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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管窥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王芳磊 参加讨论

    曹雪芹的《红楼梦》堪称中华民族文化瑰宝大观,无论是思想内容,还是艺术手法,都是我国古典现实主义小说的顶峰。从它问世以来,论者风起,或褒或贬,莫衷一是。长时期来,对这样蔚为大观的鸿篇巨著虽然褒奖得比较多,但对全书创作主旨和主要人物是非品评却是似是而非,其中一个时期把这举书观同政治教科书,把书中人物贾宝玉拔高到“新人”的地位,此论既出,论家尤奉为圭臬。因此笔者不揣冒昧,提出三点陋见。
    一、关于全书总纲
    不少论家认为第四回中的“护官符”是全书总纲,为全书的提纲掣领,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和人物关系。诚若是,那么暂且看一看这个“符”的来龙去脉。第四回中贾雨村正要发签捉拿打死冯渊的凶犯呆霸王薛蟠,谙熟世俗吏道的应天府衙役、当年葫芦庙的小沙弥说出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权势显赫连络有亲的关系网一一“护官符”,意在提醒贾雨村若不秉承护官符断案,“如今世上是行不去的”,“且自身不保”,“如今老爷拿谁去?”薛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贾雨村自然捅不破。此一回葫芦断案完全是围绕这一“符”进行。如果说它是全书的总纲,那么这纲有多长,面有多广,前八十回看不出。
    纵观第四回以后内容,写贾府的内容最详,贾府受皇上殊荣,是因为贵妇元春宫中宠幸,与史王薛三家无关,而且殊荣隆恩并不惠及史、王、薛三家。呆霸王薛蟠在此回中沾了“连络有亲”之光,但此后薛氏两代寄人篱下,因连络有亲而荣损浮沉的内容看不到。写王家史家的仅寥寥几笔,前八十回因连络而荣损的微波不见,更不必说大起大落了,即或四大家有损有荣,有来有往,皆属世俗人情常态,并非概由护管符左右。因此,不能以偏概全,护官符仅仅是断案的关键,它仅仅是反映了断案的而不是全书的社会现实和人物关系,不应是全书总纲。书中虽有因连络而荣损之事,那是后四十回的事,但也不是主脉。高鹗续作不合曹作原意,况且不及前八十回,这一情况已成公论,便不应以此立论。
    其实全书总纲在第一回里已很鲜明。请看第一回空空道人与石头对话的下列文字:“今之人,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然一时稍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那里去有工夫看那理治之书?所以我这一段故事大旨谈情”,“只愿他们当那醉淫饱卧之时,或避世去愁之际,把此一玩,岂不省了些寿命筋力?"所以披阅十载,增删五次。书中还有“非伤时骂世之旨”,“毫不干涉时世”的话是作者为避文字狱而言。由此可知,作者是以大旨谈情写理治之书。第一回里甄士隐解《好了歌》的话“陋室空堂,当年易满床;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是结全书事件和人物所为后果的概括,也是理治风俗的具体对象.而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是承接第一回的纲,点出全书规过劝善的主要对象。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顺着第一回的全书之纲,象现代电视剧序幕中的人物特写镜头,一一概括介绍书中一些主要青年人物,用具体文字点明人物遭遇的根源:宿孽总因情;春恨秋悲皆自惹;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搜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试谴愚忠.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作品反复指责风流罪过,目的是“或翼将来一悟,以警诫情色梦幻中被淫污纨绮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者,进一步强调了规过劝善的写作主旨,通过反复咏写“方使阅者了然不惑”。书名为“红楼梦”,意为红楼大厦中的纨绔历经梦幻情缘后一场空.全书描写了以贾府为代表的贵族的荒淫奢华,以致破败,借此规过劝善治理风俗,而并非“护官符”,之说。若非如此,全书在情节结构上欠妥当了。因此,不应将此书无限上纲上线,把小说变成政治书,将儿女情场纠葛论证成阶级搏斗。
