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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本书目志》的图书分类体系与特色 晚清到近代，西学图书激增，鸦片战争后，丧权辱国的现实使人们开始正视西方文明，了解学习西方，西学图书数量种类剧增，其中以西方自然科学为主。洋务运动时期，江南制造局开设翻译馆，聘传教士与科技人员翻译大量关于西方的科学书籍。戊戌变法前后，对西方图书的重视与翻译成为社会潮流，西学书籍大量增长，使整理西学书籍的工作受到重视，产生西学目录著作，最早是王韬编撰的《泰西著述考》，此后西学书目主要有：梁启超《西学书目表》；康有为《日本书目志》；黄庆澄《中西普通书目表》；沈兆炜《新学书目提要》；顾燮光《译书经眼录》；徐树兰《古越藏书楼书目》等，本文对康有为《日本书目志》的目录学成就进行探究。 康有为是近代思想家、教育家，他极为重视西学，主张通过译书全面了解西学，认为：“泰西之强，不在军兵炮械之末，而在其士人之学，新法之书，凡一名一器，莫不有学，”“今日欲自强，惟有译书而已”。[1]康有为主张变法，而变法必须了解学习西学，日本由于明治维新后学习西方达到强盛，它引进的西学书籍对于追求富强有针对性，因此康有为在1896年编《日本书目志》，整理能促进中国维新的日文书籍，是一种独特的译书目录，介绍未译出的各类西学图书，是康有为长期关注日本出版新学书目的结晶，曾与《日本变政考》一起进呈光绪皇帝，目前所见《日本书目志》是上海大同书局1897年的石印本，共巧卷。全书分为十五门（类），类目分类如下： 1.生理门：包括366种书，生理学，生理学学校用，生理学通俗，解剖学组织学附，卫生学，药物学，药局方，处方，调剂，药用，药用动植物，医用化学及分析书，病理学，诊断学，内科学，治疗书，微菌学，诸病说，外科学，皮肤病及微毒学，眼科，耳科，齿科，产科 2.理学门：包括400种书，理学总记，理科学学校用，物理学，横文物理学，理化学，横文化学，分析书，天文学，历书，气象学，地质学，矿山学，地震学，博物学，生物学，人类学，动物学，植物学，哲学，论理学，横文论，理学，心理学，伦理学 3．宗教门：包括108种书，宗教总记，佛教历史，佛书，神道书，杂教类 4．图史门：包括901种书，地理总记，地理杂记，万国地理，各国地理，地理小学校用，横文地理及地文，地文学，地图小学校用，日本地图，东京地图，府县及分国图，北海道图，亚细亚地图，万国地图，万国历史，日本史，小学历史附，传记，本邦历史考证，年代记，年表，记行，名所记，旅行案内及道中记，类书 5．政治门：包括437种书，国家政治学，政体书，议院书，外国议院附，岁计书，政治杂书，行政学，警察书，监狱法书，财政学，财政杂书附，社会学，风俗书，经济学，横文经济学，移住殖民书，统计学，专卖特许书，家政学，料理法裁缝书附 6.法律门：包括450种书，帝国宪法，外国宪法，法理学，外国法律书，法律历史，法律字书，现行法律，刑法，外国刑法，民法，外国民法，商法，外国商法，诉讼法，外国诉讼法，民事诉讼法，治罪法，裁判所构成法，判决，国制法，条约，府县制郡制，市町村制，登记法及公证人规则书 7．农业门：包括404种书，农学总记，农业经济，农业杂书，农政书，农业化学书，土壤类，肥料书，农具书，稻作书，果树栽培书，圃业书，烟草类，林木书害虫书农历书畜牧书蜂蜜附蚕桑书茶叶书渔产书 8．工业门：包括227种书，工学总记，土木学，趋形类，机器学，电气学，建筑书，测量学，匠学书，手工书，染色书，酿造书 9．商业门：包括巧7种书，商业历史，商业地理书，商业书，银行书，贸易书，交通书，度量衡书，相场书，簿记书，怀中日记附 10.教育门：包括737种书，道德修身学，格言集类，敕语书，教训教草修身杂书类，修身书小学校用言行录，礼法书，教育学书，实地教育，幼稚女学小学读本挂图，报告书，教育历史，教育杂书，小学读本，中学读本附，少年教育书，汉文书，教育小说附 11．文学门：包括903种书，文学，作诗及诗集，诗集，新体诗，歌学及歌集，歌集，徘书及非谐集，徘人传记，非谐集，戏文集，唱歌集，俗歌集，戏曲，谣曲本，脚本，习字本，习字帖，小学校用往来物 12.