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感受云冈,是在历史课本里。1600多年前,朔风呼啸,金戈铁马,那些从白山黑水间的嘎仙洞走出来的鲜卑人,在与传统而强大的农耕政权的博弈中,犹如一个楔子,生生突入中原心脏,硬是打下了二百多年的半壁江山。更叫后人啧啧称奇的是,从这里,他们竟走向了中华民族最强盛的朝代——大唐。 大风起兮云飞扬。但今天的风,已经不是昨天的风,更不是1600年前的风。塞北强劲的朔风吹尽,一切都化作发黄的仅有筋状轮廓线条的寥寥几页典籍。即使在历史积淀深厚的洛阳,那些造像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特别,唯魏碑书法的棱角,还能看出一点鲜卑人曾经傲岸峻拔、肆意张扬的个性。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什么。但我知道,他们什么也没丢失,只是,都已经迅速融进了中华民族汩汩流淌的浩瀚血脉之中。 我必须去云冈! 我试图到云冈寻找的,就是那些更能彰显真正鲜卑人特征的具体物象。 云冈石窟,作为当年北魏倾力建造的皇家重点工程,虽系佛像,但更是“令如帝身”的真实历史人物原型,比文字更直观,比照片更立体,有着其他所不能替代的可能活着的灵魂。 大约三十年前,高中放暑假,我跟长我一岁的表哥结伴同行,终于第一次去了武周山麓的著名的云冈石窟。近百里路程,坐火车,乘公交,一路的激动,一路的景仰,一路的虔诚,直至匍匐在大佛脚下。年轻的我,那时根本没拜任何一尊佛,但行走在延绵一公里的佛国佛影中,更觉大佛高大伟岸,气势逼人。 以“昙曜五窟”为主的云冈石窟大佛,就像当时的北方民族一样,“站”在冬暖夏凉的窑洞中,睁着明亮而深邃的眼睛,凭窗极目远眺。南面远处是七峰山、洪涛山、桑干河;再南是吕梁山脉、太行山脉、黄河;再往南,是秦岭、大巴山脉、大别山脉和长江……它们就那样一直看着,不知是静观苍生安危,还是企图叩问天下。尤其是那尊17米高的露天大佛,“雕饰奇伟,冠绝一世”,神采飞扬,青春洋溢,那一抹突破眼眶的微笑,不仅自信满满,更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之慷慨激昂,仿佛天下苍生尽在其庇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