跟剧作家的长女苏珊娜成婚,这也可以解释为何莎士比亚后期剧作中医生多以正面形象出现。从这一角度看,耶鲁大学的文学评论家哈罗德·布鲁姆甚至说是莎士比亚“发明”了人类:因为虽然这世上各种性格特点的人早已存在,但在莎士比亚之前从来没有人如此详尽地记录和刻画他们,并激励后世更深刻地认识自己的行为。 
    当然,西方莎学者最津津乐道的还是莎士比亚淹博的天文学知识。在他们看来,莎士比亚在这方面的学识远不止于“稍有涉猎”,而是达到了惊人的专业水准。美国科学史家默顿曾明确指出,文艺复兴所引发的科学革命最早导源于天文学。此前统治西方世界长达1300余年的是托勒密的“地心说”,该学说形象地将宇宙描绘成一张大大的天穹,从里面看像一只果壳,日月星辰都分布在果壳圆拱形的天花板上,而地球则稳坐在中央,接受日月星辰的拱拜。恰恰相反,波兰天文学家哥白尼提出的“日心说”则认为宇宙无垠,是地球围绕太阳旋转而不是相反。哥白尼所发动的这一场天文学革命,破除了中世纪以来的神学权威,树立起科学的理性精神,形成了一整套观察、实验与思考的方法,由此为西方近代科学的产生奠定了基础。正如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一书中指出的那样,“自然科学借以宣布独立”的重要依托物“便是哥白尼那本不朽著作的出版”,这一著作问世后,“自然科学便开始从神学中解放出来……科学的发展从此便大踏步地前进”。哥白尼的学说,由当时著名的天文学家托马斯·狄格斯介绍到英国并加以阐发,并由于布鲁诺1580年代到访伊丽莎白宫廷产生的轰动效应,在上流社会和知识阶层影响极为广泛,而狄格斯恰好是莎士比亚的好友和同乡。 
    天文学中的天象及星卜是莎士比亚戏剧中常见的语汇。如《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中泰阿西忒斯提到:“天文学家会预告说,天象将会发生奇异惊人的某种变化。”《辛白林》中依摩琴曾慨叹:“啊,星象家,你看天识星的本领……能明察未来一切。”《李尔王》中爱德加也曾反问弟弟爱德蒙:“你几时变成了一个星占家?”值得注意的是,莎士比亚时代的占星学,其基础便是托勒密的地心说,认为宇宙被一种和谐有序的循环运动所支配,而整个宇宙乃是完美的、有限的空间。正如《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中精通修辞术的尤利西斯所作的比拟:天体本身、行星和这个地球都遵循着等级、顺序和位置,有条不紊。而一旦这一秩序被打破,则意味着变乱与灾难,如《李尔王》中大臣葛罗斯特所说:“最近又是日食,又是月食,这不会是什么好兆头啊……骨肉至亲,翻脸无情;朋友绝交;兄弟成了冤家;城里骚动;乡下发生冲突;宫廷里潜伏着叛逆;父子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他的话正好预示了李尔王将要经受的痛苦和不幸。《哈姆雷特》一开篇,王子的好友霍拉修更是以恺撒为例指出同时出现的彗星和日食所带来的厄运:“恺撒遇刺的前几天……天上的星星拖一条火焰的尾巴……太阳变色,支配着潮汐的月亮满脸病容,奄奄一息,像已到了世界末日。大难临头,必出现种种征兆,劫数难逃,少不了先有那警告;如今天上天下地都一齐向我国,向人民显示出种种不详的迹象,重大的灾祸要降临了。” 
