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季四大名著中,《西游记》的形成过程类同于《三国演义》,它也是由真实的历史事件而逐渐演化为小说名著的;在流传的过程中有民间艺人的不断加工;在长期的流传后,最终由一人妙笔生花而形成定本,这已是学术界的定论。但我们要进一步思考,在《西游记》故事长期流传而形成有时间可考的定本——《新刻出像官板大字西游记》(简称世德堂本《西游记》)过程中,它究竟受到哪些小说戏曲的指涉影响,它们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互文现象呢? 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认为,每个文本的外观都是用马赛克般的引文拼嵌起来的图案,每个文本都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化[1]。对此,罗兰·巴特进而解释道:“任何文本都是互文本;在一个文本之中,不同程度地并以各种多少能辨认的形式存在着其他文本:例如,先前文化的文本和周围文化的文本。”[2] 按照互文性理论,《西游记》在长期的流传过程中,必然也会受到其他文本的影响。如果我们以世德堂本《西游记》为参照物,历时性追溯其历史时空和文化体系之中的互文本,那么,明季“目连救母劝善戏文”就成为一个不可逾越的研究对象。 一、明代《目连救母劝善戏文》版本 及与《西游记》世德堂本刊刻之先后明代“目连救母劝善戏文”版本可见《新编目连救母劝善戏文》(又称高石山房本)和《新刻出相音注劝善目连救母行孝戏文》(又称富春堂本)。研究明季世德堂本《西游记》与“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之间的互文现象,首先要明确两者在年代上的前后关系。世德堂本《西游记》前有壬辰(1592年)夏端四日秣陵陈元之《序》,故学界将此作为历史上有案可查的《西游记》第一个版本。《新编目连救母劝善戏文》在序与跋中共涉及四个时期,不同时期的人读后分别作序为历史常态,因此,推断版刻年代当以首序为准,即此书最迟刊刻于万历己卯年(1579年),早世德堂本《西游记》刊刻13年。《新刻出相音注劝善目连救母行孝戏文》为金陵唐氏富春堂刊本,富春堂是明代万历年间著名的书坊名肆,主要刊刻戏曲传奇类书籍。世德堂是以刊刻小说为主的书坊。郑振铎认为:“世德堂唐氏和富春堂似是一家而分立出去的。其分立似在1600年左右。”[3]王伯敏认为:“世德堂似在万历十七年(1589年)左右由富春堂分立出来。”[4]无论两位先生的判断孰对孰错,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即世德堂是从富春堂中分立出来的。如此,富春堂本《新刻出相音注劝善目连救母行孝戏文》也必然早于世德堂本《西游记》。至于明代“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两个版本孰前孰后,则无碍本文宏旨,他们均处于世德堂本《西游记》刊刻之前已是定论。 二、对世德堂本《西游记》与“目连救母劝善戏文”的“互文”研究 1.故事主旨上的互文。自世德堂本《西游记》行世以来,关于小说的主旨问题一直争论不休。明清时期,评论《西游记》主旨的,有“心猿意马”之说、“内丹说”、“游戏说”。20世纪学术界关于《西游记》主旨,可归纳为哲理性主题说、宗教性主题说、社会性主题说三类。近10年来,又进一步提出“成长说”、“救赎说”、“童心说”、“西行朝圣说”、“集体狂欢说”等。 如此众说纷纭,验证了西游记“于游戏之中暗藏密谛”箴言。无论研究者如何阐释其主旨,但小说所宣扬的佛法无边、普渡众生则是显而易见的。“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主旨则倡导忠、孝、节、义等,但无论是傅罗卜行孝,还是曹赛英守节,益利尽忠报主,十友结义助罗卜,他们的孝、忠、义、节等行为都来自于对佛教来世的敬畏,或者说都是通过佛门才实现了对现世的人性约束,如罗卜借助佛法才能在人间与地狱之间穿行;赛英通过遁入空门才得到守节;益利通过在家时时供奉香火才得以成为忠诚的家奴;十友通过放下屠刀才“立地成佛”。罗卜因见不到母亲,几番见佛祖才得以解决。唐僧西天拜佛求经以普渡东土众生;孙悟空一路降魔除妖,遇到大厄难时,亦多次至灵山见佛祖,才得以释厄。因此,两者在宣扬佛法上皆具有互文特征。 2.人物形象塑造上的互文。傅罗卜是“前生修行八世,今生已是九世,此人原是天上一点金刚星,久后终成大业,上管三十三天,下管九泉十地”[5]。唐僧则是“灵通本讳号金蝉,只为无心听佛讲,转托尘凡苦受磨,降生世俗遭罗网”。在西天拜佛过程中,两人手中所持之物和所穿之物均是佛祖所赐。唐僧建水陆大会之前,观音与随从木叉即变成两个疥癞游僧,赠其锦襖异宝袈裟一件、九环锡杖一条。