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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化写作:分享世俗盛宴的文学神话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向荣 参加讨论

    当代文学中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写作现象却被文学批评显而易见的忽视了。这种显而易 见的写作现象就是日常化写作的流行与扩张。
     日常化写作作为一种流行的写作倾向,它最触目的美学特征是以写实的方式,不厌其 烦地描述日常经验和日常琐事,日常生活已然成为文学叙事的主要对象和审美范畴,以 至于日常生活的审美化便相应地成为90年代以后中国文学最时尚的审美趋向。
     日常化写作的早期实践者反对文学的精英主义立场,意图以日常经验的庸常性来消解 和颠覆传统文学的精英身份和崇高原则,赋予文学一种平民主义的姿态和形象。90年代 初期中国社会的结构转型和精英文化的历史性溃退,为日常化写作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成 长机遇,而“寻根文学”的无疾而终和“先锋文学”的一蹶不振,又使日常化写作的文 学史意义和艺术经验得到了超乎其上的夸大和彰显,仿佛是撞上了不期而至的好运,日 常化写作竟然担当起了当代文学叙事危机救赎者的重大角色。到了90年代中后期,日常 化写作踏着世俗化进程的文化节律,一路高歌乘势而进,逐渐壮大成为现时代中国普遍 流行的文学写作方式,不仅跨越了不同的文体和流派,而且还拥有来自消费社会和大众 传媒赋予的话语权力,其美学思想和叙事方法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和支配着当代中国的文 学走向。对日常生活琐碎经验和庸常细节乐此不疲的书写和表达,已然构成了世纪嬗递 的文化语境中汗牛充栋的一大文学景观,成为文学视域中难以规避的当下经验。这样的 文学写作情状似乎表征着,在“历史终结”和全球化时代翩然来到的时日里,中国文学 关于民族国家现代化的审美想像,完全耗尽了她最后的理想精神与浪漫情怀,在现代化 实践越来越多地以商品物质形式进入寻常人家后,日常经验和物质诉求就直接成为文学 关于现代性想像的唯一表达方式和剩余兴趣。经历了艰苦卓绝长达百年的上下求索之后 ,文学好像终于明白了一个形而下的道理,现代性原来就是世俗性,亦就是用市场制度 的商品生产方式和开放自由的享乐消费方式,来满足人们不断增长和更新的日常物质需 求,给日常欲望制造一个无限繁衍和即时满足的物质环境和发展空间——从初期的新写 实小说到晚近的新生代小说,日常化写作通常讲述的主题就是这种看上去很深刻的道理 。因此,文学中的日常化写作本质上是对日常人生庸常经验和世俗诉求的书写,从新写 实的油盐酱醋吃喝拉撒过渡到新生代的喝酒泡妞寻欢作乐,它在对所谓“日常生活本真 状态”的平面化叙事中建构起了一种日常生活审美化的文学神话。这种神话确定无疑地 认同世俗化原则,义无反顾地消解日常生活的精神向度,以放逐理想荡除诗意反抗崇高 的修辞策略表达了文学皈依世俗的文化立场和价值取向。毫无疑问,日常化写作是文化 转型时期世俗化进程及其消费主义文化思潮在文学中的回应和反映,自然亦是文学顺应 时势改弦更张的美学转向。
     日常化写作的缘起和演变
     日常化写作的发端和演变大致经历了前后两个明显的阶段。
     1986年至1993年是日常化写作产生和发展的第一阶段。在这个阶段中,日常化写作从 一种诗歌写作发展到风靡一时的新写实小说,它以解构主义的方式消解了经典现实主义 的典型化原则和宏大叙事观念,改变了文学对于现实生活的认知方式和叙事方法,逐步 拼贴起文学“描述日常生活”的美学理念和叙事法则,从而为日常化写作的实践出示了 明确的方向,提供了审美的依据。
     日常化写作的最初源头来自诗歌领域。1986年《诗歌报》和《深圳青年报》联合推出 了《中国诗坛:1986年现代诗群大展》。参与这次大展的诗歌流派林林总总多达60余家 ,他们的诗歌宣言和写作主张虽然繁茂芜杂混乱不堪,但其中影响较大的几种流派都显 示了诗歌写作的平民意识和写作倾向,精英主义的诗歌立场及其文化身份遭到了空前的 质疑和揶揄,诗歌宣谕真理的美学理想和神圣崇高的情感原则备受攻讦和嘲讽。与此同 时,诗人的历史形象也被改造成日常状态中的平民形象,粗鄙化的口语涌入诗歌取代了 典雅的传统语言,种种支离破碎的日常经验和场景挤掉了优美的意象获得了理直气壮的 表达和呈现。“《他们》诗派”、“日常主义诗派”、“大学生诗派”以及“莽汉主义 ”都在不同的程度上显示了诗歌写作的日常化倾向,其中于坚、韩东、尚仲敏等人的日 常化写作倾向是最具代表性的诗歌文本。
