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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品》(2014年第三期):点校本《续高僧传》前言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华书局 newdu 参加讨论

郭绍林
    
    《续高僧传》是初唐僧人道宣编撰的一部僧人传记,因为赓续萧梁僧人慧皎的《高僧传》,故名《续高僧传》,又因为成书于唐代,也被称作《唐高僧传》。
    道宣俗姓钱,一说吴兴(今浙江湖州市)人,一说丹徒(今江苏镇江市丹徒区)人,隋文帝开皇十六年(596)出生,唐高宗乾封二年(667)圆寂。道宣住世一共七十二年,多半时间是在隋唐两代的首都长安(今陕西西安市)及其周边关中地区度过的。隋炀帝大业六年(610),他十五岁,在长安依止日严寺慧頵律师受业,次年剃发,成为沙弥。年满二十岁,他在长安大禅定寺依智首律师受具足戒,成为比丘,随智首学习律学。唐高祖武德七年(624),日严寺废毁,道宣随慧頵驻锡于长安崇义寺,随即前往市区南面的终南山白泉寺修习定慧。唐太宗贞观四年(630)以来,他离开关中地区,游方到今河南、山西、四川等地,广泛访学问道,巡礼胜迹。贞观十六年,他入住终南山丰德寺,三年后受朝廷征召,在长安弘福寺玄奘译场担任缀文大德,参与佛典翻译。次年返还丰德寺从事著述。唐高宗显庆三年(657),他被朝廷任命为长安西明寺上座,玄奘的译场移到这里,他再度参与译经。道宣广泛研究佛学和佛教历史、地理,特别对于《四分律》的研究、理解和弘扬有突出的建树,创立了佛教宗派南山宗。这一时期的律宗派别,还有相州(今河南安阳市)日光寺僧人法砺创立的相部宗,驻锡于长安西太原寺东塔的僧人怀素创立的东塔宗,南山宗与它们并称为律宗三家,彼此有一些理论分歧。其中南山宗是主流派别,蔚为大观,后来律宗也就专指南山宗而言了。道宣一生笔耕不辍,著述丰赡,在隋唐僧人中堪称翘楚。他的著作除了这部《续高僧传》以外,还有律学著作《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十二卷、《四分律拾毗尼义钞》六卷、《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一卷及疏二卷、《四分律比丘含注戒本》一卷及疏三卷、《比丘尼钞》六卷,以及史地、目录等著作《释迦方志》二卷、《集古今佛道论衡》四卷、《大唐内典录》十卷、《广弘明集》三十卷、《集神州三宝感通录》(一名《东夏三宝感通记》)三卷、《释迦氏谱》(一名《释迦略谱》)一卷等。
    道宣编撰《续高僧传》,出于两方面的考虑。慧皎撰写《高僧传》,对于在世的僧人不予立传,纪事截至梁武帝天监十八年(519)。此后经过一个世纪,道宣才活跃于佛教畛域。这一期间,南方经历了梁、陈朝代的嬗替,北方经历了北魏、北周、北齐、隋朝的次第统治和分分合合,隋唐时期结束了南北分裂的局面。时世推移,风云际会,佛教有了长足的发展,也遇到了艰难窘迫。高僧层出不穷,传灯不绝,事迹交相辉映。一些僧人资料,不断浮出水面。一方面,《高僧传》立传僧人之后年代的僧人,佛教界有必要为他们立传修书,而且已经有可能立传修书。另一方面,《高僧传》成书于南北分裂阻隔时期,慧皎囿于当时的历史条件,对于南方政权范围内的僧人,容易搜集资料,敷藻载述,而对于北方政权范围内的僧人,则难免疏于闻知,致使多有遗珠之憾。