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60年代各种政治运动对西方文学经典的构成和评论提出了挑战性的质疑,并使得经典构成成为70年代起世界各种学术流派关注的热点。经典canon一词源自希腊语kanon,它本身指可以用来测量的杆或者法则,后来引伸为“为专家学者认同的一系列作品”。传统意义上的经典是意识形态,政治倾向以及由自由人、男性和欧洲社会精英阶层所认可的价值的产物,同时受到学术认同、课程设置和作品影响力,甚至性别等因素的制约。中世纪的文学成为神学的奴婢,它的文学无疑披上了浓厚的宗教色彩。根据史料,历来公认的英国中世纪经典作家是乔叟、兰兰德、高厄和马洛里,而没有一位女性作家。桑德拉·吉尔伯特和苏珊·古芭在编撰《诺顿女性文学选集》(1985)时,穷尽古纸堆终于发现英国中世纪留下笔墨的两位有名的女性:离群索居的女修道士朱丽安(Julian of Norwich,1342—1416) ,献身基督教的玛格丽·肯普(Margery Kempe,1373-1438),并把她们分别列在女性文学的第一位和第二位,这足以证明她们开创了女性文学之先河。 朱丽安是英国文学史上第一位用英语进行写作的女性,她的代表作是《上帝之爱的启示》(以下简称《上》),哈佛大学中世纪研究专家尼克那斯·沃松认为“它是女性最早用英语书写的作品”[1]。肯普口述由修士代写的《肯普之书》(以下简称《肯》)被一些研究者看作是第一部英语自传。近年来,由于中世纪学及宗教学中对于女性及其命运的关注,她们的作品才引起了广泛的注意和争论。对于她们的研究,直到20世纪80年代研究者们才抛开了以往某些偏见和消极的认识,超越了把她们的作品定义在狭窄的宗教流派中的认识,逐渐纳入到对中世纪文学史整体框架的构建之中,并以“基督教神秘主义作品”,成为经典之作,逐渐成为学术研究专题和大学教材的必选作品。 中世纪后期神秘主义遍及整个欧洲。神秘主义并不像怀疑主义那样放弃对真理的追求,它仅仅主张闭上肉体的眼睛,主张睁开心灵的眼睛,使心灵的眼睛不受现象世界的干扰,在静观、沉思或者迷狂的心理状态中与神或者某种至高原则结合,或者消融在其中,得到真理和智慧。“神秘主义者(mystic)”在中世纪写作mystike,意指“比喻的”或者“秘密的”。对于神秘主义神学的记载可以追溯到1639年左右,mystic和mysticism只不过是18世纪才有的词汇。“在欧洲大陆,女性神秘主义有源远流长的传统,在数量上远远超过了英国本土”[2]。挪威、法国、匈牙利、瑞典等国家都有很出名的女性神秘主义者。当时的英国,卡都修派要求人们冥想静观,朱丽安的《上》无疑给信徒修士们带来了精神范本,肯普在欧洲大陆的朝圣本身拓宽和延伸了英国女性神秘主义的视野。在她们的作品中,通过她们的异象景观(vision)以及与基督的对话,神秘主义的一些基本特点和追求得到了表现:即神人的心灵感应,相遇,相通,达到与上帝合一的神秘体验。这些超验的感觉和体验通过比喻、象征等修辞手段表现了出来,“并相信基于感官经验的喻体至少能在一定程度类比上帝的本质,引导、暗示、启发他人部分地体验他们的纯精神的、神圣的心灵追求和经历”[3]。 朱丽安:基督即母亲 朱丽安的《上》先后有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较短,写于1373年,用当时的北方方言写成,生动地记述了她所看到异象景观;第2个版本较长,写于1393年,用英国东部方言写就,记载了20年中她对所看到的16个异象以及基督给她的启示的深刻理解。朱丽安本人的生平没有确凿的历史记录,惟一比较确定的是她是位英国东北部的圣·朱丽安教堂的修女,基本上不懂拉丁语。从《肯普之书》的记载来看,直至1413年,她仍然是修女。她当时住在紧连教堂的禁室中,按照规定进入禁室前,人们会象征性地举行了一个安葬仪式,这意味着她就可以完全地和基督相处,然后再进行冥想祷告。一旦进入禁室,修士/修女只可以在死后离开。禁室把她和世俗生活隔离开来,但是她却可以坐在窗边为那些处于痛苦、恐惧中的人们提供精神上的指导和抚慰。 她的代表作《上》是她1373年5月13日(当时正值复活节)看到异象的书写。