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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南词叙录》的版本问题

http://www.newdu.com 2017-10-22 文学遗产网络版 佚名 参加讨论

    署名徐渭的《南词叙录》是迄今所见唯一一部研究南戏的古代著作,它对于南戏的研究、对于中国戏曲史的研究,其价值不言而喻。《南词叙录》现在最通行的版本是《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三)所收本,但是比堪《南词叙录》存世的各种版本,笔者发现《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所收《南词叙录》没有用其提到的清代鲁氏壶隐居抄本做底本,而是用民国年间董康《读曲丛刊》所收《南词叙录》做底本,再参以姚燮《今乐考证》引用《南词叙录》的部分内容整理出来的。但是《读曲丛刊》将抄本刻成印本的过程产生不少讹误,《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所收《南词叙录》都保留下来。换言之,被学界广为称引的《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所收《南词叙录》并非善本。《南词叙录》的内容需要重新整理,这部经典的文献才能以更接近原貌的形式面世。
    (一)《南词叙录》的版本
    据傅惜华先生记载,《南词叙录》本来有明抄本存世,庋藏于上海商务印书馆之涵芬楼,1932年沪上事变,涵芬楼被炸,明抄本《南词叙录》亦毁于其中。先生《中国戏曲小说之浩劫》一文著录涵芬楼中被毁的善本戏曲小说,其中有:“《南词叙录》  明徐渭撰  明钞本  一册(集字六四八号)。”[1]现存《南词叙录》的版本可分为三个系统:清代抄本、民国年间董康《读曲丛刊》所收本(下称“《读曲丛刊》本”)、《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三)所收本(下称“《论著集成》本”)。
    (一)            清代抄本
    《南词叙录》的清代抄本完整的有两种:一为上海图书馆藏黄丕烈士礼居藏抄本(下称“士礼居本”),一为南京图书馆藏鲁氏壶隐居抄本(下称“壶隐居本”)。姚燮《今乐考证》保留了《南词叙录》的部分内容。
    士礼居本最早由骆玉明、董如龙撰《〈南词叙录〉非徐渭作》[2]一文提及,但骆文中只是提到“平江黄氏藏”,并未深究下去,原来这个“平江黄氏”就是著名藏书家黄丕烈(1763—1825)。士礼居本上的一些印章揭示了它的递藏过程,其扉页钤“韩熙制印”,隔页钤“天都山樵”,正文首页分别钤“韩绳夫印”、“ 价藩”、“平江黄氏图书”(见图1),书后钤“百耐眼福”、“古娄韩应陛载阳父子珍藏善本书籍印记”。其中韩应陛是晚清著名藏书家,松江(今上海)人,他收藏图书及古器物甚丰,大都是清代名家黄丕烈、顾广圻、汪阆源诸家散出之物。查韩应陛《读有用书斋古籍目录》记载有:“集部  南词叙录一卷  旧钞本  士礼居藏。”[3]另外,韩应陛稿本《读有用书斋藏书志》卷三载:“《南词叙录》一卷。旧抄本。明徐渭撰。卷中有不署名朱笔按记,末有一行云:‘右徐文长南词叙录十一页。’检卷中按语有述及遵王云者,但究不知为谁氏笔。收藏有‘天都山樵’白文长方印、‘平江黄氏图书’朱文方印。”[4]韩应陛的记载确认了上海图书馆藏《南词叙录》原为黄丕烈士礼居旧藏,其后传到韩应陛手中,再传到近代苏州藏书家邹百耐手中,只是“天都山樵”不知为何人,或为徽州籍人士。
    关于壶隐居本,1959年出版的《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中最早提及,兹后周妙中先生《江南访曲录要》中有著录:“《南词叙录》,南京图书馆藏,钱塘丁氏八千卷楼故物。壶隐居黑格抄本,一册,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徐渭撰。此书为专论南戏著述中最早者,于南戏源流、特色、格律及对剧作的品评,语言的注释等皆有所论述,为研究南戏之重要参考资料。此本又为现存各版本之最古者,封面署‘丙午春从墨迹抄录别本’,而徐氏原稿早已佚失,其它各本直接间接皆从此本出。有朱笔圈点及眉批,正文第一行署‘何义门评’。”[5]此书有“钱唐丁氏正修堂藏书”朱文印章,知是丁氏八千卷楼故物。
    壶隐居本主人是晚清浙江萧山人鲁燮光(1817——1910)。民国《萧山县志稿》卷十九“列传六”载:“鲁燮光,字瑶仙,晚号卓叟。原籍山阴,其先自清初来萧山,居西河下。燮光以廪贡生选慈溪训导,俸满保升知县,历署山西和顺等县令。光绪时,晋省洊饥,办赈颇力,巡抚李秉衡大器之。性好学,手不释卷。初选辑《永兴集》一百数十卷,遭乱残缺。晚年着《萧山儒学志》八卷、《湘湖水利志》四卷、《西河志》一卷,均未刻。在山西,有《山右访碑录》一卷。重游泮水,寿九十余。”[6]鲁燮光与八千卷楼主人丁丙(1832——1899)可能相识。南京图书馆藏宋人邓深《大隐居士集》鲁氏壶隐居抄本,有丁丙跋;该馆藏明人汪文盛《白泉家稿》抄本,有鲁燮光、丁丙跋。壶隐居抄本、稿本文献现存世的还有不少,如《萧山丛书十一种十六卷》(抄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萧山艺文汇钞不分卷》(抄本,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壶隐居选录越七十一家诗集八卷》(稿本,南京图书馆藏)等。
    壶隐居本封面署“丙午春从墨迹抄录别本”,其中“丙午”可能是道光二十六年(1846),也可能是光绪三十二年(1906),但丁丙卒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南词叙录》既已为丁氏所收藏,此“丙午”当是道光二十六年(1846),为鲁燮光三十岁时所抄。确定了壶隐居本抄写年代,也可以判断出它并未如周妙中先生所说“为现存各版本之最古者”,现存《南词叙录》最古者当为士礼居本,因为黄丕烈道光五年(1825)即已去世,他收藏此本更应在道光五年之前。
    姚燮《今乐考证》抄录了《南词叙录》的部分内容,将其抄录文字与壶隐居本比较,基本一致,可以看出两本有共同来源。但是壶隐居本缺字的地方,《今乐考证》引录的文字大多完整。如:《今乐考证》引:“元初北方杂剧,流入南徼,一时靡然向风。”壶隐居本缺“风”字;《今乐考证》引:“用清丽之词,一洗作者之陋。”壶隐居本缺“用清”二字。尤其是壶隐居本录何焯(义门)眉注补明代南戏剧目十五种,其中十种缺字,《今乐考证》引录只有两种缺字。这表明两书若是从同一祖本出,姚燮看到祖本在前,它传到鲁燮光手中时,有些文字已经脱落或模糊不清。
    将士礼居本与壶隐居本比较,两者有几处重要差别:
    其一,士礼居本《南词叙录》序言署:“嘉靖乙未夏六月望天池道人志。”嘉靖乙未是嘉靖十四年(1535),这一年徐渭才十五岁,不可能作《南词叙录》。骆玉明、董如龙《〈南词叙录〉非徐渭作》一文否定徐渭是《南词叙录》的作者,而认为陆采才是《南词叙录》的作者,也是把这个记载作为重要的根据。壶隐居本《南词叙录》序言署:“嘉靖己未夏六月望天池道人志。”嘉靖己未是嘉靖三十八年(1559),此系年表明陆采不可能是《南词叙录》的作者,因为他于嘉靖十六年(1537)去世。
    其二,士礼居本正文最后一页著录明代南戏剧目,其中《鸳鸯记》以下十五种剧目完整,且是《南词叙录》的正文(见图2)。壶隐居本著录《鸳鸯记》以下十五种剧目,其中有些剧目名称有残缺,且是抄在眉批处(见图3),对照姚燮《今乐考证》引录《南词叙录》的内容,知其为何焯补录。
    其三,士礼居本的批语没有署批者姓名,以至后来的收藏者韩应陛说“究不知为谁氏笔”;壶隐居本署“何义门评”,这一点壶隐居本与姚燮《今乐考证》引录文字相同。由于迄今为止还未见有明代人提到《南词叙录》,何焯是我们知道的最早与《南词叙录》有关联的人,而且何家收藏戏曲文献应该也是比较多的,这里不能不提到何焯的弟弟何煌,著名的《脉望馆抄校古今杂剧》就曾藏于何煌之手。郑振铎先生《跋脉望馆抄校古今杂剧》说:“何煌为何焯之弟,亦好书。他所得元明人曲本甚多,也勤于校。今此抄校本中所见之朱笔密校,署名‘小山’或‘仲子’者,借煌手笔也。他所藏有‘元刊杂剧三十种’一书,故每以元刊本校此抄校本。煌所藏曲,此书及元刊杂剧三十种,后均归于黄丕烈的百宋一廛。”[7]何焯是康熙年间非常有名的学者,但他与戏曲的关系我们知之甚少,了解他家里的藏书情况,知其批点《南词叙录》并补录南戏剧目并非无因。
    考察这几点,可以看出士礼居本与壶隐居本依据的底本并不一样,壶隐居本虽抄写的时间在后,其依据的底本可能更早一点,是否是被毁的明抄本,不得而知。
    (二)《读曲丛刊》本
    《南词叙录》最早的刻本见董康《诵芬室丛刊》二编《读曲丛刊》,民国六年(1917)刊行。在《读曲丛刊》中,董康没有说明所刊刻《南词叙录》依据的底本是哪一本,“该书另刻有《旧编南九宫目录》和《十三调南曲音节谱》,但在通行本中未见。”[8]《旧编南九宫目录》和《十三调南曲音节谱》后为陈乃乾影印收入《曲苑》中。壶隐居本后面就是《旧编南九宫目录》和《十三调南曲音节谱》,三种书抄在一册上,由此可以看出董康是见过壶隐居本的。比较《读曲丛刊》本与士礼居本、壶隐居本,可以看出它们的异同:
    《读曲丛刊》本《南词叙录》序言署:“嘉靖己未夏六月望天池道人志。”与壶隐居本同,与士礼居本异。
    《读曲丛刊》本著录《鸳鸯记》以下十五种剧目,与士礼居本同,与壶隐居本异。
    《读曲丛刊》本批语未署批者名号,与士礼居本同,与壶隐居本异。
    从这三点可以看出《读曲丛刊》本似乎是参照了士礼居本与壶隐居本,但《读曲丛刊》本中缺字的部分又与士礼居本及壶隐居本不同,如《读曲丛刊》本:“一時靡然向风,□辞遂绝。”所缺之字,士礼居本、壶隐居本皆为“宋”字,而“向风”之“风”字,士礼居本、壶隐居本皆缺;《读曲丛刊》本:“作者蝟兴,语多□下。”所缺之字,士礼居本、壶隐居本皆为“鄙”字;《读曲丛刊》本“永嘉高经历明,避乱四明之栎□□□□之被谤,乃作《琵琶记》雪之。”所缺之字,士礼居本、壶隐居本皆为“社惜伯喈”四字。从这些缺字情况看,《读曲丛刊》本似乎又别有所本。
    《读曲丛刊》本在民国年间影响颇大,陈乃乾于1921刊刻《曲苑》、1925年刊刻《重订曲苑》都收入《南词叙录》,即按《读曲丛刊》本影印;上海六艺书局于1932年出版的《增补曲苑》“石集”也收入《南词叙录》,同样影印《读曲丛刊》本。另外,中国书店1988年扫描油印本一册,里面有锺嗣成《录鬼簿》、徐渭《南词叙录》、沈德符《顾曲杂言》、张楚叔《衡曲麈谭》,此《南词叙录》亦是印自《读曲丛刊》本; 1997年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出版、王德毅主编《丛书集成三编》,2000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顾廷龙主编《续修四库全书》“集部·曲类”收《南词叙录》亦是《读曲丛刊》本。
    把《读曲丛刊》本与士礼居本、壶隐居本比较,就会发现《读曲丛刊》本在刻印时出现了不少讹误,从字、词到句子、段落,或错、或脱文、或衍文、或秩序颠倒,不一而足。
    (三)《论著集成》本
    1959年出版的《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三)收《南词叙录》,此本严格意义上讲属于《读曲丛刊》本,因为它是以《读曲丛刊》本为底本,参以《今乐考证》的内容整理出来的。但它在“前言”关于《南词叙录》的版本中提到:“(一)壶隐居黑格抄本,有何焯(义门)批、补,原藏钱塘丁氏,今在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二)《读曲丛刊》所收本。——据何焯批、补本翻刻。……”在“校勘记”中说:“《南词叙录》,实际上只有一种本子,无可比堪。”这些话让人误以为《读曲丛刊》本内容与壶隐居本一样,鉴于《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的巨大影响,学界也相信其所据的就是壶隐居本。如《〈南词叙录〉非徐渭作》一文,将上图藏“平江黄氏本”(即士礼居本)与南图藏本(即壶隐居本)比较,实际上作者可能未见南图即壶隐居本,其比较是的应是《论著集成》本,文中说:“上图本凡遇‘高皇帝’、‘国朝’等明人应示敬处,均空两格,而南图本在‘国朝’前不空。”看壶隐居本可知,它在“我高皇帝即位”这一句没空格,其他两处出现“高皇”都空两格,遇“国初”也有空格(见图4)。
    《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已再版了几次, 1988年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李复波、熊澄宇《南词叙录注释》据《论著集成》本, 一些学术网站粘贴《南词叙录》也是根据《论著集成》本过录。
     《论著集成》本存在的问题
    如上文所述,《论著集成》本的校注者并没有用壶隐居本做底本,而是用《读曲丛刊》本做底本,且保留了《读曲丛刊》本刻印时产生的讹误,但《论著集成》本影响很大,现在人们引《南词叙录》,大多用它,这需要引起注意。《论著集成》本存在的问题(实际上也是《读曲丛刊》本存在的问题),从很多方面可以看出,兹举数例以说明。(下面提到的《论著集成》本,用的是1959年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的版本)
    1.《论著集成》本第241页:“彼既不能,盍亦姑安于浅近?大家胡说可也,奚南九宫为?”
    其中“盍亦姑安于浅近”,壶隐居本作“盍亦姑妄于浅近”。 此句上文是:“夫南曲本市里之谈,即如今吴下《山歌》、北方【山坡羊】,何处求取宫调?必欲宫调,则当取宋之《绝妙词选》,逐一按出宫商,乃是高见。”根据上下文的意思,“安”字在这里解释不通,而“妄”字可使上下文意思贯通。这段话的意思是:南曲本来就是里巷歌谣,没有办法求取它的宫调;如果一定要求其宫调,则应该拿《绝妙词选》来,逐一按出宫商。既然做不到这一点,为什么要妄谈南曲的浅近呢?士礼居本这一句作“盍亦姑乎于浅近”,“乎”字也没有“妄”字意思明确。
    2.《论著集成》本第242页:“‘又’乃更书一字之省。《汉书》‘元二之民’,本‘元元’也,后世不知,□作‘元二之民’,亦是此类。”
    这段话中,“□”字《读曲丛刊》本原缺,《论著集成》本认为:“此处所缺一个字,似是一‘误’字。”其实不然,壶隐居本中这段话是:“‘又’乃更书一字之省,《汉书》‘元元之民’,本‘元マ’也,后世不知,呼作‘元二之民’,亦是此类。”读壶隐居本我们知道所缺之字乃“呼”字,《论著集成》本中“‘又’乃更書一字之省”没有着落,与上下文联系不起来,读壶隐居本我们知道“元元”常被写成“元マ”,“又”与“マ”形近,而“マ”也常写成两点,被误读“二”,这就解释了“元元之民”怎么变成“元二之民”。
    3.《论著集成》本第243页:“填词如作唐诗,文既不可俗,又不可自有种妙处,要在人领解妙悟,未可言传。”
    这句话断句有误,正确断句应是:“填词如作唐诗,文既不可,俗又不可,自有种妙处,要在人领解妙悟,未可言传。”此句与士礼居本同。但校注者可能看出,如此断句,与上下文的意思有冲突,因为上文有:“吾意:与其文而晦,曷若俗而鄙之易晓也?”下文有:“如《十八答》,句句是常言俗语,扭作曲子,点铁成金,信是妙手。”《南词叙录》一直强调曲子要浅近通俗,所以校注者将“文既不可俗”断成一句,并认为在“又不可”后脱落一“不”字,即“又不可不自有种妙处”。即使这样,句子仍然不顺。此句壶隐居本作:“填词如作唐诗,文既不可,自有种妙处,要在人领解妙悟,未可言传。”没有“俗又不可”四字,这句话符合上下文意思,因此《论著集成》本中“俗又不可”应是衍文。
    4.《论著集成》本第245页有:“生  即男子之称。史有董生、鲁生,乐府有刘生之属。”
    士礼居本、壶隐居本“鲁生”作“鲁两生”。“鲁两生”是个很有名的典故,出自《史记》卷九十九《刘敬叔孙通列传》,传中载叔孙通降汉,欲为汉高祖制订礼乐,“于是叔孙通使征鲁诸生三十余人。鲁有两生不肯行,曰:‘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面谀以得亲贵。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伤者未起,又欲起礼乐。礼乐所由起,积德百年而后可兴也。吾不忍为公所为。公所为不合古,吾不行。公往矣,无污我!’叔孙通笑曰:‘若真鄙儒也,不知时变。’”“鲁两生”后来被当作保持清节的代名词。《论著集成》本脱“两”字。
    5.《论著集成》本第246页:“老旦曰卜儿(外儿也,省文作卜)。”
    “卜”是“外”的省文,在这里解释不通,根据文中的意思,北杂剧角色里,外曰孛老,末曰外,而老旦也称外,有点矛盾。壶隐居本中作:“老旦曰卜儿(娘儿也,省文作卜)。”在士礼居本、姚燮《今乐考证》中[9],“娘”写作[女卜],而[女卜]正是“娘”的俗写,笔者所见清末一些抄本戏曲中,“娘娘”往往写成“[女卜] [女卜]”。“娘”应该是“婆”的意思,《行院声嗽·人物》中有:“婆婆,卜儿。”因此“卜”应是“[女卜](娘)”的省文,而不是“外”的省文。
    6.《论著集成》本第248页:“傻角  上温假切,下急了切。痴人也,吴谓‘呆子’。”
    这里“傻”作“温假”切,其音为wǎ ,士礼居本、壶隐居本作:“傻角  上湿假切,……” 其中“湿”字带点草书,被误看成“温”字。“傻”作“湿假”切,是正确的注音。李复波、熊澄宇《南词叙录注释》说:“傻角二字读音,徐渭在此用反切注出,但其注疑有误,‘温’可能是‘湿’的形误。”[10]其推测符合事实。
    7.《论著集成》本第249——250页有十六条南戏中俗字、俗词解释:
    恁“你每”二字,合呼为“恁”。
    掌事今之主管。
    顶老伎之诨名。
    俌俏美俊也。
    辣浪风流爽快也。
    入马进步也。倡家语。
    僝僽忧怀也。
    世不誓不也。
    喒“咱们”二字,合呼为“喒”。
    解库今之典铺。
    庞儿貌也。
    乔才狙诈也,狡狯也。
    奚落遗弃也。当作遗。
    喞溜精细也。
    技掚本事也。
    筹儿根株也。
    这十六行文字的秩序完全错误了。在壶隐居本中,其文字秩序如下:
    
