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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君莫骂高兰墅 劝君细读红楼梦 ——关于《红楼梦》后四十回的讨论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马凤起 参加讨论

    
     
    《红楼梦》被肢解为两截——前八十回和后四十回,作者被分属为两位——曹雪芹和高鹗,这是上世纪20年代胡适、俞平伯“新红学”考证的结论。
    此说一出,引发了红学界近百年的争论。
    《红楼梦》作者是一人,还是两位;后四十回歪曲、悖离了前八十回,还是前八十回有机联系、不可分割的整体,就成为红学研究的重大课题。因为,它关系到《红楼梦》这部旷世巨著的自身评价,和对读者阅读研究的导向。
     一、“高鹗续书说”源自胡适
    胡适,当年提出“高续说”,并未全盘否定后四十回,只是说“比不上前八十回”,对后四十回的艺术成就还作了相当公允的评价:“很有精彩的小品文字”,而对宝黛悲剧结局,则赞不绝口:“佩服高鹗”,“感谢  高鹗”。
    另一位“ 高续说”的首创者俞平伯早年虽贬损、否定后四十回,但后来逐步改变、纠正了早期偏激、片面的观点,肯定了后四十回。临终前,他怀着沉重的负罪心情写下的遗言:“胡适、俞平伯是腰斩《红楼梦》的,有罪。程伟元、高鹗是保全《红楼梦》的,有功”,“千秋功罪,难于辞达”,更是表达了这位红学前辈的深深自责和愧疚。
    “高续说”的后继者们,把两位首创者早期的观点推向极致,全盘否定了后四十回,斥之为  高鹗“狗尾貂续”的“假冒伪劣”膺品。把“奸商”、“禄蠹”的恶名强加在他们的头上,某位红学“权威”甚至指控他们是乾隆的文化特务,要读者把后四十回从《红楼梦》书中撕下来,维护《红楼梦》的“纯洁性”。
    很难设想,天真的读者如果真按这位“权威”的旨意,撕掉后四十回。那么,这部国人引以自豪的民族文化瑰宝,就成了残缺不全的半成品,它的价值含量至少“缩水”了三分之一(仅就数量而言)。至于人们关注的宝黛命运,是悲剧性的“金玉良缘”,还是喜剧性的“木石前盟”,以及书中诸多人物的命运、结局,和贾府的荣辱兴衰,就只能“且听下回分解”,任凭读者的想象,去海阔天空  纵横驰骋了。
    这种恣意诋毁后四十回的论点,一直受到人们的质疑和诘难。上世纪90年代以来,以欧阳健、曲沐、吴国柱等人为代表的红学家们,从版本研究、文学评论、思想内涵等诸多方面,提出了颇有见地的学术观点,驳斥了“高续说”的种种荒谬,获得了众多研究者的赞同和支持。
    争论虽远未结束,但“ 高 续说”似乎“独处一尊”,成了红学研究的“主流意识”,并扩散到其他领域。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编导者就把“ 高续说”强加给观众,抛开后四十回,“另起炉灶”,拍摄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后几集来。
    令人不解的是,具有权威性的央视《百家讲坛》,直到今天,还只有“高续说”一家之言,甚至把远离《红楼梦》文本的所谓“秦学”搬上荧屏,向观众喋喋不休地奢谈什么《红楼梦》艺术形象的原型探索。
    观怪观众要问:这是《红楼梦》么?
      二、“高鹗是否续书?”“高续说”的依据又是什么?追根溯源,仍要从胡适谈起
    胡适提出“高续说”的依据,是张问陶赠高鹗诗中的一句话:“《红楼梦》后四十回为高鹗所补 ”。同时,又否定程伟元关于后四十回 书稿来源的说法,把“一日偶于鼓担上得十余卷”斥之为“神话鬼话”。   从而断言:后四十回是高鹗续写的。
    胡适这一结论,是经不起推敲的。
    且不说“孤证不足为据”,即使张问陶这句话中的“所补”二字,就存在着岐义:是补缺字、缺句、缺页,还是补缺章、缺回、缺段;是修补,还是续补?都可作不同解释。
    如果再参照程伟元序中所说“同友人(指高鹗)细加厘剔,截长补短,抄成全部”,那么,张问陶这句话中的“补”,就应该是“截长补短”之补,而非补写之补;这句话也应理解为:《红楼梦》后四十回是高鹗细加厘剔,截长补短修补的,而不是补写的、续作的。
    同样,把“鼓担上得十余卷”斥之为“神话”、“ 鬼话”,亦属臆断。
    因为,无论是自然界或社会生活中,偶然性的事件是经常发生、普遍存在的。“必然寓于偶然之中”这是人们熟知的常识。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所谓“意外的惊喜”,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等等,都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对偶然事件的真切体验。胡适自己不是也有过得到甲戌本的“意外惊喜吗”?为什么不允许程伟元在“鼓担上得十余卷”的意外收获呢?