    作品警诫最突出的是淫色,全书为此描写了众多事件和人物,最初着笔的是宝玉,抓周时贾政说的“将来酒色之徒耳”固然不可断言宝玉有先天“色才”,但这是后文有关内容的伏笔。这方面的描述,本文后面另有论述。
    身为荣国府长辈的贾赦,“胡子苍白作了官,放着身子不保养,官儿也不好生作,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屋里”,还眼红母亲贾母的丫头鸳鸯作妾,以致平儿议论:“这个大老爷太好色,略平头正脸的,他就不放手了。”贾琏“出于蓝而胜于蓝”,素习因父贾赦姬妾丫头最多每怀不轨之心,只未敢下手,“恨老爷年迈昏愦贪多嚼不烂”的丫头秋桐赏给了他,他如干柴烈火,生性轻浮最喜拈花若草的“多姑娘儿”,使荣宁二府之人都得手。“管别人很严,自己也不管一管自己”的贾珍与儿子贾容共占尤二姐,贾琏垂涎,“色令智昏”.不顾热孝在身的大忌而娶尤二姐,怕贾珍吃醋便租屋藏身。那贾蓉碍于父面不能与尤二姐畅言,乐于掇合琏尤外居,以便趁贾琏不在时去鬼混。泼辣的醋缸醋瓮王熙凤也无法制服贾琏。贾母竟想护说:“什么要紧事?小孩子们年轻,谗嘴猫儿似的,那里保得住不这么着”。有了保护伞定心丸,贾琏更加“惟知以淫乐悦已”了。
    因宝玉有碍于贾环与丫头彩霞调情,贾环便暗中算计,用热油蜡灯佯装失手而烫了宝玉的脸。薛蟠贪女色“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为夺英莲打死了冯渊,又娶夏金桂、宝蟾,竟迷女色而惧内“软了气骨”。迎春所嫁的孙绍祖“一味好色,好赌酗酒,家中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贾蓉丑态百出,与尤二姐抢砂仁吃,尤二姐嚼了一嘴渣,吐了他一脸,他用舌头都舔着吃了。众丫头看不惯便数落他,他大言不惭地说:“连汉朝和唐朝,人还说脏唐臭汉,何况咱们这宗人家,谁家没有风流事,别讨我说出来。连那边大老爷这么利害,琏叔还和那小姨娘不干净呢。凤姐那样刚强,瑞叔还想他的帐。”所以柳湘莲对宝玉说:“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也不干净。”焦大骂过:“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月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六十九回里写尤三姐托梦尤二姐:“你我生前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所报”,此虽系宿命因果,但写作本意为应照第一回,贯穿了全书的恶淫劝善思想。作品鞭挞了一群色鬼,也对比颂扬了一些人物,如晴雯、司棋、尤三姐等。通过写尤三姐作者流露了对淫色及婚爱的鲜明观点,愤慨于贾琏贾珍的嫖淫,尤三姐以淫态风情,将他兄弟二人痛快淋漓嘲笑,慑住了风月场中两个老手。文章也写了尤三姐陈述择夫标准,描写了激昂刚烈的耻情情态。书中对贾瑞和秦钟之死的描写,鲜明表现了作者对贪淫恋色者的深恶痛绝,嬉笑怒骂,暂且不论其笔下分寸如何,其目的都是“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愚顽”。以上种种描写,都紧紧围绕了全书主旨来写。
    作品警诫纨绔子弟的另一方面是不可挥霍无度,坐吃山空。
    主子们的穷奢极欲是贾府由盛而衰的主要原因。先前的红楼把银子都花的淌水似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过可情"四个字竟顾不得了。虽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然而“如今生齿日繁,事物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多,运筹谋画者无;其日常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竟一代不如一代了。”第二回里这些话点明了衰败的部分原因。贵妃省亲耗费浩大,说不尽的太平气象富贵风流,贵妃在轿内看到也默默叹息奢华过费。元宵开夜宴抬来大簸箩的赏钱撒向戏台,“只听豁豁嘟嘟满台钱响。”花的吃的,随心所欲,刘姥姥在吃了一顿饭之后说:“这一顿够我们庄稼人过一年了”。