    因为这十六条释语文字较短,分成上下两行抄写在一页上,像“恁”与“喒”、“掌事”与“解库”两两相对,而《论著集成》本据《读曲丛刊》本把竖排文字错按横排文字的顺序来写,其正确的顺序应该是:
    恁“你每”二字,合呼为“恁”。
    喒“咱们”二字,合呼为“喒”。
    掌事今之主管。
    解库今之典铺。
    顶老伎之诨名。
    庞儿貌也。
    俌俏美俊也。
    乔才狙诈也,狡狯也。
    辣浪风流爽快也。
    奚落遗弃也。当作遗。
    入鸟进步也。倡家语。
    唧溜精细也。
    僝僽忧怀也。
    技掚本事也。
    世不誓不也。
    筹儿根株也。
    在这十六条词语解释中,有一条需要特别提出来,就是《论著集成》本:“入马进步也。倡家语。”而壶隐居本作:“入鸟进步也。倡家语。”
    “入马”这个词在元明戏曲、小说中常见,它的意思是到妓院嫖宿或勾搭妇女成奸,如元·张国宾《罗李郎大闹相国寺》第一折:“我汤哥今日有一个新下城的旦色,唤做甚么宜时秀,好个姐姐。感承我那众弟兄作成我入马,众兄弟安排酒……”《水浒传》第二十六回:“那妇人惊得魂魄都没了,只得从实招说,将那时放帘子因打着西门庆起,因做衣裳入马通奸,一一地说。”又有“入马钱”一词,朱有炖《曲江池》第二折:“这秀才多有金银,他入马钱多要些,多把些与我。”但“入马”与“进步”实难联系起来,有些解释显得牵强,如王锳《宋元明市语汇释》:“按明徐渭《南词叙录》:‘入马,进步也,倡家语。’‘进步’二字含义不大明确,但既言‘倡家语’,当指进入妓院之类的动作行径……”[11]壶隐居本作“入鸟(diǎo)”,这是一个粗俗的词语,与倡家语、进步更吻合。两相比较,应该是《论著集成》本错把“入鸟”写成“入马”,可能是因为“鸟”字繁体“鳥”与“马”字繁体“馬”形近而讹。
    另外,《南词叙录》有何焯的批语、补录的部分,比较《论著集成》本与壶隐居本也能看出差异。
    8.《论著集成》本第242页:“今唱家称‘弋阳腔’,则出于江西,两京、湖南、闽、广用之;称‘余姚腔’者,出于会稽,常、润、池、太、扬、徐用之;称‘海盐腔’者,嘉、湖、温、台用之。”
    这段话为人们所常引,其中有何焯眉批:“‘弋阳’即出于‘海盐’,乃谭总制携海盐子弟以归,变其乡俗耳。详见汤若士文集。”《论著集成》本将何焯眉批放在“弋阳腔”三字之后,而在壶隐居本中,何焯眉批在“称‘海盐腔’者”之上。在《论著集成》本中,还没有提到海盐腔,就说“‘弋阳’即出于‘海盐’”,不妥。在壶隐居本中,何焯是看到“海盐腔”,然后写一条批语。按眉批的意思,换成今天的校注格式,何焯眉批应该“海盐腔”三字之后。
    从上面所列举的八条可以看出,通行的《论著集成》本要重新整理。如果要重新整理,在明抄本已不存的情况下,该选择壶隐居本做底本,还是应该选择士礼居本做底本,也是一个问题。这实际上涉及到《南词叙录》的作者问题。如果选择士礼居本做底本,等于否定徐渭是该书的作者。骆玉明、董如龙《〈南词叙录〉非徐渭作》提出的问题,目前学界还没有很好的回答,在他们的诸多理由之外,似乎还可以进一步怀疑徐渭的作者权问题。譬如,《南词叙录》极力推崇南曲,颇有贬低北曲之意,而徐渭本人创作的《四声猿》又是使用北曲居多,且其在北曲上造诣颇深。《南词叙录》说邵灿《香囊记》“得钱西清、杭道卿诸子帮贴”,其中杭道卿是弘治年间进士杭淮(字东卿)的弟弟,江南宜兴人,这也如骆文中所说的《南词叙录》作者对吴地人物更熟悉。凡此种种,似乎值得怀疑的理由很多。但存世的清抄本,无论是士礼居本,还是壶隐居本,都标明是“徐文长著”,而且两个本子都是据明抄本转抄的,两个本子都署名“天池道人”,陆采号“天池山人”,虽是一字之隔,但在明代“山人”雅号很风行的时候,一般不会把“山人”轻易改成“道人”,就象王世贞号弇州山人,不见他自称弇州道人,而称道人时,则自称“天弢道人”。笔者认为,在目前还没有铁定的理由推翻徐渭是《南词叙录》作者的情况下,怀疑归怀疑,还应保持徐渭的著作权,因此,如果要重新整理《南词叙录》,以壶隐居本做底本更可靠一些。
    最后,本文写作要感谢中国艺术研究院,其主持修撰《昆曲艺术大典》以“原典集成”为标的,《南词叙录》本来是以《论著集成》本的内容入典,但为了体现“原典”的要求,笔者奉命去南京图书馆查核原书,这才发现《论著集成》本与壶隐居本的差别。现已根据壶隐居本重新点校《南词叙录》,收入《昆曲艺术大典·历史理论典》中。
    附:《南词叙录》校点
    本篇以壶隐居本为底本,参考士礼居本、《今乐考证》引文、《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整理而成。
    南词叙录[12]

