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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藏”之我见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李际宁 参加讨论
   
    武林,即今日杭州。“武林藏”的资料,最早出现在《嘉兴藏?刻藏缘起》道开所撰《募刻大藏文》中。北京图书馆藏明万历本《募刻五台山大藏经会约》收录了道开这篇文章。道开说:“……太祖高皇帝既刻全藏于金陵,太宗文皇帝复镂善梓于北平,盖圣人弘法之愿惟期于普。故大藏行世之刻,不厌于再也。后浙之武林仰承风德,更造方册。历岁即久,其刻遂湮。”这是关于“武林藏”最早最原始的论述,也是传统判断“武林藏”的基本依据。
    但是,道开的论述太过简略,有点语焉未详。同时由于长时间以来缺乏实物证据,致使“武林藏”的研究难以深入,并产生了一些误解,比如《中国大百科全书?宗教卷》中“武林藏”条。前不久笔者在调查整理北京图书馆藏《碛砂藏》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些新资料,也许有助于对“武林藏”问题的探讨。
    北京图书馆这部《碛砂藏》,原藏柏林寺。1966年红卫兵打破柏林寺大殿佛像,在其中发现许多佛经。当时北京图书馆善本部工作人员丁瑜、王玉良等先生怀疑是《碛砂藏》,便装了十几个木箱,抢救保护了起来。此后,这批佛经一直存放在北图善本库中。1992年方广锠先生组织人员,依《磧砂藏》目录对其进行了初步整理,清理出两千数百册。1994一一1995年间,笔者在对其进行了初步整理后,发现这批佛经藏本属于《磧砂藏》。尽管不完整,但其基本框架结构还是可以清楚地反映出来。
    我们知道,《碛砂藏》是南宋间在平江府碛砂延圣院刊雕的一部藏经。到宝祐六年,碛砂延圣院发生大火,雕刻经版的事业被迫暂停。咸淳初,寺院刚刚稍有恢复,又遇元灭南宋。朝代更替,刊经之事停顿。大德元年以后,在松江府僧录管主八的主持下,继续雕造《碛砂藏》未及刊完的部分,并续补秘密经入藏。《碛砂藏》及碛砂延圣院的情况,叶恭绰在其《碛砂延圣院小志》中已有详细记载。经过有元一代数十年使用和刷印,至明代初年,《碛砂藏》版片多有损坏与残缺,请印者不堪其用,往往以其它藏本配补人藏以求其完整,如陕西图书馆藏原开元寺卧龙寺本、普林斯教藏原北京大悲寺本,都有用其他版本补配入藏的现象。
    北京图书馆藏这部《碛砂藏》是明代永乐年间补刊本。补刊者为杭州西湖南山系高丽惠因讲寺僧人鲍善恢。
    如补刊本《大般若经》卷第五百二十八卷有题记:
    “……善恢宿生庆幸,忝遇佛乘司殿职于万善戒坛,惟渐惟愧;募正知于一真实地,诚恐诚惶。尝睹本寺藏经函内少欠数多,遂往碛砂、妙严二刹补印藏典,全其品章。因见彼寺经版年深岁久,朽烂缺欠者多,发心备版,化慕众缘,命工刊补完就,使大教流通,令正法而久住。……永乐九年辛卯孟春吉日杭州仙林万善戒坛知殿净人鲍善恢谨识……”
    《佛说法乘义决定经》卷中题记:
    “杭州府西湖南山高丽惠因华严讲寺沙弥善恢、致圆,尝往苏州府城东碛砂延圣寺印补大藏尊经,遇见经板中间多有损坏缺少,印去者不能全藏。发心化募十方施主,命工刊补完成。……大明永乐十年岁在壬辰菊月重九日住山比丘真境谨题。”
    有关的题记还有多条,在此不一一列举。这两条题记已经清楚地说明了鲍善恢补刊《碛砂藏》的缘起及其经过。
    杭州西湖南山惠因讲寺的历史,据明吴之鲸撰《武林梵志》卷二记载,“后唐天成二年吴越王建,宋元丰八年高丽国王子僧统义天入贡,因请净源法师学贤首教。元祐二年,以金书晋译《华严经》三百部入寺,施金建华严大阁藏塔以崇之。”……“元祐四年,高丽沈王奉诏进香,幡经于此。至正末毁,国初重葺,俗称高丽寺,中有转轮藏。”元末明初,杭州一带寺院庙产受到很大破坏,寺中所藏藏经多有不全。宗教事业需要重振,而寺院和百姓的生活还不够富裕,以民间之力重修大藏,几乎没有可能。这种情况之下,修配补刊宋元已有的佛教大藏经以充急需,是最简便可行的方法。正是这种局面,才促使鲍善恢刷印并补刊了《碛砂藏》。鲍善恢补刊的经版,一般字体较软,字型与《碛砂藏》的略显竖方形者不同,呈微微扁阔形。
    这部补刊的《碳砂藏》有这祥几个特点:(1)、除去管主八续补的秘密经,其余部分,基本每册卷首都有扉画。扉画的种类及风格,与《影印宋碛砂藏经》内所收者完全相同。(2)、卷尾的牌记与韦陀像有两种形式。每种牌记与韦陀像,都是相互对应的:第一种,韦陀像略小,风格清秀,脚踏云气;与之对应的是碑座式牌记。另一种韦陀形象略大,风格粗旷,版框左边下角刊有“永乐二十年六月”字样;与之对应的牌记,为莲化座荷叶顶,牌框外又有一长方形条牌,亦下托莲花,上覆荷叶,书“杭州在城大街众安桥北杨家印行。”
    这就是明代永乐年间鲍善恢补刊的《碛砂藏》,补刊的地点在杭州。自元代以来就在众安桥北开设印经坊的杨家,在鲍善恢补刊这部藏经的过程中,起了重要作用,比如,在这部明补《碛砂藏》中,除了有我们常见的署名“杨德春”、“杭州众安桥北杨家印行”的扉画以外,还有署名“杨信真施财重刊”、“杨茂芳刊”的仿“杨德春”所刊的明代补刊版扉画。
    笔者在整理过程中还发现,在这部明代补刊版《大般若经》卷第四百六十中的一条愿文,与“武林藏”辞条的叙述相同。该册《大般若经》的装祯形式,与《碛砂藏》其余各册的形式完全相同,为经折装。卷首经题下刊千字文“出十”,第三版、第四版、第十一版为明代补版,字体略为宽大而软;在这三版的第一至第二半叶版缝中刊有“姚仁三喜施刊此版”、“姚彦实喜施刊此版”等助刊经记。第一版的第一至第二个半叶间,雕“德荣刊”。本卷除补刊的三版外,其余之处与《影印宋碛砂藏经》的《大般若经》本卷相同,是同一个版本。卷尾有牌记和韦陀像。施经愿文就印在卷尾牌记内,文字是后戳上去的。全文如下:
    “佛道以慈悲为本,利济为心,凡有皈依,无不如意。/大明国北京在城居住奉佛信士王真同室周氏/妙圆家眷等,印造大藏尊经一藏,奉福安寺永远/传供。仰惟天地盖载、父母恩深,无由达报。愿慈/父王道真、毋杨氏妙娟超升善果,小报四恩,下资/三有,家门清净,吉详如意。宣德乙酉岁吉月日/。”
     