道宣生当八纮同轨、车书一统的环境,有条件对《高僧传》的阙如进行一番补苴罅漏的修复工作。因此,道宣在少年时代便立下了撰写《续高僧传》的志愿,命笔成编告一段落,又用了二十度春秋陆续增补,写出的补充文字,《开元释教录》卷八称之为《后续高僧传》,《新唐书》卷五九《艺文志三》称之为《后集续高僧传》,直到他逝世前两年才最终杀青。可以说,这部著作注入了他毕生的心血,耗费了他毕生的精力。为了完成这部著作,数十年间,道宣在研究律学、参与译事以及撰写其它著作之余,奔走东南西北,访询华夷僧俗,实地考察,瞻仰遗迹,搜集文献资料,采撷碑碣铭文,终于集腋成裘,汇为完帙。
    贞观十九年(645),道宣五十岁,经过多年的撰写,以为这部书可以绾一个疙瘩了,就为它写了一篇总结性的序,其中说:“始岠梁之初运,终唐贞观十有九年,一百四十四载,包括岳渎,历访华夷,正传三百三十一人,附见一百六十人。”这里正传人数,是宋元《碛砂大藏经》本文的数据,《高丽大藏经》本文作“三百四十人”。这是阶段性成果,即笔者上面说的“命笔成编”,用现在的话来说,可以叫做“初编”。
    传世的《续高僧传》,有一些僧人传记记载了初编截至时间以后的事迹。如本书卷二一记载,法显于“永徽三年十二月八日……因觉渐疾,至四年(653)正月十一日午时迁化”;玄爽“以永徽三年十月九日迁神山谷”;惠普“以显庆三年(658)终于本寺”;卷二三记载昙光事迹,说:“今麟德二年(665),东都讲说。”这类例证还有一些,兹不赘举。这些传记,都属于道宣补写的《后续高僧传》的成份。本书篇幅最长的传记是卷四《玄奘传》,洋洋洒洒两万字。而玄奘西行求法近二十年,从西域回国,恰在道宣完成本书初编的年份。玄奘是麟德元年圆寂的,比道宣圆寂早三年。在这份传记中,道宣详细记载了玄奘回国后历年的活动,都是自己目睹耳闻的事。但这份传记也有后人补入的文字。苏晋仁先生指出:“《玄奘传》说:‘其茔与兄捷公相近,苕然白塔,近烛帝城。寻下别敕,令改葬于樊川。’玄奘改葬是总章二年(669)事,见《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十,这时道宣已逝世二年,此语自是后人所补。《开元释教录》卷八玄奘的事迹,就是引用本传的文字,作‘至总章元年四月八日,有敕改葬樊川北原’。可见补入的年代是相当早的。”1这是目前能够确认的后人补入的文字。
    有一则说法需要辨析,这不仅涉及对《续高僧传》的阅读和理解的问题,还涉及《续高僧传》的著作权程度以及可信程度问题。日本学者藤善真澄教授发表《〈续高僧传〉管见——以兴圣寺本为中心》一文,宣称从《续高僧传》中又找到一则后人添加的文字。他说:
    “皇储久餐德素,乃以贞观十三年集诸官宦及三教学士于弘文殿,延净开阐《法华》。道士蔡晃讲道论好独秀,高宗下令遣与抗论。”(《续高僧传》卷三《慧凈传》)皇储无疑就是后来的高宗。但是,使用“高宗”庙号,则是在道宣死去十五年后的文明元年(684)。显而易见,文中的“高宗”或是“太宗”之讹,或是后人添加上去的。2