    所以,胡适的判断是轻率的,站不住脚的。
    《红楼梦》后四十回是否为高鹗所续?还是听听  高鹗自己及其友人兼合作者程伟元是怎么说的。
    在《红楼梦》程甲本的序言中(附带说一句),“高续说”的红学家视程甲本为“伪本”,对程、高二人的序言不予采信),程伟元是这样说的:
    “《红楼梦》小说本名《石头记》……然全目 一百二十卷,今所传只八十卷,殊非全本不佞以是书既有百二十卷之目,岂无全壁?爰为竭力搜罗,自藏书家甚至故纸堆中无不留心,数年以来,仅积有二十余卷。一日偶于鼓担上得十余卷,遂重价购之,欣然翻阅,见前后起伏,尚属接榫,然漶漫不可收拾。乃同友人细加厘剔,截长补短,抄成全部,复为镌板,《红楼梦》全书始自是告成矣。……”
    在这里,程伟元已经把后四十回书稿来源及其破损、残缺情况,以及同友人细加厘剔、截长补短“编辑整理和出版发行的全过程大致说清楚了。
    但“高续说”并不认同:不仅“鼓担上”一语是“神话、鬼话”,而且“藏书家、故纸堆”等语,亦属暖昧不明、语焉不详,子虚乌有。
    其实,程伟元所说的“藏书 家”、“故纸堆”,旨在表明他寻找书稿的细心、耐心、苦心,即“无不留心”,并非确指。细考程序,散失的后四十回书稿来自多处,虽未一一注明,但不等于说谎。因为程伟元是写序。他的任务是向读者介绍一百二十回《红楼梦》成书的起始端末,不是向读者报明细账。
    如果程伟元有先见之明,“预知后五百年事”,也许会以附录形式列出一张详尽的明细表来:某年月日、某处得某卷、费银若干、某人见证,等等,供后人查考,这会省去多少笔墨口舌。
    遗憾的是程伟元是凡人,不是神仙。
    再看高鹗说的:
    “予闻《红楼梦》脍炙人口者,几廿余年,然无全本,无定本。……今年春,友人程子小泉过予,以其所购全书见示,且曰:“此仆数年铢积寸累之苦心,将付剞劂,公同好。子闲且惫矣,盍分任之?”……欣然拜诺……遂襄其役……工既竣,并识端末,以告阅者。时乾隆辛亥冬至后五日铁岭高鹗叙并书。”
    高序明确告诉读者:一、后四十回是程伟元提供的,二、他是应程伟元的请求,编辑、整理书稿的,三、从“今年春”(即乾隆辛亥年正二三月)接受编辑任务,到“冬至后五日”(十二月初)任务完成,为时不足一年。
    高鹗所说一二两点,可与程伟元的说法相印证,并非虚言骗人。如果再以“攻守同盟”责难,那就近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值得注意的是第三点,即接受任务到任务完成的时间不足一年。如真象“高续说”的定论。后四十回是高鹗续写的、创作的,那么,能在短短的一年里,写出《红楼梦》全书的三分之一,前八十回的二分之一,“很有精采的小品文字”(胡适语),并以巨大的悲剧力量震撼了无数读者的后四十回来,结论只能是:高鹗是天才,伟大的天才!堪于曹雪芹比肩,甚至超过曹雪芹!
    这岂非惊世骇俗的天方夜谭!
