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颖的小说塑造了大时代背景下的小世界,作品透过生活的不确定性,传达了作家对于人性归宿问题的思考,呈现出诡异迷乱的特点。 朱文颖身在江南,沾染着这里凄美感伤的地域气质,加之女性身份,对于情感的关注敏感而细腻。她曾说:“我写小说,在根源上是为了表达我的一种爱情观”。《病人》中,皮皮有自己的情人阿美,但同时却与“我”有着桌下故事。“我”一直期盼着一个“乔治”的出现,而“乔治”却是并不真实存在的人,充满了矛盾和荒诞。 朱文颖的写作依靠冷静叙述实现了文本哀伤、芜杂、庸碌的氛围营造。她笔下的人物往往是“面目全非”的,她对人物的外貌少有着笔,语言动作也不多。小说人物来自于最普通的生活,他们恍惚无神地在世间游走,生活毫无意义。她的小说中最出彩的是女性形象,在《地震天》中,“我”因为躲避地震,在大礼堂遇到了晏和她的母亲,了解到一段悲情凄美的女性故事。小说展现了封闭而又开放,孤独而又喧哗的现实世界。 为了营造具有朦胧气质的文本,作家使用了众多具有江南特点的意象。阴雨、迷雾常常出现,在《天仙配》中,被婚姻所缚的林小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将自己的丈夫欧阳“抬了出去”,而且“突然露出一种非常得意的表情”。林小雨因为欧阳压抑的、甚至有些畸形的爱而倍感压力,她想摆脱这无常的生活,但却又不得不以爱的名义告诉自己要去接受,这种挥之不去的矛盾心理在这里通过梦境进行了阐释,显得更为隐晦也更加合理。 为了呈现诡异的气氛,作家抛弃单线叙述和顺序描写的常规做法,转而选用丰富的语言和结构方式。例如,小说采用多视角的叙述策略,突出了其结构诡异多变的面貌。《青铜》的叙述者在文末跳上前台自报家门,竟然是一副青铜酒器。视角的变化增加了文本的奇幻色彩,加重了小说的迷离。跳跃式的表达形成了小说另一个结构特点,《莉莉姨妈的细小南方》中,叙述视角从公路跳跃到外婆脖颈上那道绳子的勒印;从60多岁的莉莉姨妈跨越到18岁走在医院路上的莉莉姨妈;不断变换的时空地域,让读者品出生活的变幻莫测。 如果可以把文字划归成某种色调的话,朱文颖的文字显然是冷色调。《莉莉姨妈的细小南方》开篇就讲自己对外公感到亲切,但“我”与外公却未曾谋面,这样的人物关系显然是矛盾的,作家这种冷面叙述,仿佛她在表述的是确实发生和真实联系的两个事物,活化了语言本身的力量。 小说《良宵》写到打架的场景,“冲在最前面的是金属项链,他像南美飓风,像热带金龟子,像天上的闷雷,像情人喷涌的泪水”。作家用一连串的比喻造成了阅读的迷惑,感性词汇与理性词汇的编排、暖色调句子与冷色调句子的重合,不仅放大了词语本身的表现力,更展示了叙述的力量。 朱文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含蓄优美颇有体味,同时又清楚地知道它的劣根性。苏州和上海两座极具个性化的城市,给她搭建了场景。在《生在苏州》中,她认定苏州是一个底子暧昧、形式模糊的寓言;小说《老饭店》则把场景放在了上海滩。正如作品中舒先生的话:“真正具有上海味的电影可以是没有情节的”。苏州和上海的地域文化交织,与作家的审美不谋而合。 朱文颖通过个体的挣扎透析了一个时代的人在物质与精神面前的煎熬,展现不为人知的痛楚。作家以独具特色的气质串起整个文本,营造了个性化、艺术化的意象群,极大丰富了冷叙述风格,积极探索和展现了多样的叙述架构和修辞技巧,最大限度地展示了她独有的诡异、迷乱的风格。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