文字语言门：包括860种书，和文学，作文书，作文书学校用，记事文，用文章，女用文章，言语学，文典及假名遣，修辞演说，辞书，伊吕波引字引杂书，读书字类，速记法 13.美术门：包括633种书，方技附87种，美术书，绘画书，模样图式，书画类，书画及墨场书，画手本学校用，音乐及音曲，音曲，演剧，体操书，游戏书，插花书，茶汤书，图基附，将茶书，占筮书，方监书，观相书，大杂书 14.小说门：包括1058种书，小说，少年书类随笔附 15.兵书门：包括52种书，马政，航海书，铳猎书，兵书，战记 康有为《日本书目志》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知识与图书分类体系，呈现给世人一个丰富博大的西学图书分类体系，具有独到的特色。 第一，在图书分类体系方面，《日本书目志》是从传统四部分类法向近代图书分类体系转变的重要过渡，康有为较早引进西方欧美的知识体系与图书分类体系，打破经、史、子、集的传统四部分类法，它创设十五类书目，每一类分若干小类，类目设置上很多为前人所无，如理学门，商业门，工业门等，其图书分类基本涵盖社会科学、自然科学、与应用技术诸方面，二级类目由于宣传变法的需要升为一级类目，如商业、教育、工业等，各门类下的小类子目已经使用遵行的国际通例，如农业门分土壤、农政、林木、畜牧、植保虫害等细目，生理门分生理学、解剖学、卫生学、兽医学等细目，并引进国际规范的学科译名与科学概念，如医学中的诊断学、药物学、病理学等，已经达到当时较先进的近代图书分类水平。 第二，《日本书目志》重视类序，继承传统书目“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优点，作了大量的序，有总序与分序，十五个大类有8篇总序，250个小类有88篇小序，大类下有小序，作简明的序录，大序述其总括，小序述其源流，使书目有明确的目的性，带有很强的叙述性，大大丰富书目的内容，充分体现康有为运用书目宣传西学，鼓吹变法的政治思想，如在农工商总序中，康有为指出“泰西之农工商，皆从士出，各业皆有专书千数百种以发明之，国家皆有专门学校以教授之，举数十国又开社会以讲求之，”[2]描述近代实业与学术、文献的关系，科学知识对发展实业的指导作用，大量介绍农工商实业书籍，论证大加推广学习的重要性。 第三，在图书著录方面，《日本书目志》在图书著录的格式、内容方面有创新变化。传统书目著录书名、卷数、版本、作者，提要有序录，《日本书目志》著录格式是书名、册数、著者或译者、价格，比较简明扼要。《日本书目志》开始收期刊，如农业门杂书中收录《农事新报》，具有简明介绍图书与导读作用。《日本书目志》图书著录内容几乎包括当时先进的知识体系，采用国际通用的新的学科概念，著录内容颇有特色，重点突出社会实际功能，为维新变法服务。康有为在图书著录方面重视政治、法律、农工商实业、教育、自然科学等。另一方面，《日本书目志》收录大量文学、小说书籍，康有为在小说门类序中介绍西方重视小说，极力赞扬小说的教化作用，广开国人的文艺视野。 在新旧转型时期，《日本书目志》图书分类也存在不足，首先是书目设置的类目安排有些混乱，不够科学，限于当时的认识水平，把哲学、自然科学放在一类，如理学门中，既包括化学、天文学等自然科学，又包括伦理学、心理学等社会科学，还包括矿学、植物学等，分类不够专业准确；而在美术门中，又附传统的方技类，显得图书分类有些混乱，反映当时中国人对西学认识的混沌。其次，《日本书目志》著录图书过于简单，无解题，也无作者介绍、版本印刷情况、收藏状况等，不利于了解图书情况，著录内容过于简明，缺乏书目导读作用，而梁启超作《西学书目表》著录图书的书名、刻印处、册数、价值、以及识语，具有良好的图书导读作用。 二、《日本书目志》的目录学思想 《日本书目志》体现康有为的近代目录学思想，首先具有鲜明的政治性，康有为以书目指导政治活动，他明确指出编写《日本书目志》的目的是救国自强，要把日本成功引进的西学书籍介绍到中国，使国人觉悟，发奋图强，康有为著《日本书目志》，寄托了他通过传布西学，了解西学，实现开启民智，变法自强的维新政治目的。他通过介绍日本新学书籍，诊释日本富强根本，激励国人仿照西学以变革自强。