    嫖赌是奢华贵族的一体两面。“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几个人或掷骰或斗牌。后来渐次放肆竟开了赌局。大输羸,竟有争斗相打之事。贾母也深知耍钱、吃酒、任意开销,会趋向藏贼引奸引盗,不可轻怒。但查得了奴才,奈何不了主子。贾珍因居丧不得游玩旷荡,以习射为由作赌,宝玉亦参与赌事。无论主仆皆出自一意。贾政不明真相,反而说如此习射是正理。贾芹在家庙里有了钱就为王称霸,夜夜招聚匪类赌钱,养老婆小子。下人们私自拿了首饰去赌钱,捏造假妙算。贪图享受极尽奢侈的宫廷贵族用人也乘势拿架子,刮地皮打秋风,忠顺王府与贾家有磨擦,夏太监经常向贾府勒索钱财。周太监张口一千两银子,应慢了便不自在。
    这班花花主子混帐奴才,生财无能,挥霍无度。五十一回里太医给晴雯看病后要打发轿马钱,麝月拿着银子认不得一两的星儿;宝玉也认不得,叫“拣那大的给一块就是了”。贾琏对鸳鸯说:“暂且把老太太查不着的金银家伙偷着运出一箱来,暂押千数两银子支腾过去。”王熙凤媚上压下,狠心攒私,又加剧了经济衰败。此类败家行径书中多处写到。
    烈火烹鲜、花着锦之盛的红楼沉浸在荒淫奢华中,势必逃脱不了“死于安乐”的厄运。老老少少贵族的穷奢极欲,坐吃山空,虽加紧向佃户敲骨汲髓,然而乌进孝的账单怎能填满他们的欲壑?荣宁二府的纨绔及其附庸,主宰着红楼命脉,这些男性大多是奢华昏庸之辈,贾政不善理财治家,贾敬一味炼丹升仙,终致烧胀而殁。最高统治者贾母不过是封建道德神位上的老祖宗,她无法遏止盛宴不散,甚至加速了崩溃。能齐家理财的平儿认识到坐吃山空的危机,也无济于事。尽管有“脂粉队里的英雄”凤姐支撑操劳,探春兴利除弊崇尚节俭,宝钗平儿齐家协理,却对“先从自家自杀自灭起来”势将一败涂地的红楼无力回天。所以秦可卿托梦凤姐,叫她为子孙也有个退步,“若目今以为荣华不断,不思日后,终非长策。”作者对百年望族日渐衰败一撅不振感到惋惜,在五十回里写了贾氏宗祠对联,其中“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等联,均是以褒寓贬,贬贾府今不如昔子孙不肖。行文至此,我们对第一回甄士隐解《好了歌》和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旨意更清楚了。尽管曹雪芹原作“文章千古未尽才”,但前八十回已主旨明了,情节内容清楚,发展趋势和结局预示鲜明。
    我们不能落入忽视全书具体内容,忽视生活及经济状况而分析《红楼梦》的案臼。这部巨著产生于两百多年前,作者在开篇写了自己的创作目的,我们读它的时候不能超越这两百多年的历史,不能忽视或明或暗的表白,而以今代古。曹雪芹塑造了一座红楼大厦,刻画了它的豪华而黯然、喧哗而呻吟。荣宁红楼的破败虽然是历史大势所趋,更是风流罪过的“这一个”的必然,它的由盛而衰的破败史即为荒匆:奢华主其破败过程如一场梦幻、应引起世人警觉。作者欲以此警诫“情痴”“情种”之类纨绔而“规过劝善”“治理风俗”,其苦心和匠心自然最明白不过。
    二、花花公子宝二爷
    许多论家认为贾宝玉是文学“新人”,誉此人有彻底的反封建争自由的精神。我们还是循着原著的描述,根据生活的逻辑,来看一看贾宝玉。因为曹雪芹的原作与高鹗续作大相径庭,所以拙文仍只涉及前八十回的内容。
    书中第三回宝黛见了面,在“看其外貌最是极好,却难知其底细”的语句之后,接着以“批宝玉极恰”的《西江月》概括宝玉的品行才学:“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本草莽”、“天下无能第一、占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梁,莫效此儿形状!”这就是是宝二爷。但不少注释和论家认为这是“似贬实褒,寓褒于贬的手法揭示了贾宝玉的性格。”到底是褒还是贬,我们从宝玉本人所说所作和他周围人的议论便可知道。
    宝玉出身在竟将大半条街占了的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的贾府。因是王夫人嫡生,同母胞兄贾珠夭逝,所以王夫人舔犊之情尤为深厚。虽不是长孙,因是元春等四姊妹的弟弟,身为贵妃的元春与他情状有如母子,所以贾府的最高权威老祖宗贾母视为掌上明珠,他有在内帏厮混的独厚条件,父母亦不能十分严紧拘管,更觉放荡弛纵,任性恣情,无人敢管。因此宝玉是大观园中独尊的“小皇帝”。
    宝玉与女孩子的关系非同一般,他眼中和口中的女性是至尊至贵的。女性,.特别是闺中女孩,在宝玉心灵感言里有着特殊的感觉。南京的甄宝玉两他最相似,所使唤的都是女孩,必得两个女儿伴读,方能认字,心里也明白,不然他心里糊涂;急疼之时,只叫“姐姐”、“妹妹”便果觉不疼了。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里,宝玉梦游中见了劝人勤学苦读的《燃黎图》及“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对联,“断断不肯在这里了”,进了秦可卿的卧室“觉得眼场骨软,”原来此处不仅“甜香袭人”,而且满屋摆设装饰令人春梦缭绕,他想道:“我就在这里过一生,纵然失了家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父打呢”。