傅罗卜见到佛祖后,受赐“锡杖一条,芒鞋一双,这锡杖上指天文则星移斗转,下敲地狱则锁落门开,这芒鞋穿将起来举足腾云竟入九重天山”[6]。唐僧与傅罗卜虽为今世凡人,但前世都是经历九世、十世修行的人。而且他们在今世矢志不移的修行过程中,都实现了摆脱肉身,实现超化的境界。唐僧功成后升为旃檀功德佛;傅罗卜西天见佛后,佛祖为之正名为大目犍连。如果说这两者是佛教经变故事的相似性,最终形成戏曲与小说人物形象的互文性,那么,孙悟空与白猿精、沙和尚与沙河尚、猪八戒与净百介、铁扇公主等人物之间的互文现象,就不能不让人产生疑问:两者之间的相互指涉现象,纯属偶然吗?互文性理论认为,“互文本”,可用来指涉历时层面上的前人或后人的文学作品,也可指共时层面上的社会历史文本[7]。按照互文性理论,两者在历史长河中,其人物形象、故事情节等一定被相互嫁接、相互粘贴和相互引用过。否则,何以在护送西天拜佛的取经人、孝子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猿猴类动物呢?何以为了降伏一个白猿或猴精都要动用天兵天将呢?为何在约束白猿精和孙行者的方式上,都是念紧箍咒呢?存在于两个不同体裁之中的人物形象如此相近,甚至一模一样,如火焰山和铁扇公主,表明两者在传播过程中,无论在历时性,还是共时性层面上都存在相互渗透、互相影响的现象。 3.故事情节上的互文。两者在故事情节上的互文,可通过试禅心得以验证。在西天拜佛过程中,为了测试两者的禅心,观音均组织了一场考验其是否能过美人关的试节“考试”。在《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中,观音试禅心,步步为营。首先是荒山野岭之下,天不知地不证,孤男寡女,仿若巫山遇云雨。遭到罗卜拒绝后,继而以猛虎临门,让其选择,或命丧虎口,或入室共枕。在罗卜宁死虎口,不谐鸳枕后,又假装生病以获取其同情之心,引诱其摩其腹。但罗卜始终不为所动,禅心不移。在小说中,观音同样是分三步来引诱唐僧。首先,如目连戏一样,老夫人也是以寡妇自居,带三个女儿,与唐僧师徒四人正好人数相对称,辈份相对应,愿意坐山招夫。见唐僧瞑目宁心,寂然不答,既而以财富相诱惑,但唐僧亦不为之心动,如痴如蠢,默默无言。最后,则施以色诱,结果是唐僧似雷惊的孩子,翻白眼儿打仰。在观音试禅心上,唐僧的表现显然没有傅罗卜坚定,但小说描写更近人情。“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将一个凡夫俗子写得像从石缝中蹦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孙悟空那样,显然,在人物的丰满上经不起多棱镜的透视。 4.故事结构上的互文。世德堂本《西游记》在西天取经主体故事的展开上,以孙悟空一路上降魔除妖为结构,虽然妖精也有前后相互关联的情况,如红孩儿与牛魔王、铁扇公主、如意真仙之间的家族关系,但这种有内在联系的情况毕竟为少数,大多数妖魔故事为独立个体,节节推进。在故事的推进中,让读者记住了许多独特的地名。如八百里流沙河、黑松林、火焰山、通天河等。在《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中,傅罗卜西天拜佛,一路上也鬼怪多出,千难万险。为了让傅罗卜顺利到达西天,观世音遣白猿护送,“此去黑松林有虎豹关,寒水池有蛟龙窟,火焰山有赤蛇精,烂沙河有沙和尚”[8],而这些地方“皆是天造地设,隔断红尘,不使凡人轻履佛地”[9]。与世德堂本《西游记》相对照,“黑松林”共出现过两次:第二十九回“黑松林三藏逢魔”,第八十一回“黑松林三众寻师”。“寒水池”则与“通天河”、“碧波潭”故事相似;“烂沙河”则与“流沙河”接近;火焰山则完全一样,都是熊熊大火,炎热难耐,只不过一个为300里,一个为800里。综合考察《目连救母劝善戏文》的结构特征,在这种蚯蚓式结构中,地名、人名与解厄方式与世德堂本《西游记》则存在许多相互指涉现象。如对寒水池的描述“惊观寒水万丈深,险于溺水三千里”[10]。“流沙河”则是“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11]。猪百介渡十友过烂沙河,与“八戒大战流沙河”等存在结构上的互文现象。 5.语言表述上的互文。在《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中,白猿精见观音出此主意时,说道:“娘娘好时便是观音佛,不好便是锦罗王。”[12]这不由得让人想到孙悟空和观音联手降熊罴怪,悟空自己变仙丹,让观音变凌虚子给妖精献丹以乘机钻进其肚中作祟,当观音恍惚之间变成凌虚仙子时,悟空看道:“妙啊!妙啊!还是妖精菩萨,还是菩萨妖精?”[13]再如,“(尼)佛在灵山塔上头,时人都向外边求。