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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涛:先锋文学的发生、影响及在今天的副作用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中国作家网 刘涛 参加讨论


    先锋文学肇端于20世纪80年代“新时期”,“革命”的时代主题既已让位于“实现四个现代化”的主题,那么文学亦需变革以适应变化的现实,“先锋文学”遂应运而生。先锋文学始之受排斥、居边缘,之后渐成文坛主流,产生了较大影响。今先锋文学则渐呈颓态,影响减弱,所带来的副作用亦渐清晰,将来某时被遗忘亦未可知。
    在先锋文学的旗帜下,崛起了新的作家和新的批评家,出现一批先锋文学作品,提供了一套新的叙述方式和新的美学规范,譬如吴亮所言“叙事圈套”云云。较之于处理同类题材的作品,先锋文学提供了不同写法,彼时确令人耳目一新,譬如格非《追忆乌攸先生》。小说通过调查乌攸先生事件,显示出乌攸先生其人其事。他似是右派,似受冤屈而死,然故事无头尾终始,一切似有若无、不可坐实。《追忆乌攸先生》可谓以先锋文学的笔法写了伤痕文学的内容,小说无声泪俱下的控诉,无剑拔弩张的批判,背景是模糊的,情感是轻淡的。其时,格非虽无独特的创作主题,却通过写法显示了与知青作家的区别。
    先锋文学兴起之际,几代作家共同参与创作,形成了代际合力。“归来的一代”亦参与其中,譬如王蒙。其小说看似荒诞,但深具政治意涵;语言汪洋恣肆,看似闲笔颇多,乃批判现实有力之作。譬如《坚硬的稀粥》,写出了80年代的时代之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争论不休,逞一时口舌之快,于事未必有补。“稀粥”“坚硬”,软饭硬吃,发人深思。小说描写四代同堂的大家庭,为决定如何做饭,产生了不同的思路,各执一词,自以为是,于是“平稳团结”的家庭秩序大乱。
    年轻一代作家则是先锋文学的主力军,譬如马原、孙甘露、格非、莫言、余华等。马原写作资源与同代人没有太多区别,然未走“伤痕文学”之路,控诉时代的不公和对那一代人的伤害。马原之所以成为先锋文学的标志人物,关键不在于他写了什么(在这一点上,马原与那个时代的作家几乎没有什么不同),而以“怎么写”占据时代先机。譬如《虚构》(《收获》1986年第5期),篇名即开宗明义,可谓马原重新立起的文学旗帜,是他倡导的新文学观念,其后也成了新的文学风尚。《虚构》共二十二节,最具特色者是第一节,马原成为马原即因这一节。若无此节,《虚构》不会与此前的小说“划清界限”,也绝对不会成为先锋文学的经典作品。
    先锋文学成为重要潮流之际,渐渐产生了较大影响,影响了不以先锋文学创作见长的同代作家,也影响了后辈作家。
    部分不以先锋文学见长的同代作家也受到了影响,他们虽未必写作先锋文学调调的作品,但却常常采用先锋文学创作的结构、元素或意象。譬如近年才渐为人注意到的金宇澄,因他对人生有特殊感悟,遂作《繁花》以宣之。《繁花》描绘花开花落、繁盛而衰之境,以慢节奏、闲生活、沪方言等因素见长,但却采用了类似先锋文学的结构,叙述忽现实、忽历史,读者穿越两端。以写乡土题材著称的李佩甫,其《生命册》亦采用类似结构,时空交错,复调叙事,历史与现实齐头并进。这两位作家的作品虽主体不采用先锋文学模式,但小说结构则显示出他们曾受先锋文学影响。似乎不如此不算深刻,不如此不算具有文学性,其实何必。