在《上》的第3章中,她作了详细的描述:病中,她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甚至举行了教堂的葬礼仪式,随后又躺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晚上,她觉得自己行将离世,恰好牧师叫她看十字架,突然她觉得痛苦离她而去,她似乎看到了神光,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异象,她认为这是上帝显灵。在这之后,她先后看见过15次异象。在文本中,她详细地描述了自己的体验和自己渴望得到的三种东西:仁爱,病痛和上帝的伤口。通过模仿上帝的苦难本身,她渴望与上帝达成融合。在她看来,基督就是母亲,母亲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孩子,而基督养育了所有的信徒。在第60章,她写到:“母亲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喂养乳汁,但是我们的母亲基督用圣餐喂养我们,这是生命中最珍贵的食物。……母亲可以轻轻地把孩子揽在怀里,但是我们可爱的母亲可以让我们从她体侧的伤口中进去,并在那里享受天堂的欢乐。”此时,基督的身体被赋予了隐喻性的特点,即他的身体如同母亲的身体,“在中世纪话语中,基督经常被看作一位母亲,他体侧的伤口在文学中常被看作女性的胸部,而从中流出的血是圣餐中他用来哺育信徒的奶液”[4]。基督的形象之所以被看成是女性化的是因为他对人类的爱是无条件的,而世间受苦受难的人可以从他那里找到安慰和帮助。宗教的母性因素在朱丽安的异象中的到再现。在第38章,第48章,第61章,她谈及了人类的罪恶,而人类要走向救赎,走向精神的彼岸,只有基督可以给予帮助。这种独特的关于母子关系的阐释显然是女性作家写作中所具有的独特视角,她的异象从物质的、有形的层面直通抽象的、精神的认知。 朱丽安所居住的禁室赋有道德意义和象征色彩。这不仅预示着她的身体被保护起来,同时在对基督的冥想中她成为了理想中的虔诚的读者,她对他的身体的注视是对于人类忏悔的理解,也是对基督仁爱作了移情式的认同和渴望。当然,她通过自己的想象完成了在当时的修道院对冥想生活的重新阐释与理解,以全新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情感虔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上》不像罗拉德教派的作品一样具有很强的政治目的,它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改变个人看待问题的方法以及人们对于教会教义的认识,她的启示诠释了“基督神人性”和“三位一体”教义中所包含的这些玄奥的思想和基督教神学的本质特征。 肯普:基督即新郎 肯普1373年出生与英国林恩城,她的父亲约翰·博汉姆曾经五次担任该镇的镇长,曾经在议会中供过一次职。20岁的时候,她嫁给约翰·肯普,在以后的20年中,她先后育有14个子女。在生完第一个孩子后,她患有产后忧郁症,这持续了8个月,在病中她第一次看到了美丽的异象,一瞬间便恢复了健康,从此她决定奉行苦行,坚守自己的宗教信仰。她40岁的时候开始禁欲,随后身着白衫,开始了她的朝圣之旅,先后到过德国、瑞士、意大利,从雅法辗转到了圣地耶路撒冷,最后又到了西方圣城罗马。她的《肯》是在她老年的时候口述请人代写的,此书的手抄本一直失传,直到1934年理查德·罗尔研究专家侯普·爱米丽·安伦发现了它。它同样长期在英国文学史被忽略,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引起国外学界的注意,“现在,它是美国本科生文学教学必不可少的东西,包括在对于英国文学史的整体理解和认识之中。而且一些课堂教学方面的新版本也出版了,更不用提相应的网址和后现代那些新颖的改写了……它是最早的英语自传书,单就这一点就证明了它的重要性”[5]。《肯》由序言,前言,第1卷(共89章)和第2卷(共9章)组成,不象朱丽安重在反思自己所得到的启示,肯普在书中生动地描述了她的所见所闻,展示了15世纪社会生活的复杂画面。书中记载了肯普曾经拜访朱丽安,并以当时瑞典最富盛名的女神秘主义者、评论家圣·布里吉特为自己精神行动的榜样。在《肯》中,她的某些方面以圣徒传特有叙事方式记载了自己所经历的神秘异象,通过和基督进行直接的交流,展示自己的情感虔诚,这一点尤其体现在她的痛哭和眼泪中。她第一次和基督的见面始于她生育第一个孩子。