    这个说法需要分析。首先,贞观十三年,皇储是李承乾,唐高宗时为晋王,四年后才立为太子。“皇储无疑就是后来的高宗”云云,显然说不过去。其次,藤善真澄引传文“高宗”,自己加注释说:“高丽本作‘玄宗’,应从三本。”即他在本文中交代的“宋、元、明三种版本”的大藏经《续高僧传》。其实,在《高丽藏》之前,兴圣寺唐抄本、《赵城金藏》此处文字都作“玄宗”。藤善真澄所以不依从《高丽藏》的“玄宗”行文,无疑认为“玄宗”是比唐高宗更晚的唐明皇的庙号。《续高僧传》中,“玄宗”这一词汇一共出现十五次,都不是指唐玄宗。“玄宗”的含义指玄妙高深的理论,它既可以是佛教,也可以是道教,也可以是别的学说。“玄宗”指佛教,如卷一九《道林传》说:“隋开皇之始创启玄宗,敕度七人。”“玄宗”指道教,《辞源》本条有说,并引《文选》王仲宝《褚渊碑文》“眇眇玄宗”为例。《续高僧传》卷二五《智实传》引唐太宗贞观十一年《令道士在僧前诏》说:“滞俗者闻玄宗而大笑,好异者望真谛而争归。”这里便是以“玄宗”、“真谛”对举道教、佛教,指出世俗嘲笑道教、崇奉佛教的。藤善真澄引传文“官宦”,《赵城金藏》《高丽藏》本作“官臣”,《碛砂藏》本作“宫臣”,应从“宫臣”,指太子东宫的臣僚。道宣另著《集古今佛道论衡》,在卷三中再次记载这场事,时间提前一年,行文有变化,作:“贞观十二年,皇太子集诸宫臣及三教学士于弘文殿开明佛法。纪国寺慧净法师预斯嘉会,有令召净开《法华经》,奉旨登座,如常序胤。道士蔡晃讲道论好,独秀时英,下令遣与抗论。”综合考虑,我认为《慧净传》这段文字应这样标点:
    皇储久餐德素,乃以贞观十三年集诸宫臣及三教学士于弘文殿,延净开阐《法华》。道士蔡晃讲论道好,独秀玄宗,下令遣与抗论。
    《集古今佛道论衡》卷三和《续高僧传·慧净传》,都说蔡晃善于言辩,条理清晰。前者作“独秀时英”,是说蔡晃在时贤中显得特别优秀;后者作“独秀玄宗”,便是说蔡晃在道士中显得特别优秀,即本传前文所说的“道门之秀”。因此,传文作“玄宗”是,作“高宗”非,当然不能理解为唐高宗。再次,“下令”句子没有直接主语,其逻辑主语是上文的“皇储”,这符合唐朝制度。《新唐书》卷四六《百官志一》“尚书省”条说:“凡上之逮下,其制有六:一曰制,二曰敕,三曰册,天子用之;四曰令,皇太子用之。”因此,这则传文“是后人添加上去的”说法,根本不能成立。
    那么,道宣在初编完成后补入续写的传记文字而合成一编,这个最终成果用现在的话来说,可以叫做“增补本”或者“修订本”。这样的话,总计正传和附见人数,就不再是初编本的统计数字,据陈垣先生统计,“正传凡四百八十五人,附见二百十九人”。3
    《续高僧传》对于《高僧传》的体例有因有革。《高僧传》将立传僧人分门别类,分为十科,即:译经、义解、神异、习禅、明律、亡身、诵经、兴福、经师、唱导。《续高僧传》保持了这样的框架,做了局部调整。《续高僧传》分为十篇,把神异改名为感通,把亡身改名为遗身,把诵经改名为读诵,把经师、唱导合并为杂科声德,此外,增设了护法篇。正传、附见中外籍僧人七百余人,依据各自的倾向,分属各篇,加上相关的世俗人士、道教人士,总数超过一千。这些不同身份、不同地位、不同认识的人,结成各式各样的联系,必然将佛教引到信仰空间、行为方式、政治领域、社会生活、思想战线中。于是,通过《续高僧传》的记载,我们不仅看到一个半世纪间佛教一方的发展情况,诸如翻译佛典、阐发意蕴、创立学派、持律习禅、建造寺塔、雕凿石窟、制作经像以及中外之间的佛教传播交流;而且看到社会一方的情况,诸如帝王、后妃、太子、诸王、公卿大臣、地方官僚同佛教联系的言行细节,朝廷宗教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僧人当面对帝王毁佛所施以的唇枪舌剑,佛教同道教的辩论、交锋,僧人对某种人以道解佛或以佛解道所作的矫正,佛教对灾变贫病的救助,甚至还看到四川地区道教极其普及和强大这样的人文地理现象,看到僧人的诗赋创作、书法成就、语言文字学功底,以及测量、建筑、数学等方面的技能,如此等等,不必一一缕述。《续高僧传》中的这些第一手记载,是别的书籍里面没有的,要想了解和研究该时期的佛教史、道教史、思想史、学术史、翻译史、美术史、建筑史、文献学、政治状况、礼仪风俗、社会生活、中外文化交流、民族融合及同化,绝对离不开这部书。
