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至23日,第十一届巴金学术研讨会在上海召开,总主题叫“超越时代的理想主义”。 什么是巴金的“理想主义”?《巴金书简——致王仰晨》(1997年12月,上海文汇出版社出版)一书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我的体会是,巴金心目中的“理想”跟我们惯常所说的“革命”不是一个概念。他在1987年12月18日致王仰晨信中说:“我所写的只是有理想的人,不是革命者”。这种“理想主义者”是一种真诚、纯朴、不自私的人。他们并不空谈理想,不用理想打扮自己,也不把理想强加给别人。但他们身上有一个闪光点,那就是为国家、为人民、为社会,而从不为自己。这种牺牲精神,就是理想主义者的道德特征。 巴金说他一生充满矛盾。可以说,巴金的政治理想是比较朦胧的。直到1988年3月26日他在致王仰晨信中仍说:“我对那不太远的未来似乎还抱着希望,但要我具体地讲出来却又感到为难。”至于他早年的政治理想则更充满矛盾。如读者熟知,巴金早年曾受爱国主义、人道主义、无政府主义——特别是克鲁泡特金学说影响:既反对恐怖主义,又承认暗杀价值;既认为北伐战争不合无政府主义原理,又肯定当时的工农运动是好现象;既反对苏俄无产阶级专政,又强调“不能说革命后的俄罗斯一定不及沙皇”…… 不过,对于一位作家来说,重要的并非他曾经接触过什么主义或思潮,而是他从中具体摄取了什么,并将其付诸创作实践。正是在“五四”爱国运动爆发那年,十六岁的巴金在兄弟姐妹们的影响下,接触了形形色色的报刊。他在《我的幼年》一文中概而言之:“只要是新的、进步的东西我都爱,旧的、落后的东西我都恨。(《巴金文集》第10卷)”无政府主义就是他心目中的一种新思潮,直接影响他的就是中国早期无政府主义活动家刘师复的妹夫——郑佩刚。十七岁那年,巴金阅读了俄国无政府主义者克鲁泡特金《告少年》一书的节译本。从此后巴金发表的一系列文章来看,他既接受了克鲁泡特金主张消灭私有制的思想,反对“那些资本家垄断世界公有的财产”,希望建立一个“人人各尽其所能,各取其所需的新世界”(《怎样建设真正自由平等的社会》,载于1921年4月《半月》第17号);但同时他又受到了克鲁泡特金反对暴力和专政的影响,“确信世界是爱组成的,不是‘杀’组成的”,即世界是互助的,不是竞争的(《均社宣言》,1927年6月《半月》第21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