    他将生死大事与女儿相连。他对袭人说,如果死了,女孩子们哭他的眼泪流成大河,漂尸到幽僻处随风化了,才是死得其时果有造化。书中这样写,既是暗示其出家结局,从佛教严戒女色来看,也是为了突出宝玉的个性嗜欲。
    七八岁时的宝玉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人便觉浊臭逼人。”又料定“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不少论家以此视为宝玉反封建同情女性个性解放的豪言壮语。殊不知,宝玉这种说法,无论是从封建道德观念还是当今的观念来看,都是偏颇的,仅仅是具有杨柳水性的宝二爷个人的心理反映。其实他见了大观园中的女儿并非觉得个个清爽,对薛蟠、贾蓉等人也不觉其浊臭,如果联系他所说的“女儿”这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但凡要说的.必须先用清水香茶漱了口才可”的话,与其对大观园女孩子的行为来看是矛盾的。
    宝玉对女孩子的行为是反常的溺色嗜色。贾琏的心腹下人兴儿曾对尤三姐尤二姐说宝玉没上过正经学堂,成天家疯疯癫癫的不习文不习武,只爱在丫头群里闹。办丧事和尚绕棺,他扶着人,不让和尚气味脏熏坏了姐妹们。凤姐说:“若说他出去干正经事说正经话去。却象个傻子;若只叫进来在这些妹妹跟前以至大小的丫头们跟前,他最有尽让。”但也有人说他呆,那是这本来最厌愚男蠢女的宝玉,听说贾政的门生傅试的妹妹傅秋芳是琼闺秀玉,才貌俱全,于是他遐思遥爱之心十分诚敬,尽管此时傅试是一心仗着妹妹要与豪门贵族结姻。宝玉爱屋及乌,对傅家派来的两个婆子不得怠慢,命人让他们进来看看自己。殊不如在那两个婆子眼中“中看不中吃”,私下议论他“糟塌东西那怕值千值万都不管”。
    宝玉常爱给女孩子们淘胭脂,嗜好吃胭脂。因偷吃镜台上的胭脂,被湘云“拍”的一下将手中胭脂打落。二十回写到宝玉迷于鸳鸯穿戴华丽打扮妩媚,“便把脸凑到他脖项上,闻那香油气,不住用手摩擎,其白腻不在袭人之下,便猴上身去涎皮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赏我吃了罢”。一面说着,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
    有一次贾宝玉对睛雯说:“你既没有洗澡,拿了水咱们两个洗。”不料睛雯竟然揭了二爷的风流韵事:“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连席子都汪着水。”焦大骂“爬灰”,宝玉便饶有兴趣地问凤姐。书中这一笔意在点出宝玉悟性在女色。梦游不久,宝玉“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由此便知第五回警幻道“吾所爱汝者,乃夭下古今第一淫人也”,是作者对宝玉德性的评定。作者还借书中人物之口说:“这等子第,必不能守祖父之根基,从师长之规谏的。”赖嬷嬷在平儿面前指着宝玉说:“不怕你嫌我,这些小孩子们全要管得严。”以上笔墨,表达了规过劝善的理治之旨。
    宝二爷并非怜爱一切女性。他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了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子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守门婆子问他:“凡女儿个个是好的了,女人个个是坏的了”。他点头道:“不错,不错!”这些话除了指随着年龄变化人有世俗气味的变异外,更是针对怜香惜玉艳羡闺色的宝玉心理而言。费尔巴哈说:“人们的愿望怎样的,他们的神便是怎样的。”宝玉惯于内帏厮混,他心中的神是闺秀女儿,他把耳鬓厮磨的出阁女子史湘云等统统算在鄙夷不屑之列了。
    正如他所说女孩老了如鱼眼睛一样逊色贬值,对别的女性他曾暴如焦雷。他小时候的奶妈李奶奶偶尔拿了他用的茶杯尝了一回茶,他便将杯子打个粉碎,跳起来说:“那一门子奶奶,如今我又吃不着奶了,白白的养着祖宗作什么?撵了出去。”他与睛雯关系非同一般,但任性时也赶她出去,直到周围的人跪下求情才罢休。他回怡红院,女孩子们因一时快乐玩耍没听清叫门,“宝玉一肚子没好气”,进门后,“并不看真是谁”,“便抬腿踢在肋上”,踢得袭人当天吐鲜血。此时的宝二爷倒忘了女儿是水作的了。
    还有一细小处不可忽视,迎春嫁后回到贾府向王夫人哭诉她在“中山狼”孙绍祖家的苦楚,王夫人吩咐宝玉:“不许在老太太跟前走漏一些风”,“宝玉唯唯的听命。”如此,怎可看出“反封建”三字?