(合)南无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上修。”[14]“须知佛不外心,盖佛佛唯心,而心心即佛。”[15]“色即是空,空即色。”“佛在吾心,堪叹时人向外寻,岂不是煮石求粥,却步求前,反镜求明,须知道不远于人,远人求道皆昏沌。”[16]这与世德堂本《西游记》中“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17],“空即是空,色即是色。色无定色,色即是空。空无定空,空即是色。知空不空,知色不[18],是何等地相似。正如高石山房本批语所言:“词兼北调,而有俊雅之风;意类西厢,而无架叠之弊。” 三、从两者的互文探“西游”故事的演进 在以上两种文本的分析中,我们能够见出世德堂本《西游记》与《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之间若隐若现、若离若合的互文性,这种互文关系有时是明朗的,就像白猿和行者头上都戴着紧箍咒一般。有时又是隐晦的,有如猪百介与猪八戒,他们之间仿若是幼年与成年的两种状态。有时又是如此的并肩,恰如“才妇试节”与“四圣试禅心”一样精彩绝伦。显然,《目连救母劝善戏文》在“西游记”故事向定本的发展过程中,它既受到了世德堂本《西游记》前文本的影响,也吸纳了当时《西游记》故事最新的发展成果。 在人物形象塑造上,世德堂本《西游记》中,孙悟空为仙石孕育而生,当属石猴,而非白猿。《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中将护送罗卜西行之人定为白猿,而“白猿”在《西游记》故事形成的过程中,具有非凡的意义。持孙悟空原型为“国产说”的学者认为,中国古代小说中有许多白猿故事,其特征与孙悟空接近。例如,《补江总白猿传》中的白猿,淮河水神“无支祁”“状有如猿,白首长鬐,雪牙金爪,闯然上岸,高五丈许,蹲踞之状若猿猴”[19]。在故事发展的过程中,又由白猿向猢狲转移。《陈巡检梅岭失妻记》中自称为齐天大圣的白申公,乃猢狲精。《二郎神锁齐天大圣杂剧》中的“齐天大圣”,元代《西游记杂剧》中的“通天大圣”等。从中国古代小说戏曲之中关于“孙悟空”的原型来看,它总体特征是由白猿向猴子演进,神通广大,好色,常摄美女甚至别人之妻为己有。那么,《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之中的白猿更接近于“西游”故事演进过程中哪一个著作中的“孙行者”呢? 笔者以为,它更接近于《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中的孙行者。《大唐三藏取经诗话》经郑振铎、鲁迅先生考订,为宋代作品。在这部著作中,孙行者是以白衣秀才面目而出现的。他自称自己:“我是花果山紫云洞八万四千铜头铁额猕猴王。”曾“九度见黄河清”,曾盗取王母娘娘的蟠桃。《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中白猿上场介绍自己:“[小]白猿身住碧云窝,暮四朝三怎奈何,天上瑶池王母母也曾三让我蟠桃,自家周穆王时军中君子化为此身,历今千有余年,神通广大。”[20]从其自述来看,除了都盗过蟠桃以外,仿若两者并无多少相似性,但在其护送唐僧和傅罗卜西天拜佛的方式上,却非常相似。一是两者均未以真面目示人,前者变为白衣秀才,后者变为道人。二是两者使用的兵器都不是后来世德堂本《西游记》中的金箍棒。前者为天王所赐金環锡杖,后者为乌龙钢椽。可见《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作为“西游”故事的互文本,还处于世德堂本《西游记》之前。 在故事情节上,《目连救母劝善戏文》在指涉《西游记》故事情节时,非常简单,亦与《大唐三藏取经诗话》相近似,除了极个别故事之外,没有后来世德堂本那丰满而又精彩的打斗场面。此外,两者在释厄方式上亦相同。在西天征途中,《大唐三藏取经诗话》“过长坑大蛇岭处第六”,当唐僧师徒“行次至火类坳白虎精。前去遇一大坑,四门陡黑,雷声喊喊,进步不得。法师当把金镮遥指天宫,大叫:‘天王救难!’忽然杖上起五里毫光,射破长坑,须臾便过”[21]。在《目连救母劝善戏文》“过寒水池”中,傅罗卜高叫“南无观世音”,龙精即获观音法旨让众鬼放其通过。可以说,在“西游”故事演进的过程中,也只有《大唐三藏取经诗话》里是这样解厄的,它是如此稚拙与简朴,显然处于“西游”故事演进中的原生状态。 在故事结构上,可通过两者题名和折名看其相似性。《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共有17个故事,分别为: 行程遇猴行者处第二; 入大梵天王宫第三; 入香山寺第四; 过狮子林及树人国第五; 过长坑大蛇岭处第六 …… 这种结构奠定了后世《西游记》“蚯蚓式”结构的基础。