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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斌:“从新疆出来的人,都有对故乡的眷恋”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中国青年报 吴晓东 参加讨论


    “刚刚安琥见我叫我哥哥,但戏里叫我爸爸,我想我是年轻了。”《父亲的身份》终于开播了,和剧组里杀青后一年多没见的“家人们”相聚,不苟言笑的陈建斌心情大好,46岁的他居然当众宣称在剧组自己“最鲜肉”,台上台下顿时笑声一片。
    4月21日登陆央视一套黄金时段的谍战剧《父亲的身份》,讲述的是一个真实世界王牌特工的故事,是陈建斌在力擒两匹“金马”后首次接戏。陈建斌作为男一号,在剧中饰演3个孩子的父亲俞北平,故事以这位深度潜伏于国民党内部的中共特工为切入点,展现了1948年~1949年国民党全面崩溃前夕国共激烈交锋的紧要关口和时代大背景下一个父亲的伟大和无奈。
    希望成为孩子眼中值得尊敬的人
    在《父亲的身份》中,由陈建斌饰演的俞北平是国民党特调局要员,同时又是一名深度潜伏于国民党内部的中共特工,以及3个孩子的父亲,重重包围之下随时面临身份暴露的危险;而俞飞鸿饰演的郑翊系俞北平的职业对手,两人各倚山头,生死角逐;随着剧情的推进,俞北平陷入重重困境,特工与父亲的双重身份,又使其所持任务常常节外生枝、横中生变。他将如何完成任务?又将如何与3个不同身份背景的儿女在悬崖边相处?
    “他很分裂,一方面要维持自己的特工身份,一方面要跟孩子在教育上沟通、交流,是非常难的事,从父亲的角度来写谍战让我很动心。”首次参演谍战剧并出演男一号的陈建斌坦言,该剧最吸引他的地方是从一个家庭的角度来看待战争,“从儿女的、妻子的角度,把谍战故事放到一个家庭关系里,从家庭情感来呈现谍战,我更有把握。如果是凭空演谍战,我实在不能感同身受”。
    陈建斌,回族,1970年生,1994年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本科毕业。1998年,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硕士研究生毕业,同年留校任教。2002年进入国家话剧院。新疆这片热土赋予了他硬派男人气质,20多年演艺生涯,一路走来,陈建斌凭着不懈的追求,捧回一个个大奖,也迎接一次次挑战。
    这次以真正的“父亲的身份”来演父亲,陈建斌感慨颇多:“父亲的角色10年前我也能演,但身份发生变化后,比光靠想象去演多了一种真情实感。这次看到剧中那些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儿女,我竟然焕发出了奇怪的情感,那真是父爱。”如今爱子“老虎”已经10岁,《父亲的身份》中,俞北平必须对自己的家人保密,不透露自己的特工身份,但生活中陈建斌却“一点都不神秘”,跟儿子“老虎”之间更像是朋友。“除了重要的原则问题,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跟他在一起做什么我都高兴。”陈建斌表示,他没有特别把孩子往表演方面引导,只是希望“老虎”是一个有礼貌、有原则的孩子,做任何事情都不要极端。
    虽然演了很多电视剧,但陈建斌从未让自己的儿子看过,“怕对他的眼睛不好”。作为陈建斌的儿子,“老虎”似乎对爸爸妈妈都是明星演员这件事见怪不怪了,在学校也不会跟同学们说自己的爸爸是陈建斌,妈妈是蒋勤勤,用陈建斌自己的话说,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