     于坚的诗歌《我生活在人群中》,改写了诗人作为人民代言人的传统形象,对诗人的 平民身份给予了确定无疑的指认:“穿普通的衣裳/吃普通的米饭/爱着每一个日子/无 论它阴雨绵绵/无论它阳光灿烂。”
     当诗人脱去神圣的外衣成为平民后,他对日常生活庸常状态的表达无疑就是天经地义 的了:“很多年 屁股上拴串钥匙 裤袋里装枚图章/很多年 记着市内的公共厕所把 钟拨到七点/很多年 在街口吃一碗一角二的冬菜面/很多年 一个人靠着栏杆 认得不 少上海货”(于坚:《作品第五十二号》)。
     日常生活数年如一日的平庸状态填满了诗歌的话语空间,诗歌写作本身自然也就没有 什么崇高的意义,不过就是一个世俗的日常行为而已。韩东的《写作》完全解构了“写 作”在历史上的经典文化涵义,使“写作”过程日常化,成为一种纯粹的日常状态:“ 晴朗的日子/我的窗外/有一个人爬到电线杆上/他一边干活/一边向房间里张望/我用微 笑回答他/然后埋下头来继续工作/这中间有两次我抬起头来/伸手去书架上摸索香烟/中 午以前,他一直在那儿/像只停在空中的小鸟/已经忘记了飞翔/等我终于写完最后一页/ 这只鸟儿已不知去向/原来的位置上甚至没有白云/一切空虚又甜美。”
     80年代中期诗歌运动中的日常化写作,无论在实践抑或理论上都显得相当粗糙,还只 是文学日常化写作中呀呀学语的童年阶段,相当于雅克·拉康所说的“镜像阶段”。① (注:在雅克·拉康的理论中,“镜像阶段”是指儿童逐步能辨认出自己的身体在镜中 的形象,从而逐步获得自己身份的基本同一性这样一个经验过程。可参阅格罗夫斯著《 拉康》,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0年版。)尽管如此,它所倡导的反崇高反神圣反英 雄的美学趣味和对日常事物的审美偏好,仍被后来的日常化写作一以贯之地承续下来, 并在小说领域得到了深广发展,极大地影响着90年代以后文学观照现实生活的认知方式 和描述方式。
     1989年,在现代主义运动偃旗息鼓、先锋文学衰败低迷的文化语境中,日常化写作的 代表性流派“新写实小说”却以引人注目的“大联展”方式在文坛上独树一帜,它的低 调叙事契合了特定历史时期普遍的文化失望心理,以文学的审美方式释放了社会的现代 性焦虑情绪,因而赢得了一片颇为热烈的掌声,以至先锋作家群体中的多员大将,比如 余华、苏童、叶兆言等人也纷纷改弦更张前来加盟助阵。一时间,“寻根文学”之后中 国文坛最活跃的一批作家几乎被“新写实主义”尽收旗下,其声势和影响在当时的文学 界不可谓不大。但另一方面,新写实小说最具代表性的作家和作品,说到底还是刘震云 的《一地鸡毛》、《单位》,池莉的《烦恼人生》、《不谈爱情》和《你以为你是谁》 ,方方的《风景》以及叶兆言的《艳歌》等小说。
     刘震云的《一地鸡毛》以异常冷峻的笔触,不遗余力地展示了平庸琐碎的当代日常生 活情境。种种鸡毛式的日常琐事组成了主人公小林的全部生活内容:豆腐变馊、家庭口 角、孩子入托、排队抢购大白菜、拉蜂窝煤、送礼搞调动……诸如此类的琐事庸常而具 体,塞满了生命的每个角落,不容许人们心存妄念,诗歌和理想因而都是无事生非的瞎 扯淡。池莉的《烦恼人生》讲述了工人印家厚一天的日常生活,呈现出人在日常境遇中 的无限烦恼和沉重状态。印家厚从凌晨起床到深夜入睡的一天,充满了种种令人不堪的 烦恼:狭窄逼人的住房、拥挤不堪的公厕、争吵不休的公交车,还有分配不公的季度奖 金。除此之外,这一天的日常内容无非就是侍候儿子的起居、赶车渡船去厂里上班劳作 ,惦念着为长辈们筹办生日礼物、盼望着拿份奖金带老婆去吃一顿西餐……这些小说明 白无误地告诉人们,是日常琐事造就了人生,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是吃喝拉撒睡,唯有 物质需求才是生存最根本最实在的需求,任何浪漫的理想和精神的追求无一不是虚幻的 妄念,注定会被严峻的生活大墙撞得头破血流。新写实小说通常认为只要把一切神圣崇 高的观念和事物从写作中驱逐出去,文学就能够逼真地还原现实生活的原生形态和“纯 态事实”。这与消解神圣的日常化诗歌,在美学趣味和修辞策略上几乎是如出一辙。