明•徐渭
    北杂剧有《点鬼簿》,院本有《乐府杂录》,曲选有《太平乐府》,记载详矣。惟南戏无人选集,亦无表其名目者,予尝惜之。客闽多病,咄咄无可与语,遂录诸戏文名,附以鄙见。岂曰成书,聊以消永日,忘歊蒸而已。嘉靖己未[i]夏六月望,天池道人志。
    南戏始于宋光宗朝,永嘉人[ii]所作《赵贞女》、《王魁》二种实首之,故刘后村有“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唱蔡中郎”之句。或云:“宣和间已滥觞,其盛行则自南渡,号曰‘永嘉杂剧’,又曰‘鹘伶声嗽’。”其曲则宋人词,而益以里巷歌谣,不叶宫调,故士夫罕有留意者。元初,北方杂剧流入南徼,一时靡然向风[iii],宋词遂绝[iv],而南戏亦衰。顺帝朝,忽又亲[v]南而疏北,作者猬兴,语多鄙[vi]下 [1],不若北之有名人题咏也。永嘉高经历明,避乱四明之栎社,惜伯喈之被谤,[vii]乃作《琵琶记》雪之,用清丽之词,[viii]一洗作者之陋,于是村坊小伎,进与古法部相参,卓乎不可及已。相传则诚坐卧一小楼,三年而后成,其足按拍处,板皆为穿。尝夜坐自歌,二烛忽合而为一,交辉久之乃解。好事者以其妙感鬼神,为剙瑞光楼旌之。我高皇帝[ix]即位,闻其名,使使征之,则诚佯狂不出,高皇[x]不复强。亡何卒。时有以《琵琶记》进呈者,高皇[xi]笑曰:“五经四书,布帛菽粟也,家家皆有;高明《琵琶记》,如山珍海错,贵富家不可无。”既而曰:“惜哉,以宫锦而制鞵也!”由是日令优人进演。寻患其不可入弦索,命教坊奉銮史忠计之。色长刘杲者,遂撰腔以献,南曲北调,可于筝琶被之。然终柔缓散戾,不若北之铿锵入耳也。
    今南九宫不知出于何人,意亦国初教坊人所为,最为无稽可笑。夫古之乐府,皆叶宫调;唐之律诗绝句,悉可弦咏,如“渭城朝雨”演为三叠是也。至唐末,患其间有虚声难寻,遂实之以字,号长短句,如李太白[xii]《忆秦娥》、《清平乐》,白乐天《长相思》,已开其端矣;五代转繁,考之《尊前》[2]、《花间》诸集可见;逮宋,则又引而伸之,至一腔数十百字,而古意颇微。徽宗朝,周、柳诸子,以此贯彼,号曰“侧犯”、“二犯”、“三犯”、“四犯”,转辗波荡,非复唐人之旧。晚宋[xiii],而时文、叫吼,尽入宫调,益可为厌。[xiv]“永嘉杂剧”兴,则又即[xv]村坊小曲而为之,本无宫调,亦罕节奏,徒取其畸农、市女顺口可歌而已,谚所谓“随心令”者,即其技欤?间有一二叶音律,终不可以例其余,乌有所谓九宫?必欲穷其宫调,则当自[xvi]唐、宋词中别出十二律、二十一调,方合古意。是九宫者,亦乌足以尽之?多见其无知妄作也。
    今之北曲,盖辽、金北鄙杀伐之音,壮伟很戾,武夫马上之歌,而流入中原,遂为民间之日用。宋词既不可被弦管,南人亦遂尚此,上下风靡,浅俗可嗤。然其间九宫、二十一调,犹唐、宋之遗意[xvii]也,特其止于三声,而四声亡灭耳。至于南曲,又出北曲下一等,彼以宫调限之,吾不知其何取也。或以则诚“也不寻宫数调”之句为不知律,非也,此正见高公之识。夫南曲本市里之谈,[xviii]即如今吴下《山歌》、北方【山坡羊】,何处求取宫调?必欲宫调,则当取宋之《绝妙词选》,逐一按出宫商,乃是高见。彼既不能,盍亦姑妄于浅近。[xix]大家胡说可也,奚南九宫为?
    南曲固无宫调,然曲之次第,须用声相邻以为一套,其间亦自有类辈,不可乱也。如【黄莺儿】则继之以[xx]【簇御林】,【画眉序】则继之以【滴溜子】之类,自有一定之序,作者观于旧曲而遵之可也。
    南之不如北有宫调,固也;然南有高处,四声是也。北虽合律,而止于三声,非复中原先代之正,周德清区区详订,不过为胡人传谱,乃曰《中原音韵》,夏虫、井蛙之见耳!胡部自来高于汉音。在唐,龟兹乐谱已出开元梨园之上。今日北曲,宜其高于南曲。[xxi]
    1.  有人酷信北曲,至以[xxii]伎女南歌为犯禁,愚哉是子!北曲岂诚唐、宋名家之遗?不过出于边鄙裔夷之伪造耳。夷、狄之音可唱,中国村坊之音独不可唱?原其意,欲强与知音之列,而不探其本,故大言以欺人也。
    中原自金、元二虏猾[xxiii]乱之后,胡曲盛行,今惟琴谱仅存古曲。余若琵琶、筝、笛、阮咸、响盏之属,其曲但有【迎仙客[xxiv]】、【朝天子】之类,无一器能存其旧者。至于喇叭、唢吶之流,并其器皆金、元遗物矣。乐之不讲至是哉!
    今昆山以笛、管、笙、琵按节而唱南曲者,字虽不应,颇相谐和,殊为可听,亦吴俗敏妙之事。或者非之,以为妄作,请问【点绛唇】、【新水令】,是何圣人著作?
    今唱家称“弋阳腔”,则出于江西,两京、湖南、闽、广用之;称“余姚腔”者,出于会稽,常、润、池、太、扬、徐用之;称“海盐腔”者[3],嘉、湖、温、台用之。惟“昆山腔”止行于吴中,流丽悠远,出乎三腔之上,听之最足荡人,妓女尤妙此,如宋之嘌唱,即旧声而加以泛艳[4]者也。(今宿倡曰“嘌”,宜用此字。)隋、唐正雅乐,诏取吴人充弟子习之,则知吴之善讴,其来久矣。
    词调两半篇乃合一阕,今南曲健便,多用前半篇,故曰一只,犹物之双者,止其一半,不全举也。如【梁州序】,四字起乃上篇也,第三只七字起是后半篇,虽曰四只,实为两阕。如【八声甘州】亦然,故头只四字,次只七字起也。南九宫全不解此意,两只不同处,便下“过篇”二字,或妄加一“么”字,可鄙。“么”字,非“么”字也。大抵古人作事不苟,唱前篇了,恐人不知,联牵唱去,故加一“空”[xxv]字别之,“么”乃“空”字之省文,如今点书,“彐”乃“非”字之省。“又”乃更书一字之省,《汉书》“元元之民”,本“元マ”也,[xxvi]后世不知,呼[xxvii]作“元二之民”,亦是此类。
    南易制,罕妙曲;北难制,乃有佳者。何也?宋时,名家未肯留心;入元又尚北,如马、贯、王、白、虞、宋诸公,皆北词手。
    国朝虽尚南,而学者方陋——是以南不逮北。然南戏要是国初得体。