    《续高僧传》流传着两个系统,一个是三十卷本,一个是三十一卷本。至于四十卷本,不过是三十一卷本的衍生物,即把有的卷拆分为上和下,例如明代的《永乐北藏》、清代的《乾隆藏》,有卷四上、卷四下等等,全书卷数总共四十,但最后一卷所标的卷次依然是卷三十一。有的版本如《高僧传二集》,不分某卷上下,直接按照卷次顺序编成流水号,标作四十卷,这不过是明清藏本的改头换面而已。《续高僧传》的版本很多,这里不必悉数涉及,只从本书校勘标点的角度出发,选择几种重要的版本予以介绍。
    国内刊刻的第一部大藏经,是北宋初年的《开宝藏》,又称为《蜀本藏》。据南宋沙门志磐《佛祖统记》卷四三记载,宋太祖开宝四年(971),“敕高品张从信往益州雕大藏经板”;宋太宗太平兴国八年(983),“成都先奉太祖敕造大藏经,板成进上”。但《开宝藏》早已散佚,无从窥见其原貌。
    金代自金熙宗皇统九年(1149)至金世宗大定十二年(1172),历时三十余年,山西民间善男信女由女子崔法珍牵头,募集资金,依据《开宝藏》的版式翻刻大藏经,同时补刻一些经疏,由解州(今山西解县)天宁寺具体操办。斗转星移,这部大藏经遭受战火和尘封,1936年才在山西赵城县广胜寺被人们发现,因而被称为《赵城金藏》。《赵城金藏》中有《续高僧传》,属于三十卷系统,但不是全本,只有第二、三、六、七、八、九、一〇、一四、一六、一七、一九、二〇、二一、二二、二三、二四、二五、二六、二九、三〇等卷,而且有的卷还有缺页。
    现存三十卷系统的完整本子,是邻国高丽大藏经中的《续高僧传》,也是依据《开宝藏》的版式翻刻的。《高丽藏》的初刻本从其国显宗二年(1011)开工,于其国文宗末年(1082)告蒇,其国宣宗七年(1090)又刊刻续编本。但在其国高宗十九年(1232)遭受蒙古兵的侵扰,其经板被烧毁。流传至今的是高丽再雕板大藏经,从其国高宗二十三年(1236)至三十八年整体完成,是用《开宝藏》《契丹藏》及本国初刻本、续编本参互校勘而雕刻的。其《续高僧传》每卷的后面都雕刻一句话:“癸卯岁高丽国分司大藏都监奉敕彫造。”
    《赵城金藏》和《高丽藏》的《续高僧传》同出一个系统,同是《开宝藏》的翻刻本,尽管如此,二者也有很多不同。首先,二者版式基本一致,但也有此本为双行小字、彼本为单行大字者。如原卷二五(今据《碛砂藏》为卷二六)《道英传》,《赵城金藏》的传文“龙台泽池侧见鱼之游乃曰吾与汝共争我何者为胜”、“逊公已逝相与送乎人问其故答曰此乃俗事心转即是”,都是双行小字,《高丽藏》的这些文字都是单行大字。其次,二者字体基本一致,但《高丽藏》的“敬”字一律缺最后一笔。再次,二者同传有不同的句子。如这篇《道英传》,《赵城金藏》作“明相既现,口云舍却”;《高丽藏》无“口云舍却”四字。另如卷八《慧远传》,《赵城金藏》作“武帝不答此难,诡通后言”;《高丽藏》无“诡通后言”四字。复次,即便同一句子,二者常见不同用字,我在校勘记中有具体揭示。
