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脚——一座村庄的腊月简史》将目光着眼于三家村,讲述了在腊月期间这个村子发生的各种乱象怪事:如城里来的帅开文与离婚未离家的管月翠那种种夺人眼球的绯闻,由此引发的与前夫陆尚能之间一触即发的战火;如进城打工的孔媛媛今非昔比的摇身一变,相濡以沫的恋人陆尚智却莫名其妙地忽然沦陷成了省城公安的抓捕对象、监控目标;如陈家岗坟场一只白色黄鼠狼于银装素裹的雪野立上了坟尖叩拜四方的消息……小说描写了村里形形色色的村民,用各自的故事勾勒出现代村庄生活的一幅世相图。 每一座村庄都有每一座村庄的历史,村庄的历史静静地保存在一幢又一幢的房子里;每一幢房子都有每一幢房子的沧海桑田,无论是宽敞的还是狭窄的,是高高耸立的还是低首俯就的,打开来就是一部完整的村庄发展史。贫穷的村庄不会因贫穷缺失了新屋的靓丽,富裕的村庄也不会因富裕而灭绝了旧房的刺目。尽管毗邻而居错乱杂陈,却都占据着一席之地,盛放着各自的心满意足。人生过日子的场所谁能忽略不计呢?男婚女嫁之际谁不想有个可心之处安置洞房花烛?只有安居才能乐业,只有根深蒂固才会婆娑出风生水起,这是农人对于生存底线的起码坚守。搜寻着每一幢房子延续的岁月,就打开了一个村庄绵延的历史。你会不无惊愕地发现,有那么几年许多村庄竟然连一幢新房都未能立起,出现了触目惊心的空白!甚至漫长的60年代、70年代,村中立起的新房也寥寥无几,沿着这寥寥可数循迹追寻,你会进一步发现,能造得起房屋的人家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仗着田地以外的收入,比如身有一技之长的裁缝、木匠、铁匠、篾匠,比如摇着拨浪鼓沿街串巷喊“鸡毛鸭毛都拿来换洋火哦”的挑担货郎等。这是一种非常有趣的现象,充满了寓意与暗示。 如今,每一座村庄的日子都不同程度地好了起来,每一幢新房的立起已不仅仅是一锄头一锄头从泥土里刨出来,一分钱一分钱从鸡屁股里攒出来……檩椽的来源已五花八门,砖瓦的渠道更是四通八达:进城卖力气靠诚实劳动获取者有之,走南闯北沙里淘金抱得欢喜回的也有之,凭精明依能耐集腋成裘、聚沙成塔的有之,合伙经商、办企业拎来年年有余岁岁丰盈的也有之……层出不穷的房子就这样以细微的差别或巨大的差别在村庄屹立着,超凡脱俗也好,其貌不扬也罢,每一幢房子对于营造它的人来说,其本质都是相同的,内在功能也是一样的,区别仅仅是空间的大小与外在的形状。村庄的风景是由鳞次栉比的房屋组成的,鳞次栉比的房屋解说着过去、展示着今天、也演绎着未来…… 白 鼬 陆元盛和陆雪仁的身份在陆家桥都很特殊,都是村人们高山仰止的人物。不同的是:陆雪仁是体体面面退休回来的,而陆元盛却是炭黑着脸提前三年离岗的。陆元盛的拥趸者们曾这样评价他们:论能力,陆元盛比陆雪仁强;论魄力,陆元盛比陆雪仁大;论水平,陆元盛比陆雪仁高。可结果呢,却偏偏掉了个个儿。陆雪仁如今以打猎消磨时光。最早提起弓,悄悄儿猎捕这只黄鼠狼的,是三家村的雪泥老汉。 起因来源于一只黄鼠狼的死亡。 那天的天气十分晴好,雪泥老汉扛着平锹去浇地。他走到岗西头的水泵房,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钌铞上的大锁,小心翼翼地推上了电闸,盈盈的水流沿着干涸的渠道欢快地朝着前方流去。 然而,水渠里的水忽然停止了流动,再也不肯往地里流了。 “怎么回事,停电了?” 老汉疑惑着,推开泵房虚掩的门。电倒是没停,但闸却斜斜地被拉下了。 雪泥老汉重新合上闸,一分钟不到,电闸竟又斜斜地被人拉下了! 老汉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将角落里一根尺把长的废铜丝拴在了闸上,然后推上了闸。 他煞有介事地喊了一通:“告诉你狗小子,闸上我绑了铜丝通了电,千万千万别碰,一碰就得翘辫子,翘了辫子可别怪你爷我没打招呼啊!” 但是,老汉担心的事随之又发生了:水又断了!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魂飞魄散的老汉跑回来看见没有动锁。开锁推门一看,脑袋瓜却“嗡”的一声大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