这种结构的特点如蚯蚓在爬行过程中一节节地推进,每一节之间既相互独立又合为一体。《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为了便于舞台演出,在结构上呈现出“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特点,一是以傅罗卜劝善救母为线索,一是以其母刘青提开荤违誓遭报应为线索。如果将傅罗卜西天拜佛单独列举出来,即“才女试节、遣将擒猿、白猿开路、过黑松林、过寒水池、过火焰山、过烂沙河、见佛团圆”,仅从其命名的特点上,就可见出两者的共性:以所到之处的地名来命名,且命名方式上常常用“过×××”。这种命名方式及语体特点,与世德堂本《西游记》严整对称、隽雅凝炼的章回名称相差甚远。 这不能不让人感到困惑:经过长期流传,至明代万历年间经郑之珍之妙手而成定本的《新编目连救母劝善戏文》,何以要嫁接宋代“西游”故事的早期内容?在其刊刻13年后,世德堂本《西游记》即已问世,这表明“西游”故事亦在不断发展,至少在元代《西游记杂剧》中,已基本形成世德堂本的框架结构。该杂剧六本二十四出,其“西游”故事已基本都被世德堂本所吸收,但亦有被淘汰的故事,如前四折关于唐僧出生问题,世德堂本并没有专回内容;第十二出“鬼母皈依”也被淘汰掉,但这个故事却存在于《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入鬼子母国处第九”。这昭示着“目连戏”和“西游”故事在长期的流传过程中,诚如文学“母题”一样,被人们不断地演绎,在民间流传的过程中,相互渗透,相互融合,神奇般地形成了特殊的“互文本”。 朱恒夫在谈到“唐太宗游地府”故事何以融入《西游记》之中时指出:“目连戏的演出方式是什么呢?就许多地方而言,都把它和《李世民游地府》、《西游记》联缀在一起演出。如闽南称目连戏为‘法事戏’,整个‘法事戏’又是由《李世民游地府》、《西游记》与《目连救母》三个连台本戏组成。……这时,《李世民游地府》与《西游记》这两个剧本虽然连在一起演出,但内容上完全是独立的。然而,年复一年,这两个戏便粘成一体了。”[22]笔者以为,这对世德堂本《西游记》与《目连救母劝善戏文》的互文具有触类旁通之意义。可以想象,因“目连戏”与“西游戏”在民间广受欢迎,常常连缀演出,广大民众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难免会将两者故事情节混淆在一起,或因言传者记忆上的“串场”,或因两个故事情节相近又被听众喜爱而相互融合。 总之,因同为戏曲,同台演出,使它们相互亲近;又因两者走的都是民间传播路线,以及舞台演出程式化特点,使“目连戏”在吸收当时“西游”故事最新内容的同时,更多地保留了“西游”故事最早的原生状态。 参考文献: [1][7]王瑾:《互文性》,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40、1-2页。 [2]Roland Barthes,"Theory of the Text",in Untying the Text:A Post-structuralist Reader,Robert Young ed.,London:Routledge andKegan Paul,1981,P39. [3]郑振铎:《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上海书店出版社,2006年版,第62页。 [4]王伯敏:《中国美术通史》(第五卷),山东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232页。 [5][6][8][9][10][12][14][15][16][20]《目连救母劝善戏文》,古本戏曲丛刊初集。 [11][13][17][18]吴承恩:《西游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955年版,第252、207、991、686页。 [19][唐]李公佐:《古岳渎经》,朱一玄、刘毓忱编:《古游记资料汇编》,南开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29页。 [21]古本小说集成编委会:《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16页。 [22]朱恒夫:《目连戏研究》,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258页。 原载:《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6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