    三十一卷系统的完整本子,以《碛砂大藏经》中的《续高僧传》为代表。这部大藏经的刊刻地点,在南宋平江府治所(今江苏吴县)郊外陈湖碛砂洲中的延圣院,后来改名碛砂禅寺,因而有了《碛砂藏》的称呼。《碛砂藏》始刻于宋宁宗嘉定九年(1216)4,绵延时日,南宋灭亡时尚未完成,伴随着朝代鼎革的完成,鼙鼓声渐渐消歇,到元成宗大德元年(1297)恢复刊刻,到元英宗至治二年(1322)才全部完成,历时超过一个世纪。历经战乱,《碛砂藏》在国内逐渐散失,1924年才在陕西西安被发现,1930年被确定为《碛砂藏》,1935年首次由上海影印宋版藏经会印行问世。但这是后来的事,朱元璋推翻元朝建立明朝,开国之初即刊刻《洪武南藏》,就是以《碛砂藏》为底本而略有扩充的。明代后来还有《永乐南藏》《永乐北藏》,清代有《乾隆藏》,三十一卷本《碛砂藏?续高僧传》就这样一脉相承延续下来。但明清藏本也有同《碛砂藏》本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卷二七《感通篇》中的目录和传文,僧传顺序有所不同。明清藏本的用字更为规范,《碛砂藏》本作“加坐”,明清藏本基本上都作“跏坐”,《碛砂藏》本作“锺”,明清藏本则区分为“锺”和“钟”。
    三十一卷本系统的《续高僧传》,同三十卷本系统的相比较,正传多出七十一人,附传多出七人,这自是二者明显不同的地方。《碛砂藏》本卷二一,整卷内容为三十卷本系统所没有,在卷末有交代文本来历的文字,说:“右大唐西明寺沙门释道宣撰,见《内典录》,保唐寺藏经。”据《旧唐书》卷一八下《宣宗纪》,会昌六年(846)五月,长安平康坊“菩提寺改为保唐寺”。可推测唐宣宗在唐武宗毁佛运动之后复兴佛教,保唐寺搜集到幸免销毁的藏经,其中有三十一卷本《续高僧传》。可见三十一卷本由来已久,人们已注意到它与三十卷本的不同之处。另一方面,即便两个系统同一篇传记,其不同处也比比皆是。有的传记,句子或有或无,卷一六《法聪传》,三十一卷本比三十卷本多出三百八十个字。至于同一句子中的用字,其不同处几乎每篇都有,详见今整理本校勘记。
    清末宣统元年(1909)到民国二年(1913),上海频伽精舍以日本明治十二年(1880)至十八年的铅字排印本《弘教书院大藏经》为底本,出版了铅字排印本《频伽精舍大藏经》,其中收录《续高僧传》。从日本大正十三年(1924)到昭和九年(1934),日本出版了铅字排印本《大正新修大藏经》,其中收录《续高僧传》。这时,《赵城金藏》和《碛砂藏》的完整本子还没有发现和公布,《频伽藏》《大正藏》整理的《续高僧传》,以三十卷系统的《高丽藏》本为母本,维持其框架结构,将由三十一卷系统而来的四十卷本《续高僧传》多出的传记,附在《高丽藏》本同类僧传的后面。这也算是个办法,但在标注卷次方面却显得不伦不类。比如《频伽藏》《大正藏》本《续高僧传》,其卷二〇为《习禅五》,接着穿插进来四十卷本的卷二五《习禅六》、卷二六《习禅六之余》,下面却是自己的卷二一《明律上》,而《频伽藏》《大正藏》本《续高僧传》自己就有卷二五《感通上》、卷二六《感通下》。如果引用书中资料,交代出处是卷二五、卷二六,到底是本书自己的卷二五、卷二六,还是插进来的卷二五、卷二六?这是比较混乱的事情。