康有为将日本书目整理编撰，公诸社会，希望引起世人关注，努力于西学的传播教育，以变革图强，《日本书目志》的类序，充分体现康有为变革自强的政治思想。他认为医者为生道，把医学卫生占大部分内容的生理门列为首篇第一大类，体现强烈的救世之心。他在序中指出，生理学是“物理学之源，心灵学之本，由此以人哲学，则四通六辟小大精粗其运无乎不在也”，是“人道之本，治学之始，”[3]故列为首要大类。另一方面，康有为重视自然科学，主张科学救国，在分类中专设理学门大类，包括化学、天文、矿学、人类学、心理学、伦理学，涵盖自然科学与哲学类，特别重视农工商务应用技术类，主张通过译书学习了解西方近代科学，并取而用之。 其次，《日本书目志》体现康有为重视西方自然科学的分类思想，在书目分类方面，康有为依据自己的见解，结合当时政治需要，把自然科学与哲学排在前列，设生理学为首类，理学为第二类，在分类中专设理学门大类，包括化学、天文、矿学、人类学、心理学、伦理学，涵盖自然科学与哲学类，特别重视农工商务应用技术类，主张通过译书学习了解西方近代科学，并取而用之，这也是晚清西学东渐，西方自然科学书籍译述较多，科技文献发达的发展趋势，体现当时的图书学术水平状况。康有为在书中使用近代的科学概念与科学类目，突破传统子部天文算学类的局限，《日本书目志》中的学科名称，子目名称使用国际通用的名称，如生理学医学的子目中解剖学、诊断学、药剂学等达到国际医学的通例，理学门中物理、化学、心理学等采用国际通用学科名词，引进大量的科学概念，著成以西方近代科学为内容的类目，使书目科学化，近代化，推进中国近代书目的世界化发展进程。 三、《日本书目志》的影响 尽管存在诸多不足之处，康有为的《日本书目志》在当时产生了一定影响，对于近代目录学的发展起到开创性作用。 首先，《日本书目志》体现从古典到近代中国目录学思想理论的变化，对于吸收近代西方图书分类的思想做法，促进书目编制的近代化具有促进作用。康有为以书目介入政治，他编制书目是为了译书开启民智，科学救国，直接为维新变法服务，起到重要的启蒙作用。 其次，《日本书目志》开创新的图书分类体系，在从传统的四部分类法到近代图书分类体系转变过程中，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它打破四部分类法的传统体系，创设新的类目与著录格式，在图书分类中把传统书目中放在子部类的天文算学等属于自然科学类书目放在分类之首，引进西方科学的学科概念名词，大量著录西方科学书籍，创制以西方科学为内容的新类目，收录的图书内容范围非常丰富，反映近代图书分类革新的新要求，达到当时国际图书分类通例的水平，体现当时图书知识与时代的学术思想水平。 此外，《日本书目志》在当时起到宣传西学、开启民智、图书导读的作用。戊戌变法时期，新式书籍大量产生，关于西学书籍、译书书目也应运而生。《日本书目志》编写目的是推动翻译日本书，更快更好求得西学，著录书籍7700多种，包罗万象，为西学大观，使人们对西学知识认识有新的拓展，同时代有梁启超作《西学书目表》，他认为“国家欲自强，以多译西书为本，学子欲自立，以多译西书为本”。[4]因作《西学书目表》重视宣传西方图书，在分类上创设西学类、西政类、杂类三大部类，收录西书298种之多，影响很大；同时有徐惟则《东西学书目》，丁福保《算学书目提要》，傅兰雅《农务要书简明目录》等，这些西学书目的产生，促进了近代中国人学习、认识西方，起到了重要的图书导读作用，对于传播西学，广开知识分子的视野，加强近代科学文化教育，具有积极的影响。 注释： [1][3]沈云龙主编：《康南海文集<日本书目志·序>》，《中国近代史料丛刊》第八十辑，文海出版社印行，民国三年五月出版，第484、487页。 [2]蒋贵麟主编：《康南海先生遗著汇刊<日本书目志·农工商总序>》（十一），宏业书局印，第267页。 [4]梁启超：《饮冰室文集之一·西学书目表序例》，1989年，第123页。 作者简介：张晓丽（1965——），安徽大学历史文献学专业博士研究生，安徽医科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原载：《学术界》2009年第3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