     新写实小说一夜之间享誉文坛的现象,无疑是日常化写作不期而遇的一次狂欢仪式, 它给日常化写作展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市场前景,同时也确实在某种程度上缓解和改善 了文学与社会、作品与读者之间日渐疏离的紧张关系。在向所谓“现实生活原生形态的 还原”过程中,文学重新获得了“真诚直面现实、直面人生”的赞誉之辞。从此以后, 那种对于平庸琐碎的日常经验的“零度叙述”,那种对于吃喝拉撒日常细节的书写和表 达,那种消解日常生活诗意、任意废黜生存的精神维度的欲望化叙事法则,就堂而皇之 地成为文学关注现实生活、贴近平民大众的同义语和修辞学,并在相当程度上得到了文 学批评和大众媒体的理论辩护与伦理支持,其影响逐渐跨越新写实小说,扩张到90年代 众多派别的小说写作中,在“新市民小说”、“新体验小说”、“新生代小说”、“女 性主义小说”、“70年代作家小说”乃至“新现实主义冲击波”中,都可以看到日常化 写作貌离神合的“克隆”版本,而直接承续新写实美学理念的新生代小说,则将日常化 写作推到了一个新的发展和演变阶段,也就是日常化写作的第二阶段。
     1993年后,新写实小说在市场化体制的启动和推进实践中渐渐走向终结。新写实关注 计划体制中普通人的日常生存困境,在计划体制逐渐解体的改革进程中,新写实的搁浅 和衰落也自然就在情理之中。与此同时,以个人化写作姿态出场的新生代小说则越来越 多地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和重视。新生代小说承续了新写实小说观照和描述城市生活日常 琐事的叙事原则,一如既往地拒绝宏大叙事,而且更加彻底地消解了日常生活的精神性 ,表现出一种热爱日常事物和厌恶精神生活的文学天性。所不同的只是,新写实更多地 描写“别人”(如工人、小市民、小公务员等)的日常生活境况,写作立场和叙述视角植 根于一种群体本位。而新生代的叙事策略更多地选择个体本位,通常是个体日常经验和 境遇的转喻性表达:日常生活中个人的吃喝玩乐、个人欲望的宣泄和释放、个人的无聊 状态和日常困境,比如,一次购买纽扣的无聊经历(《小羊皮纽扣》),一件婚外堕胎的 日常事件(《堕胎记》),两个女人购物然后泡吧的日常情景(《蝴蝶的尖叫》),一个男 人修理热水器和一个女人寻找磁带的日常细节(《洗完澡睡觉》),一次笔会中看上去可 能发生却未真正发生的艳遇。喝酒调情游玩之外,只剩一点柔软的感伤(《那个夏天艳 遇未遂》),常常就是新生代作家情有独钟的写作对象和叙事要素。通过这种个人化的 日常化写作,新生代小说完成了关于市场时代消费社会的文化想像,并以个人化方式进 一步推动了日常化写作的发展,拓宽了日常化写作的叙事领域,使日常化写作不再只是 某个文学流派的叙事专利,而是演变成相当流行的叙事范式和写作倾向。特别是晚近出 道的“70年代作家”,他们与当代社会的世俗化进程如影随形同根相系,中国现当代史 上那些沉重的历史事件和社会革命对他们来说好像是异常遥远的传说,历史记忆的缺失 使他们对日常化写作的认同与习得有一种天然的亲和性,很乐于接受和实践这种看起来 轻便简捷的写作方式。正是他们的写作,把日常生活叙事推到了不厌其烦照单全收的极 致。日常生活中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文学中就有与之相似的东西,文学几乎充当了 日常事物谦卑的秘书,被日常事物牵着鼻子忙不迭地的一路狂奔。如此一来,日常化写 作的扩展乃至泛滥就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导致了90年代以后文学世俗化趋势愈演愈烈的精 神症候。这种令人堪忧的精神症候,迫使我们不得不去反思日常化写作的合法性问题, 以及它对于文学在21世纪的走向到底意味着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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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载:《文艺评论》2002年02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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