    对于演员、导演、丈夫、父亲这几个身份,陈建斌称对哪个都不是特别满意,“我觉得都需要更多地学习,这不是客气,而是人生就是这样。当走到一定的程度,你就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你就会觉得我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好,不光是工作,包括生活各个方面。比如说,当你做了父亲之后,你就得对自己有个要求,会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孩子眼中的那个真正值得他尊敬的人。实际上你做到了吗?这个才是最大的问题”。陈建斌说,在剧中,作为父亲的俞北平希望在儿女面前展现好的一面,但总有误解,“在生活中,我们作为父亲,孩子对父亲的误解也不在少数。从这个角度,我理解了从父亲的角度写谍战的意义”。
    “每个角色我都用心诠释”
    和陈建斌一起从新疆走进中戏新疆班的老同学曹卫宇饰演的“吴昆才”,在《父亲的身份》中和陈建斌有大量的对手戏。吴昆才在剧中会设计圈套,嫁祸给陈建斌饰演的俞北平,直到最后揪出俞北平是共产党的身份。两人在拍摄片场配合十分默契,曹卫宇更是大呼和兄弟飙戏过瘾。在戏中虽然激烈对抗,斗智斗勇,但在戏外,作为老同学的两人时常聚会吃饭,交流感情。“老陈这个人表里如一,非常简单,也非常真诚,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因为我们太熟了,一起长大的。20多年,我没有觉得他身上有什么特别显著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越来越沉稳。”曹卫宇说。
    陈建斌是土生土长的新疆人,乌鲁木齐这座西部城市承载了他全部的青少年时光。每次回新疆,机舱门一打开,他都要大口地呼吸,确认一下家乡的味道。
    在一档综艺节目上,陈建斌唱起过一首自己写的诗:“二环路上明月光/照在钟鼓楼上就像是霜/抬头望着像是被人踩过的月亮/低头想起我的小村庄/叮叮当当铁匠房/我舅爷在钉马掌/蝴蝶穿过啤酒花停留在/我爷纳凉的床/因为有个很远的地方/所以世界上才会有故乡/所以秋天的时候大雁才会排成行/因为你就在那个地方/所以我才会离开故乡/所以春天的时候小鸟才会去飞翔/乌鲁木齐/你的名字就是美丽的牧场/望着天上下的雪/它比不上我家乡的大/这里的酒也比不上我家乡的飙……”唱着唱着,台上的他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当演员以后,陈建斌写过很多诗,还谱上曲子出过一张个性十足的民谣说唱专辑。但在《父亲的身份》发布现场,被主持人要求现场作诗后,一脸笑容的陈建斌突然间又严肃附身:“这时候让我作诗是侮辱我诗人的身份,我写的不是酱油诗。”
    陈建斌的诗并不为大众所知,他们眼中的陈建斌,是那些家喻户晓的电视剧角色。
    陈建斌自认赶上了电视剧的黄金时代,而且是这个时代里的幸运儿,从《乔家大院》中的乔致庸,到《甄嬛传》里的雍正帝,这些人物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我喜欢的人物才去拍。”他说,他饰演过的每个人物身上,都有他为之着迷的东西,“对我来说没有特意想突破什么,因为每个角色我都用心诠释,观众们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这几年也偶尔上电视综艺节目玩一下,可陈建斌一直钟爱的还是电影,他甚至自诩是演艺圈中看电影最多的人。少年时期,父母期待他成为专业运动员,练过田径、游泳和球类等项目,没想到中学时代陈建斌却爱上了电影,上研究生的时候挣到的第一笔工资,就用来买了一台电视机和一台VCD机。在那之前,他已经攒了一箱子VCD。从VCD、DVD到现在的蓝光,硬件升级一次,陈建斌就紧跟着全部更新换代。
    2014年11月22日晚,44岁的陈建斌以一部自编自导自演的存在主义喜剧《一个勺子》征服金马奖评委,取得最佳新导演奖和最佳男演员奖,同时凭借在《军中乐园》的表演拿下最佳男配角奖。
    从投资方半路撤资,到金马奖连夺两项大奖一鸣惊人,从上映前遭遇无限期禁映,再到金鸡百花电影节复出定档,再夺最佳处女作导演奖,《一个勺子》的拍摄和上映几起几落,每一次都堪称声势浩大,陈建斌说,别人拍10部电影才有可能会遇到的问题,自己一部就全遇到了。
    “让所有的人都发现新疆的美”
    金马奖颁奖礼上,妻子蒋勤勤这样描述自己的丈夫:“在我眼里,他才华横溢、认真努力,是一个对电影充满热情的勺子,一个绝对标准的勺子。”
