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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德里克《踩影游戏》:“有”与“无”的中间是边缘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宋赛南 参加讨论

    印第安人是北美大陆最早的居民,印第安文学则是北美大陆文学的先驱。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之前,北美印第安文学并没有得到其应有的重视和尊重,其声音往往被美国文学界充耳不闻。1969年,印第安作家司各特·莫马迪(Scott Momaday)以小说《晨曦之屋》(House Made of Dawn)获普利策文学奖。小说的成功推动了美国国内的印第安文艺复兴,促进了印第安文学的转型与再生。之后,越来越多的印第安作家迅速崛起。
    路易斯·厄德里克(Louise Erdrich,1954-)是美国当代创作最盛、得奖最多且声望最高的印第安女作家之一。她的创作涉及小说、诗歌、儿童文学等,尤以小说见长。她现出版小说13部,其中《哥伦布的桂冠》(The Crown of Columbus)系厄德里克与已逝前夫迈克尔·道里斯(Michael Dorris)的合璧之作。厄德里克曾先后获纳尔逊·阿尔格伦短篇小说奖、苏·考夫曼奖、欧·亨利小说奖(6次)、全国书评家协会奖、《洛杉矶时报》小说奖和司各特·奥台尔历史小说奖等文学大奖。2009年4月,其第12部小说《鸽灾》(The Plague of Doves)入围普利策小说奖的最后竞逐,并获得明尼苏达州图书最佳小说奖。
    2010年,厄德里克的第13部小说《踩影游戏》(Shadow Tag)一经付梓,便在美国国内引起新一轮的厄德里克阅读热。《波士顿星期日全球报》评价该小说是一部“节奏飞快、艺术高超、思维理性、心理分析深刻的小说……小说的原历史很好地展演了爱的并发症,这是其他小说难以企及的。”《费城问询报》认为该小说“让人难以释手……它因一个并不为读者所明见的扭曲而有了一个令人称奇的结局,悲剧被转化成艺术。”
    2007年12月2日
    蓝色日记
    “我现在有两本日记。第一本是红色精装日记簿。自1994年生了弗洛里安起,我就一直用这种日记簿写日记。第一本这样的日记簿是当初你送给我的,为的是让我记录下初为人母的经历。那时的你真是善解人意。当下我用到的这本红色日记薄就放在文件柜的后面,你对它大有兴趣……”
    “第二本日记就是我现在正在写的这本,你或者可以将之称作我的真日记。”
    这便是《踩影游戏》的开篇。厄德里克以一则日记开头,读者直接坠入谜团:写日记的“我”是谁?日记中的“你”又是谁?蓝色日记记录的是真实,那么红色日记呢?蓝色日记记录的真的是事实吗?为什么 “那时的你真是善解人意”,现在的“你”又怎样了?更让读者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要写“红”、“蓝”两本日记?“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随着叙述者的登场、红蓝日记的曝光,《踩影游戏》的真相便水落石出。小说的背景设置在2007年冬的双子城明尼苏达。写日记的“我”叫艾琳——一位美国知名印第安画家的模特儿兼妻子、三个孩子的母亲,不喝酒就没法写东西、一喝酒就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历史博士论文至今也没完稿的印第安白人混血儿。日记中的“你”叫吉尔——一位以自己的妻子为模特作画近15年名利双收的知名画家、三个孩子的父亲、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即对妻儿暴力相加的印第安白人混血儿。
    吉尔以艾琳为模特创作了一系列画作,艾琳按照吉尔的要求摆出各种姿态:苗条少女、风韵少妇、月经来潮、身怀六甲、身着华服、赤身裸体、圣洁高贵、色情淫秽、精疲力竭、精力充沛、勃然大怒、深受屈辱……对此很是失望的艾琳感到吉尔在创作时踩住了自己的影子,捕获了自己的灵魂。因为印第安传统文化认为,踩住生者的影子、给生者照相/绘画等以及与之类似的行为都会捕获生者的灵魂。艾琳完全成了透明人,隐私全无。此外,吉尔还经常殴打自己与孩子。于是,艾琳提出离婚,吉尔却不肯放手。当艾琳发现丈夫在偷看自己的红色日记时,她故意在其中伪造了自己出轨,希望以此折磨、激怒吉尔,进而心达所愿——离婚。面对艾琳的离婚要求,读过这些风流出轨描写的吉尔以一句歌词作答:“没有人能活着出去”。二人短暂分开,近半年后又复合。冰河刚刚解冻的5月,一家人去苏比利尔湖畔郊游。到达湖畔的第三天早上,吉尔下湖游泳溺水而亡,艾琳因搭救吉尔命绝苏比利尔湖。事后,他们的三个孩子在艾琳同父异母的印第安混血妹妹路易丝的抚养下成长。
