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富叙事优势的汉字体系 以上讨论旨在说明,建设中国叙事学可以吸取西方的经验,但不能走与西方叙事学完全相同的道路,更不能因此将自己的传统视为“他者”。西方叙事学是在积累深厚的语言学中蛹化成蝶,所以在话语层面拥有丰富的理论资源,而中国叙事学却另有自己的史学渊源,要它像西方叙事学那样向语言学看齐无异于缘木求鱼。陈寅恪对《马氏文通》的欧化语法有过言辞激烈的批评:他的“认贼作父”之语似嫌过重,但不能“自乱其宗统”则为金玉良言。印欧语与汉语属于不同语系,印欧语的规则自然不能“一一施诸不同系之汉文”。 鲁迅和陈寅恪的“所见约同”,可以视为文化自信心受挫后一种普遍的过激反应,对鲁迅等人的“汉字不灭,中国必亡”亦当作如是观。时至21世纪,划清欧化与现代化之间的界限,辨识文化殖民与全球化之间的区别,仍然是令人困扰的复杂问题。好在国人已经从“汉字拉丁化”的噩梦中醒来,也找到了老祖宗在汉字中预留的连通信息时代的接口,如今再也没有人会认为汉语是妨碍中华民族前行的负担。 汉语是一种极富叙事优势的优雅语言,汉语的字、词、句均以独特的方式参与叙事:汉字构形与部件组合多具表“事”意味,易于激发动态联想,许多汉字简直就是在单独叙事;汉语中的成语多为由寓言故事压缩而成的四字词,其功能在于交流时唤起对该故事的联想。汉语地位的上升和中国叙事学的提出一样,反映了时代环境与社会心理的变化,一时代有一时代之学术,没有走向全面复兴的时代大潮,没有历史创伤的痊愈和文化自信的恢复,就不会有今天中国叙事学的登堂入室。 (作者单位:江西师范大学)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