基督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她写到: (基督)象一位男子的样子,身着紫色的丝制服,(他)也许是人的眼睛所能见到的最为可爱,最为英俊,最为和蔼的(样子),坐在她的床边,用祝福的表情看着她,她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肯》(第1章) 在此后的对话中,她给基督赋予了人的形象,把尘世的男女情爱与她与上帝进行类比,出现了幻觉中强烈的感官和性爱的色彩。在中世纪,尤其到了12世纪以后,人们不再把上帝看作遥不可及的世界万物的主宰,而是要走进他的内在,和他进行交流,进行对话,所以神秘主义者把世俗的情爱套用在异象中,把和上帝的相遇看作是某种奇特的爱情。对于肯普来说,基督就是新郎,她自己就是新娘。肯普在对基督进行拟人化的想象中,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甜蜜和激情。她以帮助丈夫还清丈夫的债务并在星期五不再斋戒为条件和丈夫达成了一致:她过禁欲的生活,而她禁欲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奉献给基督,甚至为自己有过在基督教看来不洁的生活而自责。在罗马,肯普甚至在异象中看到自己和基督在天堂结婚。 侯普·爱米丽·安伦在给友人的信中认为感官化了的神秘主义逐渐渗透到了英国本土的虔诚信仰中。肯普和她的丈夫保持着禁欲的生活,在异象中和基督之间却充满了情爱,直至达到心灵与身体的完全合一。这在当时的欧洲大陆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当然也是把女性和欲望联想的结果。威拉斯认为,“不必顾及肯普的神秘体验和欧洲大陆女性神秘主义者的影响,肯普看起来更喜欢和基督之间的身体的合一感,而不是和上帝的联姻”。[6]在肯普的整个叙述框架之外,她还谈及了自己如何奉行苦行,如何禁欲,以及在大庭广众之下痛哭表达自己的信仰,如何去欧洲大陆朝圣,如何与周围抨击她的非神职较量,谈论自己8年的疾病,甚至提及了圣·布里吉特,沃特·希尔顿和圣·凯瑟琳对于她的影响。她的视野和心灵的感受勾勒出了世俗社会中的一位女性形象:虔诚的、令人同情的、精明的真实的妇女形象。 基督之爱:女性歇斯底里话语的迸发? 朱丽安把基督幻想为一位仁爱的母亲,肯普把基督想象为自己的新郎,她们把神性的基督人性化,以自己的手法表达了当时妇女阶层与社会的关系以及她们自身的处境。这是个宗教信仰的时代,而作为被忽略、被边缘化的女性,她们发出自己声音的手段只能借助宗教本身,借助基督的声音说话,摆脱社会和婚姻的种种束缚,找回自己的身份,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捷径。 从大的外界环境来看,基督教受柏拉图灵肉二元论和斯多葛禁欲思想的影响,人们认为只有摆脱肉体的束缚,人的灵魂才可以得到救赎,得到解脱,惟灵主义和彼岸意识深入人心。另外,修道生活是中世纪最富有生气和最为重要的风尚。“这种对于贞洁的推崇随着本尼狄克规则(中心意思是要求修士们保持清贫、贞洁和顺从,甘心过清苦而勤勉的生活)的建立和10世纪克吕尼运动的兴起而而达到中世纪的高潮”[7]。况且,塞恩修道院(Synn Abbey,1377)的建立为欧洲大陆的女性神秘主义提供了传播的途径,并使得它取得了主导地位,加之卡多修派的推崇和圣·布里吉特的影响,世俗男女都多少受到影响。在朱丽安和肯普所处的时代,女性神秘主义风靡一时,成为一种风尚,她们同样也接受了这种普遍化了的观念,崇尚独身,保持贞洁,追随虔诚的宗教信仰,把禁欲生活描述为基督徒完美的顶峰,在冥想祷告中,看到了异象景观,体验到了一种超越一切界限,超越了人之生存的原始关系,消融在一种无差别的境界之中,体会到了内在的幸福和与上帝同行的幸福。在这种对贞洁的推崇下,朱丽安和肯普在她们的文本叙述中借助圣母玛利亚的形象透视了这种潜在的贞洁观,因为玛利亚本身就体现着一种神圣的、完美的理想。“中世纪的信奉者一致认为贞洁主要指的是一种精神状态,一种意志”[8]。肯普是一位拥有14个孩子的母亲,她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那些处女,很是犹豫,但是她通过自己的意志努力,企图使得自己重新获得贞洁,为此基督安慰她道: 我同样喜欢已经结婚的妇女,尤其是那些愿意保持贞洁的妇女,如果你有她的意愿,按照你想的做让我高兴的事情……我爱你和爱那些处女是一样的多。