    宝玉捱打一事尤其值得一提,以往不少论家说此处是封建势力欲致“新人”于死地明证。对此不敢苟同。三十回里王夫人在凉榻上睡着,宝玉对她身边的丫头金钏儿拉手调情挑逗,要金钏儿作自己的丫头,王夫人翻身打骂金钏儿,以致金钏儿含冤受辱投井而死。此中有宝玉调情之过,事后贾环乘机在贾政面前使坏调咬,贾政以“荒疏学业,逼淫母婶”挞打宝玉。宝玉逗婢调情是习以为常的,五十七回“慧紫鹃情辞试忙玉”里,宝玉因动手动脚摸紫鹃而被紫鹃抢白过,只是未被贾府的头儿撞上,未被人暗中调唆,此时的紫鹃运气比金钏儿似乎好一些,但后来也殃及了她,捱打后黛玉来劝他:“你从此可都改了罢!”他长叹一声:“就是为了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贾母王夫人的溺爱使宝玉在严父贾政的朝靴和答杖下找到了懒散厮混的空隙,因祸得福,捱打后竟然连晨昏定省亦发随他的便,他却甘心为诸丫头充役。
    捱打是全书一个重要情节,有人说金钏儿的命运由王夫人握着,其实也握在宝玉手中一一他脱不了干系。此后大观园里血腥气更重,一大批女孩子受害,睛雯被驱赶而悲惨死去。贾母王夫人出自封建统治的需要而斩断宝玉的风月情缘,制造了女孩们的悲剧,但可以说宝玉制造和加速了这一悲剧演出。由此看来,宝玉捱打一事恰好是宝玉贵族浪荡公子形象的大曝光。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一看宝玉交朋结友之道,有助于深刻认识这个人物。宝玉交男性朋友多因风流志趣,看重漂亮外表,至于包装内的东西如何他是不问的。甄宝玉对女性的“厚爱”态度虽是传闻,宝玉竟因此渴望相见。一见风流举止似在自己之上的秦钟,顿觉“似比下去了”。心中若有所失,认为自己竟成了泥猪疯狗。
    他还说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物,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这是沽名,并不是知大义。其实他并不想自己是丈夫,须要为子弟表率。他也并非脱俗超尘,元春省亲时,这个惯骂“沽名”、不屑于“国贼”“禄鬼之流”的宝玉作诗具名便对元春姐称臣。
    宝玉并非真是个懒于与士大夫诸男人接洽,讨厌蛾冠礼服贺吊往来等事。闻北静王水溶是个贤王,且生得才貌双全,风流潇洒,便每思相会,只是父亲拘束得严密,无由得会。贾政领他见水溶时,举目见水溶服饰华美,而且秀丽,“忙抢上来参见”,水溶问及通灵时,他“连忙从衣内取了递过去。”水溶将圣上亲赐鹢鸰香念珠一串赠给他,宝玉连忙接了。书中还写了他们此后的交往。此时的宝玉全然不是大骂“禄蠢”的宝玉了。他对王者风度的迷往,由此略见一斑。
    任何朝代凡有条件就读的人家都极为重视读书,宝玉并非市井无钱就读之人,青少年时期自然应当努力读书。袭人跟宝玉日夜相伴,深知其“放荡弛纵任性态情、最不喜务正”,劝他“作个喜读书的样子,也叫老爷少生些气”,他仍厮混荒误李业,探春宝钗等人每日替他写字搪塞。当知道贾政查看赈灾要冬底方回,他把读书写字又另搁一边,照旧游荡。所以黛玉有时笑他“苗而不秀”。当听贾政要间读书的事,他就假装夜晚被惊吓唬着了,故意闹得众人皆知。抄检大观园后,宝玉因伤感睛雯等人生了一场病,痊愈后百日不许出门,把他拘约得火星乱迸,因此和丫头们无所不至,恣意耍笑作戏。不喜读之人自然厌恶读书之人,宝玉给“凡读书上进的人”起个名字叫“禄蠹”。有论家认为宝玉受的是封建文化教育,不读书是他反封建的一大表现,如此说来,我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及教育岂不虚无了?