    所以,程、高二人的序是可信的:高鹗是《红楼梦》程甲本的编者,而非作者。
      三、“高续说”对后四十回的诘难指责,概括起来集中在:一、贾宝玉二入家塾、习八股文、中第七名举人、封文妙真人;二、贾府家道复初,发还家产、重袭世职,“兰桂齐芳”。前者歪曲了宝玉“叛逆”形象,成了禄蠹;后者违背了“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判词,没有一败涂地。
    同时,又把这种诘难指责,同高鹗联系起来-----高鹗进士出身,因而宝玉中举;高鹗沐受皇恩做官,因而圣眷恩隆,宝玉受封;高鹗追求富贵荣华,因而贾府“兰桂齐芳”等等,似乎宝玉之所以成了禄蠹,贾府之所以复初,罪在高鹗、是高鹗一手造成的。
    后四十回是否歪曲了宝玉形象,宝玉是否成了禄蠹。
    这是一个不辩自明的问题。
    只要不囿于“高续说”,任何《红楼梦》读者,都会作出正确的判断。
    后四十回的贾宝玉已经长大,到了“谈婚论嫁”、“干正经事”的年龄段,贾母、贾政都在关注着他的前途命运-----前者关注婚姻,后者关注学业、举业、仕途。
    在《奉严词两番入家塾》里,就生动描绘了贾政“望子成龙”又“恨铁不成钢”的急迫心情,他雷厉风行亲自送宝玉入学,并严厉警告:自今日起,再不许作诗作对的了,单要习学八股文章,“同时”,限定一年时间,若毫无长进,就要断绝父子关系,“不愿有你这样的儿子了”。
    同样,在《试文字宝玉始提亲》里,也描述了贾母对宝玉亲事的牵挂,她叮嘱贾政等人:“也该留神,看一个好孩子,给他定下来”,同时提出“无论贫富,只要脾性儿好,模样周正”的择媳条件。
    之后,又有新来的门客王尔调名作梅的,向贾政推荐具体人选-----做过南韶道张大人的千金。
    这些都表明,关系贾宝玉前途命运的大事-----婚姻和事业,都已经提到日程上了,这是大势所趋,是宝玉不容  回避的现实。
    正如不能违抗贾母“金玉良缘”的安排一样,宝玉也不能违抗贾政“重入家塾”的严命,所以,二入家塾、习八股文,是贾宝玉不容选择的必由之路、违心之举。
    但这并不意味着贾宝玉从此谨遵父命,潜心于文章经济之道,成了禄蠹,相反,他第一天下学归来,就在林黛玉面前,猛烈抨击八股文“诓功名混饭吃”,痛斥八股文“代圣贤立言”的虚伪性、欺骗性,同时表白自己“学这个”的悲哀和无奈。
    当黛玉只是有条件地肯定八股文中也有“近情近理的,也有清微淡远的”,“取功名,这个也清贵些”时,竟引起他近乎愤怒的反感:“黛玉。。。。。。怎么也这样势欲熏心起来”。他强压怒火,“只在鼻子眼里笑了一声”。这绘声绘色的描写,就把贾宝玉对禄蠹的憎恶,漓淋尽致地表现出来了。
    贾宝玉对禄蠹深恶痛绝、深入骨髓,近乎本能的排斥,即使重入家塾多时,《论语》、《孟子》已烂熟于心,并谙熟八股文写作之道的乡试前夕,仍未被“感化”过来或“改造”过来。他一如既往,初衷不改,在《证同类宝玉失相知》里,就对已经“幡然悔悟”、“改邪归正”的同名同貌人----甄宝玉的“为忠为孝”、“立言立德”“文章经济”等议论,表示了极度的厌恶,不仅斥之   为禄蠹,甚至耻于同貌;“有了他,我竟要连我这个相貌都不要了”。
    其实,在后四十回里,贾宝玉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反对禄蠹,他不是许由,更非陶渊明,他走得更远,更彻绝。在历经众多女儿夭亡、特别是黛玉之死“木石前盟”破灭的巨大伤痛之后,他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自我解脱之路。正如他对宝钗表白的那样,要跳出“贪、嗔、痴、爱”的“尘网”,回归“无知、无识、无贪、无忌”赤子之心的“太初”。这是大悲大痛之后的大彻大悟,是痴于情、悲于情、痛于情又悟于情的内心坦露。
    他在乡试后的突然“迷失”----既不理采榜上是否有名,更不理采中举受封,割舍一切红尘情缘,飘然而去,非僧非道,亦僧亦道,  傲游“鸿蒙太空”遁入空门,便是他的最好归宿。
    所以,他二入家塾、参加乡试,乃至写出一篇出色的八股文章,高中第七名举人等等,都只是一种无奈,一种姿态,一种对贾政、王夫人“望子成龙”、宝钗“望夫成名”的抚慰性回报而已。
    把这样一位摒弃功名富贵,红尘情缘的贾宝玉定性为禄蠹,并以此指责后四十回和高鹗,岂非荒诞不经,滑稽可笑么?