《肯》(第21章) 从深层次上可以看出,虽然肯普的意志战胜了欲望本身,保持了贞洁,但是它却反映了文化对于贞洁概念的构建,这和《坎特伯雷故事集》中的巴斯妇对于世俗享乐生活、追求妇女自主权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肯普以身体的禁欲和思想上的贞洁实践了基督教的理念,而朱丽安在修道院的禁室中同样强化着这种理念自身。 朱丽安和肯普身上共同的东西就是情感虔诚,而她们的异象关乎情感,朱丽安把基督最后理解为“仁爱”,而肯普的虔诚完全由她梦呓般的语言、大声的嚎哭等表现出来。“对于这种令人迷惑的经历的不确定,也许是自我身份的不确定性使得她们有了强烈的自传冲动,觉得有必要重述自己的故事,说服他人认可它的价值,理解它,并在心理上‘消化’它”[9]。她们从精神和神学的角度进行阐释,从自我的性别角度探讨女性独特的自主性,尤其是肯普,她在男性神职人员面前以身体为语言展示她的虔诚,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和权利。神秘主义体验意味着主体的丧失,主/客对立的消解,这点尤其对于女性有很大吸引力,因为她们作为女性的主体性总是被社会否定和压制。虽然不是所有的神秘主义者是女性,但是这种体验的特点使得女性比男性更愿意参与。女权主义者伊格儿瑞认为:“在西方历史中,神秘话语本身是女性在公共场合讲话和行动的惟一的地方。”[10]她们所追求的那种非理性的合一感确实从很大程度上是由她们生活于其间的社会所决定的,因为人们首先遭遇到的、最有力的外在环境就是社会本身。在这里,神秘主义的想象体验到意识本身的模糊性和主体性的消解,受到神性的启示,在体验中,各种差异消失。 朱丽安在狭小的禁室中冥想祷告,此时,就如尼采所言:“这种生活扩大并延伸了人的内在空间,给它深度、宽度和高度,这一点人在真实的世界中是无法体会的。”[11]肯普不同,她离开英伦岛,踏上了去欧洲大陆的朝圣之旅,她的精神空间和物理空间被拓宽,而她在每一处的表演都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所以,“这类文学的存在使人们想起究竟神秘主义是如何受制于权利的,它把主体性从社会话语和象征秩序中消解,神秘主义正是通过调节它们的关系产生的”[12]。此时,基督的身体成为女性欲望和理想的投射体,就如同在宫廷式爱情中男性把自己的欲望投射到那些女性身上一样,它是有象征意义的。朱丽安在自己的异象感受中把自己的体验变成了一门神学,而肯普则以自传的形式保持了基督只代表他自己并和她的交流。从文本中还可以看出,朱丽安和肯普的异象都是由她们的疾病引起,那她们的异象如一些评论家所认为的那样是一种精神分裂症的表现吗?我们知道,精神性的歇斯底里症往往历史性/文化性地和女性联系在一起。但是,在地位低下得不到现实社会认可的情况下,当时人们对于神秘主义的推崇和神秘体验的认可,女性只好以上帝代言人的名义出现并以此身份讲话,借助上帝的力量间接地实现自我的价值。她们的体验是超越时空的、超言说的、神圣的,在与基督的相遇和融合中,她们摆脱了女性的弱势地位,诉诸于神圣启示的主张,挑战男性权威,从人性化了的基督身上既感到了神性,又找到了女性的自主性,终于主体与客体消融为一,实现了自我存在的意义。 结语如果说爱上帝体现着人类追求的东西——博爱,真理,正义,直至尽善尽美,那么,“如果她们表达‘爱上帝’的情感,那么就意味着‘爱上帝’的人正在渴望得到一种博爱的能力,并努力实现人世间尚未实现的永恒的爱”[13]。朱丽安和肯普在叙述中体现了她们的谦卑和权威,在这里,“爱”成为一种新的中心,它并没有置换历史公认的所谓的基督教的逻各斯话语,在对自己社会生活和经历的反思中,她们对它只是做了相应的移位,对于“爱”与“逻各斯”的关系做了介入性的、超验的诠释。 [参考文献] [1][2]Watson, Nicholas. Julian of Norich. In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Medieval Women’s Writing,”ed,Carolyn Dinshaw & David Wallac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P210. P242. [3]李赋宁,何其莘.