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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边角——《伊本·赫勒敦历史》览后随感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阿拉伯世界》2002年02期 盖双 参加讨论

    首先要作两点说明:一是副标题中的“览”字,是说我尚未对这部若译成汉语至少有3 50万字的历史巨著从头到尾地读过,而只是浏览了其中自己感兴趣的部分;二是书话与 书评之间有些区别,因为常有朋友问,你怎么不写书评。书评有一定的模式,必须将一 本书从作者、内容、背景、意义以及不足等讲清说透,对此,自己感到力不从心,对这 种有模式的东西并不太喜欢。书话则不然,它可以漫谈,较随意,可以写些不太重要或 看似不太重要的边角。如能小中见大,再好不过,等而下之,能讲出一点不为人所知, 或至少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事,也就能够交待。
    就拿伊本·赫勒敦来说,早在1945年5月,《东方杂志》便刊登了署名陈定闳的《回教 社会学家伊本·哈勒敦》一文(这可能不是最早的)。时至今日,介绍他及其著作的文章 估计总有成百上千了,可见国人对他的介绍,不可谓不早,对他所著的《历史》(本文 中的《历史》专指《伊本·赫勒敦历史》一书)也不可谓不重视。然而,就笔者所见到 的关于这部书的完整中文书名(是我见过的最长书名)的正确翻译,似乎还没有一个是令 人满意的。下面仅举其中的几个:
    甲:《阿拉伯人、波斯人、柏柏尔人历史的殷鉴和原委》(见《东方著名哲学家传》) ;乙:《阿拉伯人、波斯人、柏柏尔人古今历史大纲》(见《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 丙:《阿拉伯、波斯、柏柏尔及其同代当局的历史殷鉴与原委》(见《阿拉伯:第一千 零二夜》);丁:《阿拉伯人、外国人、柏柏尔人历史大纲》(见《突尼斯文化》)。
    以上除《突尼斯文化》的作者外,其他人均未讲自己译的是全称,只是给读者的感觉 是全称。中译者们见到的不管是阿文、英文、法文的书名,可能已被缩改过。正是由于 此书书名太长,所以人们在引用时采用了很多简称,比如《殷鉴书》、《楷模之书》、 《教训集》、《世界史》和《史纲》等。目前,阿拉伯学者和出版家通用的是《伊本· 赫勒敦历史》,如前后文有交代,则简称《历史》。至于《殷鉴》,阿拉伯人已较少使 用,尽管有的百科全书仍将它作为《历史》的简称,这可能与另一著名的编年体史书— —哈菲兹·扎海比的《先人历史之殷鉴》被简称为《殷鉴》有关。
    上面的甲、乙、丙3例中的“波斯人”或“波斯”属于可以理解的误译,因为阿拉伯语 中的这个词含义模糊,只有丁的“外国人”的译法正确,但因《突尼斯文化》的作者是 法语专业毕业生,所以这种“正确”可能要归功于法译者。说到书名的全称,甲、乙、 丁都谈不上,只有丙能谓之全,但仍有可商榷之处。
    对于《历史》一书全名的翻译,笔者认为可有两种译法:一是一字不漏地直译出来, 告诉中国读者其全部信息;二是根据该书基本体例,适当结合我国史籍书名惯用语译出 :《阿拉伯人、异族人、柏柏尔人及其同时代最有权势者时期之殷鉴集与始末录》或《 阿拉伯人、异族人、柏柏尔人及其同时代最有权势者时期之史鉴与纪事本末》。之所以 用“纪事本末”,因为该书自第二卷起,其体例与我国古代著名史学家袁枢(1131~120 5年)所开创的“纪事本末体”十分相似。关于“时期”(直意为“日子”)一词,在阿拉 伯几部著名类书中,记载略有不同,“时期”有之、“历史”有之、“历史时期”亦有 之,以前者居多。