    叙述者在小说最后一章自揭面纱,原来是吉尔和艾琳的女儿里尔在讲述整个故事。母亲把自己存于银行保险箱的蓝色笔记留给了女儿。21岁的女儿开启保险箱,得到蓝色笔记。红蓝笔记和里尔的讲述共同构成小说《踩影游戏》。
    “美国纽约时代星期天书评”等多家媒体都注意到了小说故事本身与厄德里克个人经历的相似性。小说《踩影游戏》是一对金童玉女以悲剧收场的故事。这与厄德里克与道里斯的婚姻颇多相似。厄德里克和道里斯也均为印第安混血儿,且道里斯也年长于厄德里克,二人当初的结合也曾被传为佳话,厄德里克的早期创作在很大程度上曾受到道里斯的影响。二人1996年离婚,翌年4月,道里斯被指控犯有虐待儿童罪,开庭的前一天,道里斯在一家汽车旅馆自杀身亡。有关二人的离婚以及道里斯的死,厄德里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缄默不语,她之前的12部小说也从未留下一点蛛丝马迹。13年的岁月打磨了厄德里克的内心,一本《踩影游戏》不是遗孀对亡夫的复仇,而是一次自我揭露:以反思性的叙述揭露了这世间普遍存在的爱的悲剧。
    艺术技巧方面,厄德里克做了新的尝试。一方面,小说保留了她一贯以来惯用的互文性。哥伦布的日记、19世纪专门以印第安风土人情为素材作画的白人画家乔治·凯特林的随笔、古希腊贞洁烈女卢克丽霞的故事等都被厄德里克信手拈来化作小说的一部分,增强了小说的可阅读性。另一方面,小说摒弃了她先前作品东拉西扯、散漫无边的话语模式,读者也找不到《爱药》中的多重叙事和时空交错,取而代之的是别有用心的“旁观式”叙述。这样一种叙述的好处在于营造了“距离感”:读者被叙述者带离故事人物本身,读故事宛如隔墙听曲。此外,《踩影游戏》在标点符号的使用上较之以前也大有改观。人物对话不加引号,人物内心想法与人物外部对话模糊交织在一起,小说读来宛如沿着一条长长的意识之流的河岸顾盼向前:河的上游是日记,湍急而下的是人物的各种想法、人物对话,河的尽头是旁观叙述者里尔自揭面纱后的第一人称叙述,历史事件、艺术讨论、生活琐事则是这河流之中的朵朵浪花。
    《踩影游戏》的主题也值得咀嚼。首先,这是一部印第安小说。主人公是印第安式的,小说中夹杂着印第安语言、文化以及印第安民族创伤。更关键的是,小说体现了印第安文学主题长期以来的“回归”模式:13岁女孩里尔渴望并极力磨砺自我成为印第安神话中具有神力的人,以拯救自身、家人、印第安人乃至世人;小说结尾处,里尔大学毕业后又考入了写作硕士班,实现了对语言的驾驭。语言驾驭能力的“回归”可谓是最具神力的回归,因为印第安传统认为:语言本身就是一种神圣的力量,莫马迪在《通往雨山的路》中也说“词及词本身存在力量……借助语言,一个人可以与这个世界平等相处”。其次,这又是一部美国小说。小说人物是典型的美国核心家庭的父母和孩子,爱与被爱、如何爱是每一个家庭成员必须面对的问题。再次,小说还可以被视为女性身份重建的探讨。女主角艾琳在精神和物质两方面均依赖男性,丧失了自我。当她意识到自己被丈夫踩住了影子时,她开始书写自己的“红”、“蓝”日记,也就此开启了自我的身份重建之旅。最后小说还可以被解读为关于艺术的探讨。小说就像一个画廊,里面摆满了神秘的画作、色彩、涂料。借讨论白人画家乔治·凯特林的画家身份归属问题,厄德里克讨论了艺术的国别性和种族性。什么是美国艺术家,什么是印第安艺术家?这或许也是一个困扰了厄德里克近30年的问题。
    小说的英文书名叫“Shadow Tag”,这是一种被称作“踩影子”的游戏,谁先踩到对方的影子,谁就获胜。艾琳和吉尔曾带着三个孩子在路灯下玩此游戏,吉尔发现站在路灯正下方可以把自己的影子藏在自己脚下,于是他选择了这个位置。艾琳和孩子们笑着围捕吉尔,当他们快要逮到吉尔时,吉尔的影子跳动着穿过田野。小说结尾处,里尔自叙“那是正午时分,我们脚下没有影子,或者说我们周围什么也没有”。前后都是光线垂直投射物体,吉尔看到影子在自己脚下,里尔却看到脚下没有影子,有与无的中间,或许就是厄德里克所站的边缘。她“一直都身处边缘地带,活跃在边缘地带,不属于其他任何地方”,所以她能够保持疏远,保留清醒,亦保存思考的深度和广度,以旁观者的姿态叙述这样一场“踩影游戏”。
    原载:《文艺报》2011年05月27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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