    南曲固是末技,然作者未易臻其妙。《琵琶》尚矣,其次则《翫江楼》、《江流儿》、《莺燕争春》、《荆钗》、《拜月》数种,稍有可观,其余皆俚俗语也;然有一高处,句句是本色语,无今人时文气。
    以时文为南曲,元末、国初未有也,其弊起于《香囊记》。《香囊》乃宜兴生员[xxviii]邵文明作,习《诗》[xxix],专学杜诗,遂以二书语句匀入曲中,宾白亦是文语,又好用故事作对子,最为害事。夫曲本取于感发人心,歌之使奴童、妇女皆喻,乃为得体;经、子之谈,以之为诗且不可,况此等耶?直以才情欠少,未免补辏[xxx]成篇。吾意与其文而晦,曷[xxxi]若俗而鄙之易晓也?
    《香囊》如教坊雷大使舞,终非本色,然有一二套可取者,以其人博记,又得钱西清、杭道卿诸子帮贴,未至澜倒。至于效颦《香囊》而作者,一味孜孜汲汲,无一句非前场语,无一处无故事,无复毛发宋、元之旧[5]。三吴俗子,以为文雅,翕然以教其奴婢,遂至盛行。南戏之厄,莫甚于今。
    填词如作唐诗,文既不可,自有种妙处,要在人领解妙悟,未可言传。[xxxii]名士中有作者,为予诵之,予曰:“齐、梁长短句诗[6],非曲子。”何也?其词丽而晦。
    或言:“《琵琶记》高处在《庆寿》、《成婚》、《弹琴》、《赏月》诸大套。”此犹有规模可寻。惟《食糠》、《尝药》、《筑坟》、《写真》诸作,从人心流出,严沧浪言“水中之月,空中之影”,最不可到。如“十八答”,句句是常言俗言,扭作曲子,点铁成金,信是妙手。
    本朝北曲,推周宪王、谷子敬、刘东生,近有王检讨、康状元,余如史痴翁、陈大声辈,皆可观。惟南曲绝少名家。枝先生颇留意于此,其《新机锦》亦冠绝一时,流丽处不如则诚,而森整过之,殆劲敌也。
    最喜用事当家,最忌用事重沓及不着题。枝山《燕曲》云:“苏小,道伊不管流年,把春色衔将去了,却飞入昭阳姓赵。”两事相联,殊不觉其重复,此岂寻常所及?末“赵”字,非灵丹在握,未易镕液。予窃爱而效之, 《宫词》云:“罗浮少个人儿赵。”恨不及也。
    晚唐、五代,填词最高,宋人不及,何也?词须浅近,晚唐诗文最浅,邻于[1]词调,故臻上品。宋人开口便学杜诗,格高气粗,出语便自生硬,终是不格合[xxxiii],其间若淮海、耆卿、叔原辈,一二语入唐者有之,通篇则无有。元人学唐诗,亦浅近婉媚,去词不甚远,去词不甚远故曲子绝妙[xxxiv]。【四朝元】、【祝英台】之在《琵琶》者,唐人语也,使杜子撰一句曲,不可用,况用其语乎?
    散套中佳者尤少,如“燕翅南飞”(此一套相传为铁布政作)、“为人莫作”、“弓弓凤鞋”之类,俗而可厌。惟“窥青眼”、“箫声唤起”、“群芳绽锦”四五套可观,然大歇帖[xxxv]尾,用事重沓,亦太滞。
    凡唱,最忌乡音。吴人不辨清、亲、侵三韵,松江支、朱、知,金陵街、该,生、僧,扬州百、卜,常州卓、作,中、宗,皆先正之而后唱可也。
     曲有本平韵者亦可作入韵,【高阳台】、【黄莺儿】、【画眉序】、【黑蟇序】之类是也;有本入韵不可作平者,【四边静】是也;其它平韵不可作入者甚多。
    今曲用宋词者,【尾犯序】、【满庭芳】、【满江红】、【鹧鸪天】、【谒金门】、【风入松】、【卜算子】、【一剪梅】、【贺新郎】、【高阳台】、【忆秦娥】,余皆与古人异矣。
    凡曲引子,皆自有腔,今世失其传授,往往作一腔直唱,非也。若【昼锦堂】与【好事近】,引子同,何以为清浊高下?然不复可考,惜哉!
    听北曲使人神气鹰扬,毛发洒淅,足以作人勇往之志,信胡人之善于鼓怒也,所谓“其声噍杀以立怨”是已;南曲则纡徐绵眇,流丽婉转,使人飘飘然丧其所守而不自觉,信南方之柔媚也,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是已。夫二音鄙俚之极,尚足感人如此,不知正音之感何如也。
    生  即男子之称。史有董生、鲁两生[xxxvi],乐府有刘生之属。
    旦  宋伎上场,皆以乐器之类置篮中,担之以出,号曰“花担”。今陜西犹然。后省文为“旦”。或曰:“小兽能杀虎,如伎以小物害人也。”未必然。
    外  生之外又一生也,或谓之小生。外旦、小外,后人益之。
    贴  旦之外贴一旦也。
    丑  以墨粉涂面,其形甚醜。今省文作“丑”。
    净  此字不可解。或曰:“其面不净,故反言之。”予意即古“参军”二字,合而讹之耳。优中最尊。其手皮帽,有两手形,因明皇奉黄旛绰首而起。
    末  优中之少者为之,故居其末。手执搕爪。起于后唐庄宗。古谓之苍鹘,言能击物也[7]
    北剧不然。
    生曰末泥,亦曰正末;外曰孛老;末曰外;净曰倈(律蛇切,小儿也),亦曰净,亦曰邦老;老旦曰卜儿(娘[xxxvii]儿也,省文作卜);其它或直称名。
    傅奇  裴铏乃吕用之客。用之以道术愚弄高骈,铏作傅奇,多言仙鬼事谄之,词多对偶。借以为戏文之号,非唐之旧矣。
    题目  开场下白诗四句,以总一故事之大纲。今人内房念诵以应副末,非也。
    宾白  唱为主,白为宾,故曰宾、白,言其明白易晓也。
    科  相见、作揖、进拜、舞蹈、坐跪之类,身之所行,皆谓之科。今人不知,以诨[xxxviii]为科,非也。
    介  今戏文于科处皆作“介”,盖书坊省文,以科字作介字,非科、介有异也。
    诨[xxxix]  于唱白之际,出一可笑之语以诱坐客,如水之浑浑也。切忌乡音。
    打箱  以别技求赏也。
    开场  宋人凡句栏未出,一老者先出,夸说大意,以求赏,谓之“开呵”。今戏文首一出,谓之“开场”,亦遗意也[8]
    曲中常用方言字义,今解于此,庶作者不误用。
    员外  宋富翁皆买郎外散官,如朝散、朝议、将仕之类。
    谢娘  本谓文女,如谢道蕴是也。今以指妓。
    勤儿  言其勤于悦色,不惮烦也。亦曰“刷子”,言其乱也。
    行首  妓之贵称。居班行之首也。
    小玉  霍小玉,妓女也。今以指女妓。
    薄暮  母也。“薄”音“博”,磨上声。薄民绵母,以切脚言。[xl]