    此外,特别要强调的是,即使把这个书名的字面含义完全译出,仍无法将其“全部信 息”传达给中国读者,因为其中的鉴、末、尔、最4字(词)的阿拉伯语原文是押韵的, 恐怕中译者对此只能徒唤奈何。古代阿拉伯著作家大都用押韵、谐音、双关、对照、对 偶等修辞手法给自己的书起一个听之悦耳、写之美观、记之容易的名字,技巧之炉火纯 青,令人叫绝,不仅在当时蔚然成风,而且传流至今。与那些耐人寻味的绝妙书名相比 ,赫勒敦的这个书名实在还算不上精彩。
    可能有人会问,这部历史著作已流传约600年,人们抄来抄去,书名难免出现变异,何 以见得你说的就是真正的全名呢?阿语中“阿杰姆”一词的基本含义为非阿拉伯人,但 又可译为波斯人、伊朗人,也可译为异族人、外国人,何以见得你的选择就是正确的呢 ?我想,回答这两个问题的最佳人选,是该书作者本人。
    大家知道,《历史》分为3部7卷,其中第一卷,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绪论》最为 著名,学者对它的介绍与评价也最多最细,因此,《绪论》往往自成一册,流行于世。 然而,正是因为它太有名,所以评介者往往直奔主题,去探讨其伟大意义,从而忽略了 对其目次的介绍与说明。尽管它有可能不是作者编排的,但了解它将有助于我们对本文 的理解。再者,对于这样一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任何人类理智所能创造出来的同 类著作中最伟大的著作”而言,它的一切,哪怕是边角,我以为都有介绍的必要,此是 后话。《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在“历史绪论”条目下说:“全书包括序言和正文6篇 。”序言指的是被冠以“史学的功用”或“历史社会学概论”的那篇文字,计26页。它 应被视为《历史》的序言,而非《绪论》的序言。在此序言之前还有6页文字,用来回 答上面提的两个问题和了解作者的写作意图与计划等都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根据《现 代汉语词典》的定义,绪论是“写在书或文章前面类似序言或导言的短文”,我将此6 页文字的标题用词——“泰斯蒂尔”译为“引言”。这样译是因为“序言”一词已被( 我们中国人)约定俗成地占用了。
    伊本·赫勒敦在引言中说:“鉴于它(指《历史》)包括城居与游牧的阿拉伯人和柏柏 尔人的记载,并旁及与其同时代诸列强,鉴于它包括历史事件之始末中的、简洁明了的 回溯与殷鉴,所以,我将其定名为《阿拉伯人、异族人、柏柏尔人及其同时代最有权势 者时期之殷鉴集与始末录》。”
    这是作者本人对上述第一个问题的回答。他在引言中谈到写作计划时还说:“第二部 :关于自哈里发时代起至今,阿拉伯人及其传承与国家的记载,其中涉及一些与其同时 代的著名民族和他们的国家,如:奈伯特人、苏尔亚尼人(古叙利亚人)、波斯人、以色 列人、科普特人、希腊人、罗马人、突厥人和法兰克人(泛指当时罗马人和突厥人以外 的欧洲人)。”
    以上两段文字仅相隔10行,后一段中的波斯人(复数),作者使用的是沿用至今且含义 明确的“福尔斯”一词。这说明书名前段中的“阿杰姆”,作者肯定另有所指,如将两 词都译为波斯人,肯定是错误的。同时也不难看出,作者说的“阿杰姆”实际上是指他 所列举的那些人或民族——是非阿拉伯的,包括波斯又不仅是波斯。这是对第二个问题 的回答。此外,后一段文字也对“诸列强”和“最有权势者”作了进一步解释。