英国中古时期文学史[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4]Boklund-lagopoulou, Kabin. Yate of Heven: Conceptions of Female Body in the Religious Lyrics in “Writing Religious Women: Female Spiritual and Textual Practices in Late Medieval England” ed. Denis Renevey & Christiania Whitehead. 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 ,2000, P147. [5]Dinshaw,,Carolyn. Margery Kempe.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Medieval Women’s Writing,”ed,Carolyn Dinshaw & David Wallac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P2.22 [6]Wallace, David. Mystics and Followers in Siena and East Anglia: A Study in Taxonnomy, Class and Cultural Mediation, in “The Medieval Mystical Tradition in England” ed. Marion Glasscoe. Cambridge D.S. Brewer. 1992. [7]贺璋嵘.西欧中世纪修女院的产生与发展探略[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2003,(6). [8]Evans, Ruth. Virginities. In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Me-dieval Women’s Writing” ed,Carolyn Dinshaw& David Wallac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P27. [9]Lawes, Richard. Psychological Disorder and the Autobiographical Impulse in Julian of Nowich, Margery Kempe and Thomas Hoccleve, in“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Medieval Women’s Writing,”ed,Carolyn Dinshaw & David Wallac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P 233. [10]Irigaray, Luce. Speculum de L’autre Femme. Paris: Minuit,1974. P 238. [11]Nietzsche, Friedrich. On the Genealogy of Morals, in “Basic Writings of Nietzsche”,ed. And trans. Walter Kaufmann. New York:Random House. 1968.P450. [12]Beckwith, Sarah. A Very Material Mysticism: The Medieval Mysticism, in “Medieval Literature Criticism, Ideology &History”, ed. David Aers. Harvester Press Limited. 1986. P47. [13][美] E·弗洛姆.爱的艺术[M].北京:西苑出版社,2003. 原载:《泰山学院学报》2007年第2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