    九百  风魔也。宋人云:“九百尚在,六十犹痴。”
    相公  唐、宋谓执政曰“相公”,最古。今人改曰“大人”,已俗矣。
    下官  六朝以来,仕者见上,皆称“下官”,或曰“小官”。最古。
    奴家  妇人自称。今闽人犹然。
    使长  金、元谓主曰“使长”,今世已呼公侯子、王姬。
    包弹  包拯为中丞,善弹劾,故世谓物有可议者曰“包弹”。
    虚脾  虚情也。五脏为脾最虚。
    挜襬  把持也。今人云“挜襬不下”,即此二字。
    动使  什物器皿也。见《东京梦华录》。
    嗹嗻  能而大也。或作,皆俗字。
    傻角  上“湿[xli]假”切,下“急了”切。痴人也,吴谓“呆子”。
    评跋  以言论人曰“评”,以文论人曰“跋”。
    波查  犹言口舌。北音凡语毕必以“波查”助词,故云。
    入跋  入门也。倡家谓门曰“跋限”。
    妆幺  犹做模样也。古云“作态”。
    妆局  宋有吉庆事,则聚人治之,谓之“结局”。诓人者,亦“骗局”。
    忐忑  上卯□切[xlii],下呑勒切。心不定貌。俗字也。
    遮莫  尽教也。亦曰“折莫”。杜诗:“遮莫邻鸡下五更。”
    行径  门墙也。犹言家风也。
    搂罗  矫绝也。唐人语曰:“欺客打客当搂罗。”今以目绿林之从卒。
    魐魀  难进难退也。一作“间架。”
    端相  细看也。唐人曰:“端相良久。”作“端详”者,非。
    若为  怎么也。李太白:“桃李今若为。”
    打脊  古人打背,故詈人曰“打脊”。唐之遗言也。
    恁的犹言“如此”也。吴人曰“更个”。
    交加纷乱也。唐人云:“交交加加,谁能得会?”
    饆饠唐人以面为汤饼之名,今谓整治酒肴。
    胡柴乱说也。今人云:“被我胡柴倒。”即此字。
    毕竟到底也。唐人云:“毕竟不成眠,鸦啼金井寒。”
    争得怎得也。唐无“怎”字,借“争”为“怎”。
    支吾一作“枝梧”,犹言遮栏也。或云:“鼯鼠五技[xliii],技之浅也。”
    〇[xliv]
    〇
    恁“你每”二字,合呼为“恁”。
    喒“咱们”二字,合呼为“喒”。
    掌事今之主管。
    解库今之典铺。
    顶老伎之诨名。
    庞儿貌也。
    俌俏美俊也。
    乔才狙诈也,狡狯也。
    辣浪风流爽快也。
    奚落遗弃也。当作遗。[9]
    入鸟[xlv]进步也。倡家语。
    唧溜精细也。[10]
    僝愁忧怀也。
    技掚本事也。
    世不誓不也。
    筹儿根株也
    宋元旧篇:
    《赵贞女蔡二郎》(即旧伯喈弃亲背妇,为暴雷震死。里俗妄作也。实为戏文之首。)
    《王魁负桂英》(王魁名俊民,以状元及第。亦里俗妄作也。周密《齐东野语》辨之甚详。)
    《陈巡检梅岭失妻》
    《鬼元宵》
    《王祥卧冰》
    《王十朋荆钗记》
    《杀狗劝夫》
    《朱买臣休妻记》
    《莺莺西厢记》
    《司马相如题桥记》
    《陈光蕊江流和尚》
    《孟姜女送寒衣》
    《裴少俊墙头马上》
    《柳耆卿花柳玩江楼》
    《刘锡沉香太子》
    《贺怜怜烟花怨》
    《史弘肇故乡宴》
    《苏小卿月下贩茶船》
    〇[xlvi]
    《陈叔万三负心》
    《京娘怨燕子传书》
    《欢喜冤家》
    《乐昌公主破镜重圆》
    《吕洞宾三醉岳阳楼》
    《周处风云记》
    《王月英月下留鞋》
    《刘知远白兔记》
    《赵氏孤儿》
    《苏秦衣锦还乡》
    《赵普进梅谏》
    《董秀才花月东墙记》
    《宋子京鹧鸪天》
    《诈妮子莺燕争春》
    《蒋世隆拜月亭》
    《君瑞江天暮雪》
    《王公绰》
    《柳文直正旦贺升平》
    《秋夜銮城驿》
    《秦桧东窗事犯》
    《王孝子寻母》
    《冯京三元记》
    《朱文太平钱》
    《薛云卿鬼做媒》
    《吕洞宾黄粱梦》
    《贾似道木棉庵记》
    《何推官错勘尸》
    《刘毅洞庭龙女》
    《吕蒙正破窑记》
    《苏武牧羊记》
    《孟月梅锦香亭》
    《张孜鸳鸯灯》
    《林招得三负心》
    《唐伯亨八不知音》
    《百花亭》
    《冤家债主》
    《刘文龙菱花镜》
    《刘盼盼》
    《生死夫妻》
    《宝妆亭》
    《教子寻亲》
    《刘孝女金钗记》
    《借烛寻珠》
    《多月亭》
    《闵子骞单衣记》(高则诚作)
    《蔡伯喈琵琶记》
    《王俊民休书记》
    本朝:
    《崔莺莺西厢记》(李景云编)
    《王十朋荆钗记》(李景云编)[11]
    《天赐温凉盏》(教坊本)
    《贾云华还魂记》(溧阳人作)
    《兰蕙联芳记》[xlvii](教坊本)
    《琼奴传》(教坊本)
    《陈可中剔目记》
    《玉箫两世姻缘》
    《岳飞东窗事犯》(用礼重编)
    《商辂三元记》
    《冯京三元记》(多市井语)
    《邹知县湘湖记》(多实事)
    《冯国珍衣锦还乡》
    《高汉卿罗囊记》
    《裴度还带记》
    《韩信筑坛拜将》[12]
    《张良圯桥进履》
    《八不知犀合记》
    《桂英诬王魁》
    《姜诗得鲤》
    《张许双忠记》
    《孟宗泣竹》
    《绣鞋记》
    《芙蓉屏记》
    《花园记》
    《银瓶记》
    《邓攸弃子抱侄》
    《金钱记》
    《罗带记》
    《高文举》
    《罗帕记》
    《五伦全备》(邱文庄作)
    《鸳鸯记》[13]
    