    下面谈一谈《历史》的目次。该书后6卷与第一卷《绪论》的编目粗细反差之大令人吃 惊,尽管我们多少已领教过阿拉伯人——不论古代、现代——写作时的粗放风格,如我 们经常在阿拉伯报纸上看到半版的文章只有一个小标题,且随意地放在任何一个位置, 这在我们看来是不成体统的文章,也许这就是阿拉伯人的那种哪有水草我就在哪落脚, 想在哪提醒你我就加个小标题的风格,看似无章,却也自成一体。笔者浏览的《历史》 是由著名黎巴嫩学术出版社出版的,印制精良,最大特点是没有任何介绍和注释,这与 该出版社出版的其他古籍大相径庭。虽然出版者没有说明本书是否经过校勘,但毫无疑 问它已被编辑者梳理过。假定目录为编辑者所加——即便不是全部,在我看来,他的艰 苦工作应是功过参半。7卷目录中共有约2500个篇目或曰小标题,十分便于读者检索, 同时也引发了笔者有关“纪事本末”的联想。第二卷末将巴黎版所载、布拉克版未载的 9行文字作为“补遗”刊出,使一般读者能对难得一见的版本有所比较,这是功。至于 过,则是7卷目录体例不一,令读者感到困惑。特别是不说明目录出自谁人之手,或哪 一部分出自谁人之手,令读者难以窥见名著原貌。现将第一卷目录简介如下:
    引言
    序言:史学的功用
    第一部:文明的本质
    第一编
    导言1:人类文明总论
    导言2:大地文明分布及其树木、河流、海洋
    ……
    导言6:洞悉未知者之分类
    第二编:游牧民族之文明
    第一节:关于游牧民与定居民传承的自然性
    以下共计6编197节。
    第一卷名“绪论”,以及其中的“序言”、“导言”,阿拉伯语使用的是同一个词, 即“穆盖迪迈”,汉文中则将该一词译成三词,是为了便于中国读者区别。若将《绪论 》译成汉语,估计有55万字左右,约占《历史》的1/7。《现代汉语词典》中说绪论是 “学术论著的开头部分,一般说明全书主旨和内容等”。按这个定义,这里所谈的阿拉 伯的这个《绪论》,显然偏长。阿拉伯最早的辞书《艾因》里“穆盖迪迈”的意思是“ 前额”,前额占了人体的1/7,那人该是多么古怪。而负盛名的辞书之一《阿拉伯语》( 直译为《阿拉伯人之舌》)又为“穆盖迪迈”添加了“刘海”之意,若刘海占了人体的1 /7,那人的脸恐怕是没人能看得见了。《绪论》不仅偏长,而且有点走题。可能有人会 问:你的意思是伊本·赫勒敦的震惊世界的代表作是走题走出来的!但“走题”不是笔 者说的。况且,走题对我们一般人来说,是写作之大忌,但对伊本·赫勒敦这样的超级 大师来说则未必,我甚至以为他口中所言、手下所写,不论切题、离题,都是真知灼见 ,是人类的财富。
    我们知道,伊本·赫勒敦写作当初并没准备写什么“绪论”,他在引言中明确指出: “将它(《历史》)安排为1序3部”。1个序言,前面已讲过,是指26页的《史学的功用 》。至于有学者认为《绪论》是整部《历史》的前言,不是作者的创作本意,恐怕只能 将其看作后人的归纳。时至今日,人们已能将《绪论》的写作、出版时间,以及各种版 本的情况大致说清,但还未见到何人、何时、何处将本属于7卷《历史》之一的第一卷 分割出来,以典型的部分代全部的冠名法,用“穆盖迪迈”之名单独抄写或印刷成书的 详细介绍。
    这里所说的《绪论》实际上是组成《历史》的3部中的第一部,也是7卷中的第一卷。 伊本·赫勒敦的《绪论》汪洋恣肆,不可一世,不仅别开生面,而且面面俱到。时而论 及人类文明本质、历史哲学新概念、经济规律等,时而讲到对学生严厉有害于学生、为 什么唯唯诺诺和阿谀奉承者都能成为大款、为什么当老师的老是挣不到钱等。一会儿说 先知、木匠,一会儿又说星相魔法、语法化学,总之包罗万象。谁也不能否认,他谈的 “小”问题中存在经济社会学和知识社会学等方面的大意义,但他真的是有点收不住笔 了,他在第六编第六十节,也就是《绪论》的最后一节中议论完阿拉伯民歌、民谣之后 ,终于意识到如此写下去可能要出问题,于是果断煞笔,引出结束《绪论》全文的真“ 煞笔”。他在“煞笔”中这样写道:“我们几乎已经偏离了主题,所以我们决心勒住缰 绳,立即结束关于文明本质与现象的第一部中的话题。我们论述了我们认为就第一部而 言已然足够的问题。但愿真主将正确的思想、显豁的知识赋予后来者,对这些问题的探 索能比我们写得更加深入。一门学科的创立者对问题的分析无须达到鞭辟入里的水准, 他只须指明学术方向,分门别类,化纷繁为井然即可。而后来者则将取法前人,循序渐 进地追究问题的本源,直至这门学科的完善。”