    图版二十七   北京居民王真施舍《碛砂藏》牌记

    这条愿文也是6行112字,发愿施印人也是北京居民王真一家,施经请供的时间也同样是宣德乙酉岁,即1429年。这些特点与“武林藏”辞条中所介绍的情况完全一致。
       那么,这位北京居民王真施印的这部“大藏尊经”是何种版本呢?判断版本的一个重要办法是看它的刻工,北京图书馆这一卷《大般若经》的刻工是“德荣”。德荣,姓叶,在其他一些经卷中有时就直接刊为“叶德荣”。他的名字在《影印宋碛砂藏经》中的《大般若经》本卷首题下同样可以看到。叶恭绰《碛砂延圣院小志》的刻工表中载有其名。可见,北图这一册的版本,与影印《碛砂藏》本是相同的,我们现在只要确定影印本该册的版本,那么北图这一册的版本也就可以确定了,同时也就可以判定这部经是否为“武林藏”了。
    
    图版二十八  叶德荣刊碛砂藏版《大般若经》

       这个间题可以从两个方面去证实:第一,通过影印本限定北图本这一册大致的版本范围;第二,进一步明确其藏经版本。
       关于第一点,首先需要明确影印本中没有其他藏经版本窜入。我们知道,《影印宋碛砂藏经》的底本是由陕西西安开元寺、卧龙寺原藏《碛砂藏》(以下简称“陕本”。)本拼合起来的,其余残缺部分由《普宁藏》、《永乐南藏》、《资福藏》、《建阳报恩寺万寿堂本》等版本配补。补配的情况,见于《影印宋碛砂藏经补页表》。在《补页表》中,没有《大般若经》卷四百六十的补刊记录,也就是说,影印本中叶德荣所刊《大般若经》卷四百六十是“陕本”原来就有的,不是影印时补入的配补本。这就排除了由其他藏经本窜入的可能,排除了《补页表》因错漏而至误的可能。其次,本册《大般若经》卷四百六十的版式风格与其他各册相同,由此也就证实此册并非他本窜入。《碛砂藏》虽然与《崇宁藏》、《毗卢藏》、《思溪藏》等同属于南方系统大藏,与其他大藏比较虽有相同的版式,但其刊雕风格比较鲜明,一眼即可区分开来。将“叶德荣”所刊经版的风格与《碛砂藏》其他卷册,尤其是《大般若经》的多数相比勘,其风格非常相近。通过这两条,可以证明北图本与影印本版本相同,即北图本是宋元版。
       这样,实际上大体已经可以证明叶德荣是宋元时代的刻工。既然如此,叶德荣就不可能是所谓明代“武林藏”的刻工,他所刊雕的藏本,也就不是武林藏。也就是说,宣德乙酉年北京居民王真一家印造的“大藏尊经”,不是明刊本“武林藏”。
       那么,王真请供的是什么藏本呢?这需要从另一方面看,即需要进一步明确叶德荣刊雕的藏经是什么版本。“陕本”《碛砂藏》是由开元寺、卧龙寺本组成的。这部《碛砂藏》经首之《大般若经》的主体不是宋刻《碛砂藏》版,而是元代妙严寺版。现存整套的宋刊原版《碛砂藏》的《大般若经》极为罕见,据笔者掌握的资料,仅知有两套:一套在日本奈良西大寺,保存基本完整;一套在北京图书馆,配补在《资福藏》中。杨守敬自日本购回的《资福藏》,其中《大般若经》部分,除有一部分残缺和抄配以外,其余部分几平全部是宋刻《碛砂藏经》原版。这两套《大般若经》的卷第四百六十,风格完全一致,是相同版本。可惜北图本卷尾为补抄。奈良西大寺本与北图本在卷端都刊有刻工名:“傅方”,而非叶德荣。也就是说,叶德荣非宋代刻工,而是元代刻工。他刊雕的藏经是著名的元代妙严寺本藏经。
       那么,王真施印的是妙严寺本藏经吗?不是。妙严寺本藏经属于小部藏,与《碛砂藏》同刊于苏州,《碛砂藏》又是其校本之一,二者有很深的关系。妙严寺本单行的情况尚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但在发现《碛砂藏》时它已经就配在其中了。妙严寺本是何时补配进《碛砂藏》的,学术界尚不清楚,但至晚在明代,它已经作为《碛砂藏》的一部分,用于配补《碛砂藏》,被人们请印供奉,如类似上面引用的鲍善恢题记和王真的供奉题记。因此,它与《碛砂藏》的这种特殊的关系,请印者是将其与《碛砂藏》作为一部藏经请印的。这一点从“陕本”、北图本及普林斯敦本中都不难得到证实。
       至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北京居民王真一家在明代宣德乙酉年(宣德四年,1429年)施印的这部“大藏尊经”,就是著名的《碛砂藏》。“武林藏”辞条的结论有误。
       最后,顺便说一下“武林藏”辞条内所提到的补刊本《大宝积经》卷一百一的问题。
       关于《大宝积经》卷一百一牌记问题,如上说。在此谨就补刊版中缝施经人题记问题略加阐述。笔者认为应该区分两层意思、或者说区分两个关系来谈:其一,本卷系补刊本,原版本为何?其二,众多“杭州施主”补刊的是什么藏经?如果说这些“杭州施主”与上述“杭州在城杨家”同时,都是明代杭州府人氏,又都共同施助了同一部藏经,那末,岂不就意味着“武林藏”是补刊本?而我们都知道,道开所说的“武林藏”是“造方册”藏,突出的是一个“造”之意,而非补刊。这里,二者差距之大,完全没有等同的可能。
     笔者发现,北图本的《大宝积经》卷一百一,与“武林藏”辞条中的描述颇为相似,也是补刊本,在补刊版的中缝间有施主题记,绝大部分题为“杭州施主”。补版的字体也“较为潦草”,与原版有明显的差异。该卷首有《碛砂藏》扉画,尾题下刊有千字文号“文”,并刊刻工名“项文”。“项文”,叶恭绰《碛砂延圣院小志》的刻工表中有记录。可知此本的原版本为《碛砂藏》。唯有不同者是,北图本在全卷十八版中,有十二处补版,而“武林藏”辞条的描述是八个补版。这或许是原本残破严重而至误?也未可否。不过,这并不影响有关所谓“武林藏”其实就是《碛砂藏》的结论。
    