    深恶痛绝读书的宝玉,对书籍有与众不同的评论,他说:“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贬斥一切,为何独钟《四书粉有一次除《四书》外,竟将别的书焚了。为何教《四书》于焚烧?我认为有两个原因。一、《四书》是元、明、清三朝科举考试必读之书,为避文字狱作者不冒“干涉时世”之大不题。其实宝玉骨子里是要放一把大火烧光,以图玩得安闲自在。二、食人间烟火的宝玉处身于诗礼朁缨之族祖荫世袭之胃,父亲管教之严,他不可能超出一般读书人思想之外,只是百般懒散,唯以嬉玩为要。
    从以上所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宝玉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厌学逃学,一味贪恋女色,既不顾及下人生命安危,也不解救姐妹的花花公子。如果曹雪芹完成《红楼梦》全书,那么宝玉的变化也一定是这种花花公子性格的发展变化:其实书的开头部分已簇示了这一点,贵族花花公子因情场失意或败家毁誉而出家者,并非绝无仅有。因此,贾宝玉决不是具有彻底反封建精神的进步者的代表,他只是封建社会走向末路的一位贵族浪荡公子。作者塑造这个小说人物的目的。书中鲜明写道:“寄言纨绔与膏梁,莫效此儿形状”,从而警诫世人切莫堕落迷津。
    三、黛玉悲剧性格
    不少论家认为林黛玉的爱情悲剧是其争取个性解放的叛逆思想被封建礼教扼杀的社会悲剧,是封建叛逆者的爱情悲剧,“健全合理的好社会中人”不懂得这种林黛玉型。其实前八十回只写到爱情纠葛,还谈不上是悲剧。个性决定命运,如果后来发展成悲剧,固然与她生活的社会有关,更是其自身性格的必然。
    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里有“玉带林中挂”一语,暗示了黛玉的爱情结局。这位出身侯门的弱质金闺,情场主要对手是宝钗。即使没有宝钗存在,曹雪芹笔下的这位闲情万种的林妹妹的爱情也有悲剧色彩。也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跌入悲剧之河的危脸,只要分析黛玉其人并与宝钗对比便可明白。
    (一)黛玉其人。
    黛玉是独生女,父母爱其如珍宝。自幼怯弱有“不足之症”,母亲早逝,对于他来说如雪上加霜。跟随外祖母贾母度日,虽然贾母等人爱得心肝儿肉似的,凡有牵涉乡情家事的丝毫风影她都伤感不己。后来父亲病逝,她的“不足之症’,更为严重,她自己说过:“这睡不着也并非今日,大约一年之中,通共也只好睡于夜满足的”。这是健康情况和情绪的悲剧色彩
    黛玉到底哭过多少次,恐怕难以算出。书中没有几处听不到她的呜咽见不到她的流泪的。“无事闷坐,不是愁眉。便是长叹”,无端地流泪。这位聪明清秀的病西施有“魁夺菊花诗”之才,却无宽阔之怀,全然不懂以泪消愁愁更愁,不懂“凡事当各自宽解,不可过作无益之悲”所以书中有“春恨秋愁皆自惹”的贬语。
    黛玉以“素习猜忌,好弄小性儿”闻名情醋多怪常用比刀子还尖的话屡屡讥讽宝钗,嫉恨地想:“又何必来一宝钗哉!,贾母记不清那个女孩子带着一金麒麟,宝钗回答说史湘云有一个,黛玉冷笑挖苦:“她在别的上还有限,惟有这些人带的东西越发留心。”宝钗劝她宝玉不要吃冷酒伤身,宝玉听后叫人暖热酒,黛玉尖刻奚落:“我平时和你说的,全当耳边风;怎么她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薛姨妈疼宝钗,闲聊时宝钗伏在母亲怀里笑,黛玉认为是气她这个没娘的。宝玉劝她不要作贱身子,她醋意十足地说:“横竖如今有人与你玩,比我又会念,又会作,又会写,又会说笑。”宝玉问黛玉为会么不拣贵妃赐的紫绢,黛玉语含饥讽:“我没这么大福禁受,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什么玉的,我们只不过是草木之人!”又说:“我很知道你心里有妹妹,但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不少论家把葬花辞视为黛玉反封建的铁证,认为“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是感情折磨的哭诉是对封建势力的血泪控诉。究其实,书中看不到对这个嫡亲的外孙义黛玉折磨的描述,也看不到对她‘严相逼”的人和事,它完全是小心眼儿浓重的伤感主义见花落泪,情场纠葛中的多情自惹自怜。