    




    原本何绰眉注:
    [1] 此亦乐也,故感召甚捷。
    [2] 今《尊前集》最难得,余曾见一宋钞本,闻为陆其清所收。
    [3] “弋阳”即出于“海盐”,乃谭总制携海盐子弟以归,变其乡俗耳。见汤若士文集。
    [4] “加以泛艳”四字,好,乃觉昆腔正饶古意。
    [5] 恐谓梁伯龙,非诋汤若士。
    [6] 齐、梁诗有杂言,唐末曲子乃名长短句,此误始于元人。
    [7] 家奴多用末扮,亦有参军、苍鹘之意。
    [8] 定远诗:“牛口定场先。”遵王云:“‘鬼门’谓之‘牛口’。”惜未征其出何书。
    [9] 此恐非遗弃解。
    [10] 是便利之意。孟郊有“不唧溜钝汉”之语。
    [11] 今人不知《荆釵》亦两本。
    [12] 遵王云:“《追贤》一齣,乃元曲。”
    [13] (此下十五条据《今乐考证》为何绰补录明人编本)《香囊记》(邵文明作)、《龙泉记》、《三益记》、《洪皓使虏记》、《李白宫锦袍记》、《娇红记》、《破镜重圆》、《文林四景》、《丽情四景》、《忠孝节义》(方谕生作)、《百行传》、《玉玦记》(郑若庸作,故事太多)、《王阳明平逆记》、《中山狼白猿》、《唐僧西游记》
    校堪记:
    [i] 士礼居本作“嘉靖乙未”, 壶隐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皆为“嘉靖己未”。