    图版二十九  国图收藏碛砂藏《大宝积经》卷一百一卷首

    
    图版三十  国图收藏碛砂藏《大宝积经》卷一百一卷尾

    
    “武林藏”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应该回到道开所说的“定义”上,即首先是方册本,其次是在杭州雕造。这两个基本特点恐怕还不能否定。
    就大藏经的问题,应该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课题,特别是涉及到《碛砂藏》,问题尤其复杂。如吕澂先生所说:“在宋元各种大藏经刻版中再没有象碛砂藏版这样关系复杂的了。”这是因为它与多种藏经有着复杂的关系。另外,大藏经这个课题,往往不仅需要以实物资料来印证,还需要用多种版本比勘。有时因为受到条件的限制,受到资料的限制,出现一些错误,这是允许的,不应苛求。上述有关间题,正是很好的例子。由此也说明,有关大藏经的深人研究,有赖于更多材料的发现和补充。
    注释
    ①见《中国大百科全书?宗教卷》第154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8年。
    ②有关这部《碛砂藏》的详细情况,在此不做细谈,详见另文。
    ③见《影印宋碛砂藏经》首册之二。
    ④北京图书馆藏《资福藏》中有宋刻《碛砂藏》一事,胡适先生曾注意到,但他有些误解。他在论及《影印宋碛砂藏经》补页的错误时说:“但当年工作的人不多,时间也很匆迫,所以版别一栏颇有因依原记录而至误的。例如松坡图书馆所借思溪各卷,原是杨守敬在日本收买来的书,日本人在那时代并没有注意碛砂藏经,所以杨先生也不知道有碛砂藏,故他认作思溪藏。其实松坡图书馆所藏的杨惺吾之思溪差不多全是碛砂藏的零本。”(胡适,《记美国普林斯敦大学的葛思德东方书库藏的碛砂藏经原本》);见张曼涛主编《大藏经研究汇编》(上),第283页,台北,1978年6月初版。按北京图书馆藏《思溪藏》中,并非“差不多全是碛砂藏的零本”,只有(大般若经》是碛砂宋版。
    ⑤吕澂,《碛砂版藏经》,《吕澂佛学论著选集》(三),第1469页,齐鲁书社出版,1991年7月第1版。
    原载《佛学研究》第四期,1995年,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佛学研究》年刊编辑部主办。本次出版,个别文字和标点符号有调整。
    

    原载:华夏记忆网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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