    “70后”作家深受先锋文学影响。直至今日,很多人依然坚持先锋文学创作,譬如李浩、鬼金、陈集益、陈鹏、高晓枫等。他们秉持先锋文学创作理念,或写其经历,或写其对人生、社会的思考等,但均采用先锋文学的典型结构、手法与意象。譬如李浩《将军的部队》最为典型,记忆中有记忆,故事中复有故事,“我”追忆将军,将军也在追忆。陈集益小说中的“变形”情节,总会让人想起卡夫卡。高晓枫小说中的沉闷阴暗气息,作者似乎亦被绕在其中,难以脱身。
    很多“70后”作家起步之初曾受先锋文学影响,譬如魏微、金仁顺、徐则臣、计文君等,之后则根据时代变化和个人情况逐渐转变,走出了与先锋文学不同的道路。其中有四种较为典型。一、转向现实主义,作品日趋朴素,直面现实问题,譬如张楚,这类作品有《七根孔雀羽毛》等;二、转向底层大众,针对90年代以来的时代问题(三农问题、工人下岗问题、农民工问题等)提出见解,譬如李云雷,其代表作有《一条路越走越远》等;三、90年代以来,都市蓬勃发展,他们开始写摩登的都市,譬如卫慧,其代表作《上海宝贝》等;四、转向古典,他们放弃先锋文学做派,开始向中国传统经典求取资源,故写作风貌也随之一变,譬如东君,其代表作有《子虚先生在乌有乡》等。
    随着时间的推移,昔年的先锋文学创作主力亦逐渐厌倦,开始了转向,先锋文学的影响力减弱,文学格局亦逐渐发生着变化,先锋文学渐居边缘。
    先锋文学一旦形成套路,可以总结为几条基本特征,为叙事而叙事,为实验而实验,势必流于形式,与现实脱节,而文学的生命力在于扎根现实,与时俱迁。装模作样、故作高深,或能博一时之誉,炫一时之奇,然岂可久之。部分作家意识到这些问题,遂果断放弃先锋文学范式,譬如莫言、余华、格非等。莫言《透明的红萝卜》等采用魔幻现实的手法,《蛙》等则直面现实,描写计划生育问题,叙事也较为朴素。余华早年《十八岁出门远行》高扬所谓主体意识,讲一个简单的故事,却啰里啰嗦地使用了188个“我”。之后,《许三观卖血记》《兄弟》则渐回归现实,叙事也平实起来。《第七天》则以先锋文学的笔法重述新闻,借死人之口叙事,批判现实。格非创作“江南三部曲”,从晚清写到当下,欲以把握100多年的变化主调。三部小说人物走马灯变,但人物所在地花家舍不变。格非并非要发物是人非之慨叹,而是要通过花家舍之变,反思“革命”。
    80年代出生的作家受先锋文学影响者鲜矣。深受其影响者有王威廉等,他喜欢以小说追问哲学问题。譬如其作品《第二人》(《山花》2012年第1期)是魔鬼与浮士德交易的现代翻版,王威廉以魔幻主义手法写了故事。“我”回乡探亲,受制于昔日的伙伴,今日的大老板刘大山,经其诸般恐吓、诱惑,与其签订协议,出卖了身体与灵魂,通过毁容换取了巨额财产,成为刘大山的“第二人”。《第二人》是现代寓言,以经济利益为第一目的者皆可以放弃自己的身体与灵魂,与魔鬼签订协议。
    大多数“80后”作家则走出了与先锋文学不同的路,他们各有所宗,有不同的追求,作品也呈现出不同的风貌。譬如韩寒《三重门》写高中生生活,尤着力写师生、同学与父母等关系,其余无长处,惟语言显得幽默。《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写“在路上”的遭遇,韩寒似乎具有极大的抱负,他“想和这个世界谈谈”,但小说的志向和实际风貌之间并不对称。郭敬明《梦里花落知多少》是关于成长的故事,写高中生、大学生们的恋爱、友情纠葛。《爵迹》是“玄幻”,贯穿以武侠的套路,辅以游戏的术语。《小时代》写小男小女间的小恩小怨、小仇小恨。郭敬明要为时代命名:“小”时代,要写出“小”时代的时代精神:拜物教。孙频则深受张爱玲影响,其笔下的女主人公多似白流苏或曹七巧,男主人公则多似佟振保或范柳原,其事则似《红玫瑰与白玫瑰》《金锁记》《倾城之恋》等。笛安“龙城三部曲”写大家庭生活,年轻人有不同性格和命运。在小说中,家是避风港湾,此与巴金《家》所呈现的精神全然不同。春树深受卫慧、棉棉影响,其《光年之美国梦》几乎是《上海宝贝》的翻版,一个北京女孩周旋在几个外国男人之间,却无病呻吟,号称孤独。文珍的小说女主人公总欲出离当前处境,或去西藏、新疆等地旅行,或夜半在美术馆,但欲离而离不开,离不开而欲离,何其纠结。郑小驴关注现实问题,譬如《西洲曲》内容颇为犀利,写法则较为平实。