    黛玉孤高自尊,几乎到傲慢地步。薛姨妈叫周瑞家送宫花给她,她冷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会给我。”贾母为宝钗在贾府过第一个生日定戏,宝玉问黛玉:“你要看哪一出?我好点。”黛玉嫉意顿生,讥讽道:“这会子犯不上靠别人沾光”。后来她又责怪宝玉拿她比作戏子取笑,宝玉解释并无取笑之意,她说:“你不比不笑,比人比了笑了还厉害呢!”元妃归省命赋诗,她本来一心一意“大展奇才,将众人压倒”,因只命一匾一咏。胡乱作了一首五言律应景罢了。
    她因任性而赌气,而流泪,任性得不顾人情不看场合专挑人的不好,她说过刘姥姥“她是那一门子姥姥,直叫她是个‘母蝗虫’就是了。”又打趣说把刘姥姥在贾府吃饭的情景画成《携蝗大嚼图》。所以史湘云不满地说:“你自己便比世人好,也犯不着看见一个打趣一个。”宝玉把北静王所赠的圣上亲赐鹡鸰香串取出来转赠给她,她说:“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掷而不取。有许多论家据此大赞黛玉蔑视权贵,有强烈的反封建气概,有的说“臭男人”指的是封建最高统治皇帝。其实大谬不然。当时的情景是黛玉由贾琏陪同到扬州奔父丧回贾府,黛玉与众人见面时既悲又喜,大哭,后又致喜庆之辞,显然是情绪喜怒不定。宝玉见后“心中品度黛玉,越发出落的超逸了”,情爱之心解发,立即回赠香串,黛玉却心有不快任性而骂“臭男人”。如果真是萝视权贵之言,那么其后第四十五回宝玉穿着北静王给他的赠物在黛玉面前夸奖炫耀,黛玉因此嬉戏,被“羞得脸红”,对此如何解释?“臭男人”也决不是指皇帝。“西湖虽好莫题诗”,为避密布的文网,曹雪芹在书中开篇说《红楼梦》是“非伤时骂世之旨”,因此决不会与皇帝斗胆。况且皇帝的贵妃元春,是贾府的殊荣和靠山,山野之人都知道“骂狗欺主”,诗礼之族怎会骂有“大德旷恩”的圣上?贵妃省亲大观园时,黛玉替宝玉作的诗献呈贵妃,具名便称“臣”。总之,黛玉是任性而为。她“心比比千多一窍”,却不懂“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只顾任性喜怒,不顾世俗是非。她的悲剧也跟她不懂得人情大于皇法有关系。
    优裕的出身,贵族千金的娇贵自尊任性,因寄居生活而产生的屈辱压抑感,造成严重的病态心理使黛玉精神支柱倾颓。所谓“红销香断有谁怜”,“半为怜春半为恼春”,宝玉在第四十九回里点明了这种根由:“每天好好的,你必是自寻烦恼。”
    (二)一事当前,黛玉屡屡“不及”
    宝钗柔中有刚。黛玉只知小性儿嘲讽宝钗,宝钗却能在唇枪舌剑交锋中缓解矛盾。她用寡母暴兄家境堪忧跟黛玉交谈消除隔阂。黛玉生病,她去看望,劝其用上等燕窝熬粥滋补。黛王当面感激,认为“竟是自己错了,实在误到如今,”金钏儿死了,王夫人怕黛玉忌讳而不敢动用她的衣服妆囊,宝钗主动:答应拿出自己的。相形见细,宝钗稍胜一筹。
    方方面面的细小之事,将宝钗黛玉二人鲜明映照褒贬分明。三十五国贾母当着众人说、“我们家四个女孩,全不如宝丫头。”史湘云曾反问黛玉:“她怎么不及你呢?”恩格斯说:“性爱按其本性来说是排他的。”宝钗能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而黛玉既尖刻又软弱,当然空悲切。
    (三)前八十回有关宝玉、黛玉、宝钗情爱的描述概括。
    第三回写到宝玉黛玉第一次相见,二人心有灵犀似有先天情缘,作者以《西江月》品评人物,暗示人??点。第五回三人相处后,写了各自的心态:黛玉“有悒郁不忿之意”宝钗对此“浑然不觉”,宝玉对二人“并无亲疏远近之别。”宝玉与黛玉,同在贾母处起居,关系自然亲密;性格有别,钗黛有矛盾;宝玉亦不能对个性庄重的宝钗恣意作乐,自然与黛玉情场镜头特多。
    前八十回看不到扼杀宝玉黛玉自由爱情的罪恶之手。二十五回凤姐打趣地间黛玉:“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儿媳妇?”又指着宝玉:“那一点还玷辱了谁?”逗乐之言全无恶意,从小说情节考虑,这是后文的预示。后来紫鹃劝黛玉“趁早儿老太太还明白硬郎的时节,作定了大事要紧”,要她自己拿定主意。黛玉却一本正经地吓唬紫鹃:“我明儿必回老太太退(你)回去。”此话是黛玉性格所定,欲说还羞,其悲剧亦有可能了。五十七回薛姨妈与宝钗说:“不如竟把你林妹妹定与他(宝玉),岂不四角俱全?”“我一出这主意,老太太必喜欢。”。黛玉听后啐宝钗、责备她引出薛姨妈说“老没正经的话”,又大骂怂恿附和的紫鹃。六十六回贾琏的心腹小厮兴儿对尤二姐尤三姐姐谈论宝玉的婚事时说:“将来准是林姑娘。”“再过三二年,老太太一开言,那是再无不准了。”这是前八十回写出的直接谈论宝玉黛玉婚姻的话语。拙文未论及的其它内容也看不出宝玉和黛玉跟宝钗水火不相容的地方。因此可以说,黛玉的爱情悲剧不因外力扼杀,而在“自杀”。