    片名里的“勺子”是纯正的西北说法,意思是骂一个人“傻”。对于自己个性里的“勺”,陈建斌很是享受。
    1990年,陈建斌和李亚鹏、王学兵,还有其他14名新疆同学一起坐上了那趟开往北京的3天4夜的火车,这就是著名的中戏90级新疆班。1990级中戏表演班是为新疆话剧团定向委培的。毕业后,十几名同学都回到了新疆,没到两个月,大家都纷纷跑回来当起了“北漂”,只剩下陈建斌一个人留在新疆话剧团每月拿着300元工资,一年里只有一个剧本找上门,他翻了翻,拒绝了。同学劝他也回来当“北漂”,但陈建斌觉得自己不会交际、不懂应酬,也没有“漂”的能力。直到中戏班主任何炳珠打电话让他考研回校,他才终于来了精神。
    考上中戏表演系研究生后,陈建斌兴奋地回到北京,却发现自己仍然无所事事,眼睁睁看着同班同学李亚鹏、王学兵一部接一部地接演电视剧,演艺事业渐渐成形,本科时期表演课成绩遥遥领先的他,却只能窝在图书馆里纸上谈兵。从《爱情蚂蚁》开始,那几年陈建斌演了几部孟京辉的话剧,演技在小圈子里获得认可,但演话剧的收入有时甚至连温饱都解决不了。陈建斌笑说,虽然那个时候内心被巨大的寂寥和失落感包裹,但是因为实在没什么事可以让他分心,只好沉下心来读书了。
    陈建斌爱看书,看得很杂,他的学生时代都是通过书籍以及电影去了解世界,乌鲁木齐南门新华书店,曾经是他流连忘返的地方。他的电影导演处女作《一个勺子》的原著小说《奔跑的月光》,就是他在《人民文学》上找到的。
    小说的作者是河北人,写的故事也发生在河北农村,陈建斌也曾往河北农村考察取景,可看了之后他却没了感觉。他所有的农村经验都源自新疆八家户村。这一乌鲁木齐郊区地名现在被陈建斌用作自己的网名,7岁之前,他与外公外婆一同生活在这里,“这些农村的经验都是我骨子里的”,不需要特意去学习。
    陈建斌决定把故事放在他最熟悉的西北,外景最终定于甘肃永泰龟城,人物的身份也从农民变成了更能体现西北特色的牧羊人。片中主角的名字都被陈建斌改得更具西北农村风味,他自己饰演的牧羊人叫“拉条子”,就是陈建斌非常喜欢吃的新疆拌面;而蒋勤勤演的牧羊人的老婆“金枝子”的名字则来自陈建斌小时候的一段记忆,那时他外婆村里邻居家有一个姐姐叫“银枝子”。
    陈建斌饰演的西北淳朴农民“拉条子”因为善良本性救助了一个流落街头的“傻子”,之后引发一连串无奈遭遇。一开始为了摆脱傻子,想方设法为其寻找家人,但相处日久,夫妇俩对傻子的感情渐深,在傻子被“家人”接走后,这对老实巴交的农民夫妇怅然若失,好像自己身上的某种东西也不在了。
    在想当导演的十几年里,陈建斌一直尝试创作剧本,却始终不满意。直到《奔跑的月光》,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瓶子,来装自己攒了40多年的人生、艺术经验。陈建斌说《一个勺子》想表达的是一个人和他内心的一些东西在斗争,自己只是想提出这个问题供大家思索:时代的标准发生了变化,你变不变?是顺应时代呢,还是做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把身上的一部分去掉,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但我还是我吗?
    离家20多年,家乡传递给陈建斌最多的就是变化。“有些时候,回去之后我都不认识了,我都会迷路,因为乌鲁木齐变化非常大,变成了一个特别现代化的城市”。
    虽然小时候熟悉的一些老建筑早已成为历史,但在陈建斌的记忆当中,乌鲁木齐始终是一个很单纯、很质朴的地方,每次到了类似的地方,都会勾起很多回忆,想起小时候生活过的农村。
    “从新疆出来的人,都有对故乡的眷恋。每次我在拍戏的时候,或者在外地的时候,特别想吃东西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新疆的饭。”作为新疆的儿子,陈建斌说,新疆拥有丰富的文化资源,“就像一个蒙着面纱的美女,我觉得我们要把面纱慢慢地拿起来,让所有的人都发现新疆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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