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籍犹太作家辛格曾说:“我们这个时代的小说作家,如同任何时代的作家一样,广义上必须是精神娱乐的提供者,而不要光做社会及政治理想的说教者。”在这里,他强调的是,作家首先应该赋予小说一种真正的、本质意义上的气质和功用,然后再让它去承担其他的某些功用。这个观点,许多作家都是认同的。具体到“精神娱乐的提供”,就是另外一个更为深沉的话题了,围绕这个话题的思考,势必要旁及艺术成立的许多必要条件——在这些条件当中,故事应该是首当其冲的。 谈到故事,人们总会本能地想到虚构。就像故事是小说成立的必要条件一样,虚构似乎也是故事成立的必要条件。长期以来,许多人认定虚构和现实是有分野的,由此延伸,虚构就被定义为现实之外的一种基于想象基础上的杜撰。无疑,在被定义化的同时,“虚构”也被浅淡化了。实际上,这是一个含义丰富的艺术话题,对它的概念化的认识,很容易让人们忽略诸如此类的问题:什么才是真正的虚构。 对于一些天才的、有超凡想象力的作家,我们往往把他们视为虚构的高手。比如爱伦·坡、卡尔维诺、赫拉巴尔、马尔克斯。还有许许多多在这方面极具天赋的作家,有些并不太为中国读者所熟悉,比如奥地利女作家伊尔莎·艾兴格、美籍犹太作家辛格、阿尔巴尼亚作家卡达莱等等。站在当下往时光的更深处回溯,我们会看到,还有安徒生、蒲松龄、吴承恩;还应该看到,超凡的想象力在诗歌盛行的唐朝,是那么的灿烂,许多诗歌仿佛插上了想象和虚构的翅膀,在空气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虚构是如此地迷人——不必有更多的理由来说明,它是最为有力的艺术手段。所谓“精神娱乐”的提供者,作家只是载体,真正的提供者是虚构。跟纪实文学、散文不同,小说讲究文本,文本首先是它取悦于读者的第一手段,在这个基础上,才有资格谈到思想性、哲学性等其他艺术手段。所以,一个成熟的小说作家,首先必须是一个娴熟的文本制造者,而文本的一个重要支撑,就是虚构。 谈到这里,似乎就会有某种歪曲之意产生:虚构跟现实之间有着很大的分野。实际上,它跟现实之间并无矛盾。非但如此,它们在本质上,都是真理的传递体。爱·伦坡和蒲松龄都善于写鬼魂,因此,从某种角度来看,或许可以算作有相似气质的作家,只不过蒲松龄更贴近我们的阅读习惯。不可否认,我们照样可以从蒲松龄的虚构中,感受到现实世界中的规律、伦理、关系、定理。它们强有力地辐射出来,但在文字中并没有出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