    强烈触发黛玉春心的情节在三十回黛玉暗中侦察宝玉与史湘云二人有无风流之事,她听到宝玉为王湘云说:“林妹妹从来不说这些仕途经挤的混帐话”,又惊又喜,心想:“果然是个知已,”但又因为无人为婚事作主而流泪。因相思而痛苦的起点在三十四,宝玉捱打后叫睛雯传递两条手帕给黛玉,黛玉见后知其情意,不觉神魂弛荡。连夜在手帕上题诗剖白情心,其诗徘恻衰惋凄怆,“病由此萌”。此前也写了宝玉向她调情打趣,因未知宝玉心迹。被黛玉任性哭骂为“看了混帐书”用“淫词艳曲”拿她取笑。
    黛玉即使相思成病,其外表仍是远着宝玉还恐不及。采取一个改变命运的实际行动,比苦恼一百次更有用,她自己拿不出主意,又恐吓责骂为她拿主意的人。她远不如相府千金崔莺莺。个性使她折磨自己,时间愈长,其悲剧更惨。正如前人所写:“醉也无聊,醒也无聊,瘦尽灯花又一宵,”“新来瘦,非千病酒”。最难医治相思病,何况黛玉相思又讳疾。
    许多论家在论及宝黛感情时引用了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里的话:“结婚是一种政治行为,是一种借新的联婚来扩大自己势力的机会”,以此证明宝黛悲剧是社会政治原因所致。政治联姻固然屡见于政治角斗中,但曹雪芹笔下宝黛三角情结并非如此。一、贾母溺爱宝玉基于传宗接代,即使时人视为根本的科举仕途她也并不看重。后来“贾政年迈,名利大灰,遂也不强以举业逼”宝玉。二、寡母暴兄的薛家无政治联姻优势。三、正如前面所写,贾府上下无政治联姻之类议论事实。四、调包计是后四十四回高鹗所写的事,出自凤姐心机,这个凤姐不是曹雪芹笔下的凤姐,不足为论。情节是人物性格发展的历史,情节如果突变,也不能遵循人物性格而变。
    宝玉对黛玉酥倒,除了因是“一个神仙似的妹妹”外,根本原因是她从不象宝钗那样劝他读书,懒于读书只想逃学的宝玉所以深敬她。“宝玉自幼生有一种下流痴病,又看了那些邪书僻传,对黛玉早存了一段心事”;而“黛玉偏生也是个有些痴病的。”这正是剪不断的情缘所在。宝玉本想占有肌肤丰泽的宝钗,然而宝钗的庄重是他的情场障碍和钉子,所以倾情黛玉,二人情发一心。作品这样确定情结,意在表现全书主旨。
    (四)如果宝玉黛玉成婚,会不会是悲剧?
    贾府红楼倾倒是无疑的,宝黛必定无力回天。尽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内囊全尽了之后,即使往祠堂里哭太爷也无用。虽然黛玉说:“如今若不省俭,必致后手不接”,宝玉却认为“凭他怎么后手不接,也短不了咱们两个的。”不喜正业,苗而不秀,不习文不习武,戮子当票都不认识的宝玉,娶了弱不禁风的美人灯黛玉,只能应了甄士隐解说《好了歌》的话。
    黛玉天性喜散不喜聚,宝玉只愿常聚生怕散了添悲,而且两人“三日好了,两日恼了”。一旦多愁善感的黛玉使小性儿,宝二爷仍放荡弛纵,这一对聚头冤家又会如何?作为外孙女的黛玉不懂得贾母心肝儿肉似的爱,那么她作了孙媳妇能加固感情纽带吗?。
    宝玉爱吃胭脂,爱摸丰泽肌肤,好为诸丫头充役,若在哪里又见过一个神仙风韵的姐姐妹妹,效尤贾琏金屋藏娇借酒撤风对付已“是颗死珠子”或“竟是鱼眼睛了”的黛玉,而黛玉由半含醋升级为醋缸醋瓮,老祖宗驾鹤瑶池无暇家训,宝玉黛玉洞房花烛后也只能很到僵死的婚姻。
    凡此种种,宝五黛玉若不大彻大悟来番脱胎换骨的变化,他们演出的免不了是悲剧。
    从以上三个方面来看,如果曹雪芹写完《红楼梦》全书,那么他笔下的贾府衰败一定是淫乐奢华所致,宝玉出家一定是淫乐玩世不能自拔的结果,宝玉黛玉的性格决定了他们的婚爱不论结合与否,一定是悲剧。对此,全书第一回已鲜明预示,前八十回遵循这一写作宗旨进行了具体而鲜明的创作。
    中国正在走向世界,在吸收世界文明成果的同时,更应弘扬中华民族积极有益的道德文化。因此,如实正确看待《红楼梦》更有其积极的现实意义。尽管因这部巨著产生于两百多年前,不免有局限性,但是正如别林斯基所说:“在所有的批评家中,最伟大、最正确、最有天才的是时间”,它仍然无愧于是我们民族文化的骄傲,世界艺术殿堂的精品。然而它是小说,因此不能脱离这部巨著的内容将其无限上纲上线论为政治教科书,而模糊其本来面貌,有损于它在传统道德方面所起的积极作用和对后世的警诫借鉴意义。
    原载:《六盘水师专学报》1995年第3期
    
    原载:《六盘水师专学报》1995年第3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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