    与此相反,莎士比亚笔下的文艺复兴“新人”对上述传统观念却不以为然,如《李尔王》中的私生子爱德蒙就嘲笑世人相信星辰的威力愚不可及:“世上最好笑的事儿是,我们碰到了什么晦气——其实是自作自受罢了——却往往归罪于日月星辰……我那父亲在 ‘天龙星’的尾巴底下,跟我母亲交合,我又是在‘大熊星’底下出世,因此我这个人理该又粗俗又淫荡了。呸,当初爹娘在制造我这野种的时候,即使天上有一颗最贞洁的星星在眨眼睛,我还不是我现在这个样儿!”《奥瑟罗》中奸佞之徒伊阿哥跟爱德蒙如出一辙,坚信人的自由和命运是自己意志选择的结果。他否定了流行的占星学,将人的身体比作花园:“我们变成这样,变成那样,全在于咱们自个儿。我们的身子好比一座花园,我们的意志就是园丁……让田园变成荒地也罢,把它辛勤浇灌也罢……这一切都听凭我们的意志来安排、来决定。”此外,莎士比亚戏剧中也有行星相聚场景的记载,如《亨利四世》中,太子提到:“土星和金星聚在一起了!不知道这一年的历书上要怎么说?”波因斯回应:“你看,伺候他的那个人,那个火焰熊熊的三角星群,也在跟他的主人的心腹、手册和记事本说体己话呢。”尤其是其中关于三角星群的描述,充分说明莎士比亚的星象及天文知识达到了很高的造诣。 
    当然,最能展示莎士比亚熔铸天文学新知旧学技巧的无过于《哈姆雷特》一剧。戏剧一开始,卫兵贝尔纳多便报告霍拉修,哈姆雷特父王的魂灵显现之前,西边的天空中有一道强光。当今西方学者的研究表明,这道强光可能是超新星爆发的景象。据历史记载,1572年11月,有一颗超新星爆发。英国天文学家狄格斯和他的对手——丹麦天文学家第谷都观测到这一现象。而狄格斯一家恰巧与莎士比亚关系密切(在他死后,其妻嫁给了莎士比亚的好友——遗嘱中提到过的托马斯·拉塞尔),因为狄格斯在伦敦的住所与莎士比亚家很近,而且狄格斯的儿子利奥纳德还是莎士比亚的拥趸,莎士比亚第一部戏剧集上,便有利奥纳德的献诗一首。那么问题是:莎士比亚是1590年之后创作《哈姆雷特》的,他会知晓这次超新星爆发事件吗? 
    很可能会。牛津大学的乔纳森·贝特等指出以《哈姆雷特》代表的剧作“强调太阳中心可能暗示着日心说。”这和《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中尤利西斯认为“所以灿烂的太阳才能高拱出天,炯察环宇,纠正星辰的过失,揭恶扬善,发挥它的无上威权”一样,是对传统地心说的反动。不仅如此,上述学者们并进一步指出篡位的克劳迪斯暗指地心说的托勒密(托勒密名为克劳迪斯),而被哈姆雷特刺死的大臣波洛纽斯则暗指托勒密的坚定追随者普利尼 (亚里士多德派的学者) 。第谷对超新星进行观测的黑文岛,距离《哈姆雷特》一剧中主要场景发生地艾尔西诺城堡不过数步之遥。哈姆雷特是威登堡大学的学生,而当时这里正是哥白尼日心说的中心,第谷也曾在此学习。甚至哈姆雷特的两位好友罗森克兰兹和吉尔登斯丹之名也是源于第谷家族的纹章——二人之死无疑也是莎士比亚消除第谷影响力的隐喻,而克劳迪斯之死则预示地心说的终结。但是戏剧的高潮并不止于所有地心学说支持者的死亡,而是福丁布拉斯从波兰(哥白尼的家乡)顺利归来并向英格兰大使致敬——象征着对哥白尼理论的支持,也象征着天文学研究的重心将从欧洲大陆转向英伦三岛,并将对新的宇宙秩序和人类在宇宙中所处的地位重新进行诗学定义和科学思考。 
    作为英国文艺复兴的杰出代表,莎士比亚对人性的洞察和描摹激发了19世纪科学家达尔文的灵感,后者将名著《人与动物的情感表达》最后一章献给莎士比亚。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通过对哈姆雷特这一人物形象的解析,发现潜伏在意识深处的“俄狄浦斯情结”,极大地推进了人类的自我认知与意识研究。享誉全球的美国科幻和科普巨匠艾萨克·阿西莫夫于1970年代出版了皇皇两巨册《莎剧指南》,对莎剧作了广泛的知识性和科学性注释,在莎学书林中堪称独树一帜。最近的莎剧与科学的相关著作则是霍金的新书《果壳中的宇宙》,标题原文取自《哈姆雷特》第二幕第二场,其中最重要的一句给霍金带来无穷灵感—— 啊!上帝!我原来可以是给关在一个胡桃壳里,还自命为一位拥有无尽天地的君王;可惜我却做了一场场噩梦。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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