    贾府“兰桂齐芳”家道复初,是否背离了“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判词?
    就《红楼梦》全书而论,贾府是否复初,都无关大局。在后四十回里,只有两处写了贾府命运的事,即一百一十九回《沐皇恩贾家延世泽》和一百二十回《  甄士隐详说太虚情》,前者写的是现实,后者写的是未来。
    所谓“沐皇恩贾家延世泽”是指赦免罪名,发还家产、重袭世职等等,而此时贾府元气大份,颓势已定,远非元妃省亲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况可比,更非当年宁荣二公在世时的辉煌。这些“皇恩”不过是对风雨飘摇中的贾俯,注射一针“强心剂”而已,并不是家道复初。
    “家道复初”、“兰桂齐芳”是 甄士隐在急流渡觉迷津草庵中,对贾雨村说的一句预言。他是根据“福善禍淫 ”的“古今定理”和“现今宁荣二府善者修缘,恶者悔禍”的表现,预测贾俯未来命远的。
    按贾雨村的理解,“兰桂齐芳”是指已中第一百三十名举人的贾兰和尚在宝钗腹中的“贾桂”。贾兰当然可能青云直上,飞黄腾达;而“贾桂”则是男是女尚未分晓,即使“六甲生男”,此男是沿袭乃父遗风,成为“于国于家无望”的情痴情种呢,还是以乃兄为榜样,潜心文章经济之道,成为禄蠹呢?也在两可之间。
    这充满变数的预言,连甄士隐自己也不能准确地回答。所以,对贾雨村的进一步诘问,他只能以“此系后话,不便预说”一语搪塞过去。
    至于“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一语出自第五回《警幻仙曲演红楼梦》里的一支名为《飞鸟各投林》的散曲,是对《红楼梦》十二支曲子的概括和总结,以比的手法感悟人间世事、红尘情缘的虚幻和无常,反映贾府由盛到衰的现实;而“兰桂齐芳”、“家道复初”则是  甄士隐预测贾府由衰而盛的未来。
    现实不等于未来。现实的衰不等于未来必衰,现实的盛不等未来必盛,大千世界正是在此消彼长,此盛彼衰的反复交替中,呈现出勃勃生机的。
    所以,不能以已成现实的“白茫茫大地”去否定未成现实的“兰桂齐芳”,不能简单地断言“家道复初”就违背了《飞鸟各投林》的判词。
    “兰桂齐芳”、“家道复初”毕竟只是预言。它没有丝毫削弱或淡化全书的悲剧基调,仅仅是添加了一笔亮色,使读者在浓郁压抑的悲剧气氛中,看到贾府一星星矇眬的光亮而已。
    无论贾府家道是否复初,《红楼梦》都以巨大的悲剧力量震撼着征服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四、《红楼梦》后四十回和前八十回是一个有机联系、不可分割的整体;后四十回之于前八十回,不是《荡冠志》之于《水浒传》;高鹗不是俞万春。
    我们应该感谢高鹗。
    如果没有高鹗苦心孤诣“细加厘剔”“截长补短”编辑整理“漶漫不可收拾”的后四十回书稿,人们将只能看到“且听下面分解”的前八十回;这部民族文化  瑰宝将永远只是“半成品”。
    我们更应该感谢程伟元。
    如果没有程伟元的“自藏书家甚至故纸堆中无不留心”的苦苦寻觅,“竭力搜罗”,后四十回书稿将湮灭在茫茫的历史长河中,成为人们永远的遗憾。
    程伟元、高鹗功德无量,他们保全了《红楼梦》。正是这个原因,俞平伯----这位可敬的红学先贤,才痛心疾首,说出“胡适、俞平伯是腰斩《红楼梦》的,有罪。程伟元、高鹗是保全《红楼梦》的,有功”这句警世名言。
    千秋功罪,后人评说。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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