    今天文学的格局也发生了变化。先锋文学的崛起乃是“新文学”内部格局进行的调整,文学的具体形态虽然发生了变化,但基本精神依然在“新文学”范围之内。今天则是“新文学”之外的文学系统渐渐兴起,甚至与“新文学”格局形成了双峰并峙的新格局。网络文学的兴起即是重要表征。在“新文学”体制中受到排挤的文学范式(譬如通俗文学等),受到了资本的支持,且由于网络媒介兴起,遂附着于网络,以网络文学的形式展示出来。网络文学不是文学的网络版,而是与“新文学”范式不同的文学范式。这一文学系统完全抛弃了先锋文学范式,《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佛本是道》《甄嬛传》《芈月传》等作品各有所本,哪有半点先锋文学影子。
    先锋文学显示出与49年之后文学截然不同的风貌,时代精神不同,文学的风貌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先锋文学”就是“新时期”的新文学。80年代,先锋文学突破成见,开拓了文学新的可能性,有其意义。及至今天,先锋文学在中国已有30多年历史,其弊端亦逐渐显示出来。
    表现之一,文学喜欢装神弄鬼,故作高深。譬如《羽蛇》充分展现了作者先锋文学的形式追求和女性主义的主题。通过叙述方式的变化,打乱了时空,把不同时代的女性放在同一平台;有怪异的梦境描述,恐怖的氛围等,读之不明觉厉。《隐身衣》一定要加入一些神神道道的内容,遂使小说显得疙疙瘩瘩。譬如丁采臣这个角色几无铺垫,忽然出现,或只为营造恐怖的氛围和扑朔迷离的叙事效果。
    表现之二,阻碍了对现实的深入理解。诸多作家执著于先锋文学的形式,不虑及先锋文学是否与现实可以融洽,不关注变化的社会现实。譬如,90年代后期中国已发生大变化,彼时左右之争就是重要表现,但当时的文学作品对于现实巨变几乎视而不见。反而一些社会学学者颇为敏感,率先予以揭示。譬如曹锦清《黄河边的中国》通过田野调查,直接呈现出农村、农民和农业情况,触目惊心。李昌平《我向总理说实话》提出“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等。
    表现之三,缩小了文学的可能性。先锋文学成为主流之后,具有了排他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此久之,文学风貌必日趋单一。譬如,2015年电视剧《平凡的世界》热播之后,引发了对路遥及《平凡的世界》的重新评价。《平凡的世界》发表之初,并未受到广泛的欢迎,因为当时恰好处于文学范式转变时期。先锋文学正在兴起,提供了新鲜的经验,评论家和读者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而《平凡的世界》是典型的现实主义文学,在当时被视为落伍的、过时的文学样式,故惟有秦兆阳等老一代评论家欣赏之。
    文学有兴衰,文学思潮亦有生命轨迹,岂可执著。先锋文学历经30多年,是是非非向来争论不休,今天平心论其优劣短长,不人为高估亦不故意差评,大致也就如是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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