    看,“走题”原来出自作者本人之口。总共只有两段煞笔,后一段耐人寻味:“本书 作者说:‘我在最后时间779年(伊历)年中的5个月内,完成了这个第一部分,其中包括 有关撰著的序言。其间,我不曾对它进行过修正与润色。尔后,我进行了修正与润色, 如同我在书前提及和保证过的,增补了各民族历史。’”
    此段文字中有几点值得注意:第一,作者说《绪论》初稿是在伊历779年的5个月内动 笔完成的,而他逝世于伊历808年,这与有些学者说他撰写《历史》花费了15年时间有 很大出入。第二,作者使用了“部分”一词,使这部书的“单位词”更加复杂,包括: 部、部分、卷、编、章、节。第三,作者使用了“穆盖迪迈”一词,我把它译成“序言 ”,尽管所谓撰著计划是在笔者上述目录中的6页“引言”里,而不在26页的“序言” 中,这样译的目的是想为今后继续探讨究竟哪一篇文字是作者本人心目中的序言,留下 一个契机。最后,“本书作者说”这种第三人称的表述让人感到“煞笔”似有捉刀之嫌 。实际上,若无其他证据,单凭这第三人称倒大可不必起疑心。整部《历史》的“压轴 戏”是长达180页的作者自我介绍,标题为《本书作者伊本·赫勒敦介绍及其东西部游 记》(东西部应指当时阿拉伯人控制地区的东部和西部,而非世界的东部和西部)。该自 传作为全书总体的一部分,在研究作者生平等方面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同时,它也是 “一部中世纪阿拉伯人回忆录的早期佳作”。作者自立了这个好像是在写别人的标题之 后,在相当大的篇幅里使用第三人称,但写着写着就变成了第一人称。这种情况在阿拉 伯古籍中并不少见。
    《历史》的第二部共4卷,第三部共2卷(有学者说各3卷,是否是因为版本不同)。读者 可能会发现,笔者所列第一卷目录未遵循中国人的编目常规,即部、编、章、节的顺序 ,而是跳过章直接进入节。这是因为自第二卷至第四卷,目录中的编、节全然不见,代 之以第几卷第几章,然后直接是篇目。此3卷各为5章,自第五卷(第二部最后1卷)至全 书结束,目录中除了篇目无任何单位分割。此外,在第二卷扉页上尚有第二部字样,到 了第六卷连第三部这几个字都没有,而仅仅在前一卷末尾才说“我们该进入第三部了” 。类似这样一个连第二部4卷大致分个章都未能完成的目次,如果是伊本·赫勒敦所编 ,考虑到他写作时间那么长,思路不断变化,加之生活辗转颠沛,有时甚至要出生入死 ,搞成如此模样也情有可原。但如果是编辑者或是未留姓名的校勘者所编,则着实叫人 匪夷所思。
    这里有必要提一下《历史》第二卷目录的开头部分,它是:
    第二卷第一章:自哈里发时代起阿拉伯人及其传承与国家之记载
    导言1:世界各民族传承之迥异及其族系之概说
    导言2:关于如何制定本书中各民族的族系之区分标准
    ……
    此处再次出现两个导言,将第一卷整体切割出去单独成书,并立名为《绪论》是否科 学,多少产生一点疑问。因为这样做的结果,使人们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带有纲领 的性质,具有自己特色”的第一卷上,从而忽略了其他卷中同样带有纲领性的篇章。从 非专业读者的眼光看,第一卷中有不少非纲领性的东西,而第二卷的两个导言则明显带 有纲领性。所以,对尚未将《绪论》翻译为本国文字的翻译家来说,将这两个导言补入 《绪论》,也许不失为一种新鲜而有益的尝试。