    1978年,在日本发现了圆通山兴圣寺唐代抄本《续高僧传》,是三十卷本,有残损段落,但基本完整。我加以对照统计,发现兴圣寺本比《高丽藏》本少二十九篇传,比《碛砂藏》本少九十八篇传,具体情况,已写入相关传记的校勘记中。前面说过,据陈垣先生统计,《碛砂藏》本“正传凡四百八十五人,附见二百十九人”。而兴圣寺本,据藤善真澄上揭文的说法,只有“本传三九〇人和附传一五一人”。兴圣寺本是《续高僧传》初稿之后的一个早期升级本,因而不但传文比后来的本子少了很多篇,而且像《玄奘传》,也只写到他回国初期的活动,后来十多年的活动,在成型后的本子中才有记叙。兴圣寺本毕竟是一个抄本,同正式进入刊刻程序的本子相比,显得十分粗糙,错别字、脱文、衍文、一字拆分为二字等等现象,充斥在每篇传文和《论曰》中。但披沙拣金,竟然也有纠正各本错误的资料,这在我的校勘记中有具体交代。
    众多版本的《续高僧传》,各有正误,各有优劣,因此,任何一种版本都不可以单独凭据。而且,诸本存在很多相同的错误,特别表现在地理、人名、爵位方面,仅仅局限于不同版本的《续高僧传》去做校勘,是无法纠正这些错误的,只能依据其它书籍。现在看来,以《碛砂藏》三十一卷本为底本,依据其结构、顺序,去做校勘工作,比以《高丽藏》三十卷本为结构、顺序,强行削足适履,要合理得多,顺畅得多。本书的校勘标点,便是按照这个思路进行的。凡是《碛砂藏》本和兴圣寺抄本、《赵城金藏》残本、《高丽藏》全本共同有的内容,彼此校勘,择是而从,择善而从;凡是《碛砂藏》本多出该三本的内容,参照《永乐北藏》《乾隆藏》,辅以《频伽藏》《大正藏》,予以校勘。所参校的其余书籍,一部分是佛教文献,更多的是正史、总集、私家著述以及字书。这些情况在各传的校勘记中有详细的交代,这里不用细说。
    今整理本的用字形体,遵照底本《碛砂藏》原字,其中部分异体字按照当今的规范字作了技术处理,凡校勘改订的字句,遵照参校本原字。对于一律原作“巳”的字,区分为“巳”、“己”、“已”,“頴”区分为“颖”、“颍”,“祇”区分为“祇”、“祗”。此外,作为“段”字含义的“叚”,改为“段”,作为“刺”字含义的“剌”,改为“刺”。
    全书目录,诸本都在各卷卷首,今将卷首目录删除,统一汇总,单独置于正文之前。底本只有卷一将六篇传文全部各自单列目录作为标题,卷二共四篇传文,只有第二篇《隋西京大兴善寺北贤豆沙门阇那崛多传》有标题,而且不按照本卷编号为“二”,而是承接上卷数字,编为流水号“第八”。这些标题与当卷卷首目录的文字不尽一致。今整理本一律于各篇传记前加上标题,与总目录文字一致。
    今整理本正文之后,选择几则文字作为附录,庶几有助于读者进一步了解道宣和《续高僧传》。
    不佞学力有限,整理本中一定存在不少错误和不足,敬请读者指疵纠谬。
    注释
    1.苏晋仁:《续高僧传》,载中国佛教协会编《中国佛教》第四辑第164页,知识出版社,1989年版。
    2.[日]藤善真澄撰,刘建英、韩昇译:《〈续高僧传〉管见——以兴圣寺本为中心》,张伯伟编《域外汉籍研究集刊》第一辑第310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版。
    3.陈垣:《中国佛教史籍概论》卷二《续高僧传》,第30页,北京:中华书局,1962年版。
    4.于友先:《影印碛砂大藏经序言》,《碛砂大藏经》第一册第2页,北京:线装书局,2005年版。
    (《续高僧传》,[唐]道宣撰,郭绍林点校,中华书局,2014年9月出版,148元)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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