    [ii] “永嘉人”,壶隐居本作“永嘉”。


    [iii] “一时靡然向风”, 壶隐居本、士礼居本缺“风”。


    [iv] “宋词遂绝”, 《读曲丛刊》本缺“宋”,《论著集成》本据《今乐考证》引文补“宋”; 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词”作“辞”。


    [v] “亲”,壶隐居本作“新”。


    [vi] “鄙”,《读曲丛刊》本缺,《论著集成》本据《今乐考证》引文补。


    [vii] “避乱四明之栎社,惜伯喈之被谤”, 《读曲丛刊》本缺“社惜伯喈”四字,《论著集成》本据《今乐考证》引文补。士礼居本、壶隐居本不缺。


    [viii] “用清丽之词”, 壶隐居本缺“用清”二字,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缺“清”,《论著集成》本据《今乐考证》引文补“清”。


    [ix] “高皇帝”, 士礼居本顶格,另起一段。


    [x] “高皇”, 壶隐居本、士礼居本前皆空两字格。


    [xi] “高皇”, 壶隐居本、士礼居本前皆空两字格。


    [xii] “李太白”,壶隐居本作“李白太”。


    [xiii] “晚宋”, 士礼居本缺“宋”。


    [xiv] “益可为厌”, 壶隐居本、士礼居本同;《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益为可厌”。


    [xv] “则又即”, 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同,壶隐居本缺“即”。


    [xvi] “则当自”, 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同,壶隐居本作“则当是”。


    [xvii] “犹唐、宋之遗意”, 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皆作“犹唐、宋之遗”,缺“意”。


    [xviii] “此正见高公之识。夫南曲本市里之谈”, 壶隐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同,士礼居本作“此正见高公之识大南曲本市里之谈”,“夫”作“大”。


    [xix] “盍亦姑妄于浅近”, 士礼居本作作“盍亦姑乎于浅近”, 《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皆作“盍亦姑安于浅近”。


    [xx][xx] “继之以”, 壶隐居本缺“以”。


    [xxi] “胡部自来高于汉音。在唐,龟兹乐谱已出开元梨园之上。今日北曲,宜其高于南曲。”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皆另起一段。


    [xxii] “至以”, 壶隐居本缺“以”。


    [xxiii] “猾”, 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同,壶隐居本只存偏旁“犭”。


    [xxiv] “迎仙客”, 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同,壶隐居本作“近仙客”


    [xxv] “空”, 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同,壶隐居本作“腔”。


    [xxvi] “《汉书》‘元元之民’,本‘元マ’也”, 士礼居本作“《汉书》‘元マ之民’,本‘元元’也”, 《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汉书》‘元二之民’,本‘元元’也”。


    [xxvii] “呼”, 壶隐居本、士礼居本同,《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缺。


    [xxviii] “生员”, 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老生员”。


    [xxix] “习《诗》”,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习《诗经》”。


    [xxx] “补辏”, 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辏补”。


    [xxxi] “曷”, 《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同,壶隐居本、士礼居本皆作“遏”。


    [xxxii]“填词如作唐诗,文既不可,自有种妙处,要在人领解妙悟,未可言传。”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作“填词如作唐诗,文既不可,俗又不可,自有种妙处,要在人领解妙悟,未可言传。”《论著集成》本作:“填词如作唐诗,文既不可俗,又不可自有种妙处,要在人领解妙悟,未可言传。”此处断句有误。


    [xxxiii] “格合”,壶隐居本、士礼居本同,《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合格”。


    [xxxiv] “去词不甚远故曲子绝妙”,壶隐居本、士礼居本同,《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缺“去词不甚远”。


    [xxxv] “大歇帖”, 壶隐居本“帖”只存“占”, 士礼居本同,《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皆作“占”。


    [xxxvi] “鲁两生”, 壶隐居本、士礼居本同,《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鲁生”。


    [xxxvii] “娘”, 士礼居本、《今乐考证》引文作“女卜”,是“娘”字俗写;《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外”。


    [xxxviii] “诨”, 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同,壶隐居本作“谭”。


    [xxxix] “诨”, 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同,壶隐居本作“谭”。


    [xl] 此条释语壶隐居本、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同。《论著集成》本《校堪记》云:“此条似有脱伪。疑原作:‘薄暮,母也。‘薄’音‘博’;‘母’,‘磨’上声。薄民绵母,以切脚言。”


    [xli] “湿”, 壶隐居本、士礼居本同,《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温”。


    [xlii]“上卯□切” 壶隐居本、士礼居本同,《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同。《论著集成》本《校堪记》云:“据‘忐’字字音,当作‘吞卵’切。”


    [xliii] “技”, 壶隐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枝”。


    [xliv] 此条与下一条,壶隐居本用“〇”表示原缺,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无此符号。


    [xlv]“入鸟”,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入马”。


    [xlvi]此条壶隐居本用“〇”表示原缺,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无此符号。


    [xlvii] “《兰蕙联芳记》”,壶隐居本、《今乐考证》引文同,士礼居本、《读曲丛刊》本、《论著集成》本作“《兰蕙联芳楼记》”
    
    
    图1:士礼居本
    
    图2:士礼居本
    
    图3:壶隐居本
    
    图4:壶隐居本
    注释:
    [1]《傅惜华戏曲论丛》第381页,文化艺术出版社,2007年版。在参加中国艺术研究院主办的“中国戏曲理论国际学术研讨会”期间,中山大学黄仕忠先生与笔者交流时,特地提到这点。补记于此,谨以致谢。另: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卷十九有:“《南词叙录》一卷,明写本。前有嘉靖乙未夏六月天池道人志四行。清何义门焯朱笔批校。(丁巳)。”(《藏园群书经眼录》第1355页,中华书局,2009年版)傅增湘与傅惜华所提及《南词叙录》,或为一本。
    [2]《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7年第6期。
    [3]《读有用书斋古籍目录》,韩应陛藏,封文权遍,民国间抄本。
    [4]韩应陛《读有用书斋藏书志》,稿本,南京图书馆藏。
    [5]《文史》第二辑,中华书局,1963年。
    [6]民国《萧山县志稿》,彭延庆修,姚莹俊纂,张宗海续修,杨士龙续纂,民国24年(1935)铅印本。
    [7]郑振铎《西谛书话》第331叶,三联书店,1998年版。
    [8]《中国曲学大辞典》第929页,浙江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
    [9]见《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十)第12页,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版。
    [10]李复波、熊澄宇《南词叙录注释》第107页,中国戏剧出版社,1989年版。
    [11]王锳《宋元明市语汇释》(修订增补本)第101页,中华书局,2008年版。
    [12]本篇以壶隐居本为底本,参考士礼居本、(今乐考证)引文、《读曲丛刊)本、《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本(简称《论著集成》本)整理而成。
    (原刊于《戏曲研究》第80辑)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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