    有时人们习惯地将古代阿拉伯大学者们分为哲学家、历史学家、文学家、医学家、数 学家……,实际上他们大多是“百科全书式”的鸿儒。伊本·赫勒敦在《历史》一书的 撰写上就充分显示了他作为“散文大师”的风采。这不是指他的文字,而是说他真正吃 透了何为“形散而神不散”。不管《历史》的编目有多少为作者所编,总体上是前后不 一,显得凌乱(《绪论》除外)。但作者在长时间的写作中,心里的一条大纲始终未散, 这就是他将写作对象分为4等人,具体说是4等阿拉伯人,并依次自第二卷第23页一直写 到全书终结。第一等为纯血统的阿拉伯人,作者在第二卷中写了30页;第二等为归化的 阿拉伯人,在第二卷中写了220页;第三等为从属于阿拉伯人的阿拉伯人,这部分最长 ,从第二卷的275页写到第五卷完;第四等比较难译,大概是变为阿拉伯人的阿拉伯人 ,共写了两卷,主要写柏柏尔人的第六卷和写(柏柏尔人的分支)扎那特人的第七卷,两 卷中都有关于哈里发帝国征服马格里布和安达鲁西亚等地的记述。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 第三等人的划分,包括书名中所讲的“异族人”和“同时代最有权势者”。将这么多“ 外国人”都归在“从属于阿拉伯人的阿拉伯人”名下,不知是兴起于1400多年前的阿拉 伯民族主义思想在作者头脑中的一种延续,还是生活在“最后一个哈里发帝国没落时期 ”的伊本·赫勒敦仍像一匹伏枥的老骥——志在千里,一位暮年的烈士——壮心不已。
    若非中心人物伊本·赫勒敦开了名著“走题”的先例,笔者本应该改写一下本文的副 标题,因为写了这么长,居然还未抒发“随感”——这多少也算作走题吧。浏览过《历 史》后,自己最大的感慨是:像《绪论》这样一部备受世界学术界推崇的名著及那些被 称为“书籍之母”的阿拉伯古代学术经典何时才能与中国读者见面啊!由此,脑海中又 冒出有关阿拉伯经典著作翻译之必要的以下一些想法。
    1.谈到中阿两大民族的交往,人们最爱说的是源远流长,但在这悠长的历史中,他们 对彼此同为人类文明做出巨大贡献而引以为荣的灿烂文化却不甚了了。我们的祖先陶醉 于普天之下唯我中土的封闭中,难得也懒得走出去了解外界,对于所谓天方的了解,尽 限于断章残简中的片言只语。反之,阿拉伯人则乐于往外跑,为了传教四处征服,甚至 到过中国边关,但是,堪称中世纪阿拉伯人中知识最渊博、著述530种的大学者贾希兹 在提到中国时,反复说的也只是“中国人,手艺活儿不错”这样的话。后来,中国人虽 单枪匹马或成群结队地走向天方,使国人知晓了当时大食人的政治、经济、宗教以及风 土人情之概貌,但对他们的学术与文学经典仍知之甚少。
    经过近现代的中国学者和翻译家的艰辛努力,终于使中国读者见到了从阿文原文翻译 的《古兰经》、《天方诗经》、《卡里来和笛木乃》、《一千零一夜》、《伊本·白图 泰游记》、《道里邦国志》(附《税册》)、《哈义·本·叶格赞的故事》,以及从其他 文种翻译的《苏莱曼东游记》(又译《中国印度见闻录》)、《论灵魂》(《治疗论》第 六卷)和《黄金草原》等堪称阿拉伯经典的汉译本,可以说,他们以此将中国人带进了 阿拉伯典籍的宝库,但也仅仅是站在门口而已。换言之,国人仅凭屈指可数的这几部书 要想理解“阿拉伯人是8~13世纪人类文明的主要担当者”之一这样一个概念是远远不 够的。
    在目前通用的著名阿拉伯语词典《蒙古德》中的附录(类似我们所说的百科小词典)里 有一份公元622~1798年的阿拉伯古典名著“清单”,应该说这是一份经过再三提炼、 精简的清单,包括诗歌类78种、宗教类28种、散文类16种、故事类4种、论文评论类20 种、音乐类14种、天文及自然科学类13种、史地类44种、哲学类14种以及语法修辞字典 类28种。看看这个数字,再想想我们这样一个泱泱大国的国家图书馆里藏的几本汉译阿 拉伯经典,也许中国的每一个阿拉伯语翻译工作者都会感到汗颜。
    2.我们已经进入21世纪,在这个新的世纪,世界文化将走向多元。欧洲文化中心的历 史的终结和东方文化的复兴将是不可遏制的大趋势。东西文化的大交流、大融会乃至大 冲突、大碰撞在世纪之初已露出端倪。这种状况将不仅仅出现在东西方之间,东方各种 文化之间也存在着理解与不理解的问题。理解对方先要了解对方,不仅要了解对方的一 千零一夜,还要了解对方的一千零一年。
    但现实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整体上的中国人对整体上的阿拉伯文化的了 解还很少,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无法直接读到系列的阿拉伯古典学术与文学名著。 而这样的翻译工程在文明程度较高的国家早已基本完成,对我们这样一个文化大国、文 明古国,实在是应该奋起直追,以完成这项紧迫而艰巨的工程。更何况中国与阿拉伯曾 在人类历史相当长的同一个时期赫然站立在世界文化的顶端,对彼此历史辉煌的最重要 载体——典籍,我们的祖先互不知晓,今人虽略知一二,却仍不明底细,难道我们的子 孙要永远对此懵懂下去吗!
    3.2000年2月,我国知名教授朱威烈先生发表了自己的第一部文论集《站在远东看中东 》,这是我国阿拉伯学界的一部非常重要的论著。在我看来,它的重要性不仅在于汇集 了作为我国的中东问题专家的朱先生在国家权威报刊上发表的一系列专文,而在于其中 不少文章带有学术与学科的开拓性意义,其中《为建立我国的中东学而奋斗》便是一例 。众所周知,以西方为中心的、传统意义上的东方学已然成为历史,国际学术界近年一 直在探讨用一种新的学科取代前者。正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朱先生在我国率先提出建立 这样一种与国际接轨的新兴学科。此外,他不仅是在为我国建立中东学的大声疾呼者, 同时还是一位超越“单位”界限、从宏观上考虑、运筹我国这一学科的团队与梯队的身 体力行者。这与我国阿语界长期处于“各自为战”或“耕作自留地”的状态形成鲜明对 照。事实将证明,两者的效应、影响和结果会有非常大的不同。
    中东学也好,阿拉伯学也好,新概念的东方学也好,只要它是以研究阿拉伯为主体的 一门学科,我们都缺了一课——阿拉伯典籍的翻译与研究。没有这种静态研究的积淀, 动态研究必然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其次,研究外国学科者囿于学外语出身的人是不明智的,他们走到一定的学术阶段将 受到明显的制约,此时,他们除了充当某种层次的研究者之外,还充当无法读通典籍原 文而理论水平明显高于自己的研究者的翻译者。
    再者,一门学科的建立往往不是一代人所能完成。假如后学者在研究生甚至本科生阶 段能够阅读或对照阅读到20~30部汉译阿拉伯典籍,他们的学术起点将大大提高,日后 即便他们再读原文,其阅读境界也会非同以往。
    4.目前,国内外形势和现有的翻译力量对翻译包括《绪论》在内的一批阿拉伯古典学 术名著比较有利。我国政府对中阿关系的重视,各个方面对阿拉伯研究课题的支持,国 民对了解阿拉伯现状与历史的兴趣等可谓是天时地利,而以我国大学阿语教师为主的一 支翻译队伍也比过去任何时期壮大而成熟。
    令人高兴的是,我国有关科研机构及一些出版机构将把阿拉伯古代学术与文学经典著 作的翻译与研究作为重大研究课题推出,并付诸实施,这是我国阿语学界的一件大事, 也是我国出版界乃至学术界的一件大事。在这个人们期待已久的时候,不论是机构还是 个体翻译者更应加强沟通与合作,本着学术为本的原则,各有侧重地将更多更有学术价 值与文学欣赏价值的阿拉伯典籍奉献给中国广大读者。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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