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乔:易湄《岁月划痕里的断章》——以古典情怀抚摸河流的声音
散文诗的生命力在于将生活质感的厚实与心灵诗意的轻盈自然合体,生长个性化的审美力量。易湄的《岁月划痕里的断章》,正是在着力书写这种世俗呼吸与神性吟哦的互动,在庸常的生活场域开拓唯美而丰饶的精神空间。阴柔与坚韧、细腻与高远,经由易湄富足的想象和深邃的思考,形成绵远而震撼的爆发力。《岁月划痕里的断章》恰如一幅水墨长卷,生活的细节被精确捕捉,如工笔般纤毫毕现,其间流动的心绪与情感,又具写意之韵。因而,我们可以感受到真切的生活和涓涓而流的诗性,体会到易湄入世的生活态度和出世的创作理想。之于她,散文诗不再是一种书写文体,而是她与自己低语与世界对话的一种最为恰当的方式。 时下,浮躁生活,浮躁写作,一切都似滑行式的,飘忽无根,是一大通病。如此一来,所谓的为生活写作,在写作中生活,往往都呈心虚气弱之态势。我们不缺少才情,匮乏的是对生活的尊重。对于写作者而言,在场体验生活,抑或打捞人生记忆,诚然必不可少,但最为重要的当是要宁静地聆听生活,细致地触摸生活的纹理。易湄显然是强烈地意识到这一点,并竭力从与生活的亲密相处为起点来行走其创作之路。《岁月划痕里的断章》的厚实源于那密集性的日常生活细节,那种印刻于我们生命又常常被我们或忽视或漠然的具实场景和无处不在的体验。这些细节如同散落在麦地里的麦穗,好似树叶飘落水面隐现的波纹,并非我们不能察觉,而是我们缺少那份心境。易湄笔下最日常化的生活细节,让我们惊奇地发现,原来生活是如此丰富,写作可以如此亲近生活。原生之力、朴素之美,让《岁月划痕里的断章》的质地坚实且充满美感。 “一条河流在我思想的深谷里蜿蜒流淌,我随波逐流,来到了祖先开垦过的荒原。”易湄怀有浓郁的古典情怀,在炽热的现代意识观照中,竭力挖掘和舒展汉语的原生态力量和现代语境之下的进化空间。那些日常化的生活细节如同墨在宣纸上洇开,渲染出千般景象万般意味。她将质朴的生活细节和宽厚的汉语魅力智性地融合在一起,叙事因而显现纷繁的人文意味和丰富的生命意境。她以遍地开花的想象力,挥洒汉语的文化底蕴和多重意旨,密实的生活细节得以诗性飞扬,华美的诗意呈现生命自然性的品相。文字的呼吸、灵魂的颤抖、思考的远行,不再是缥缈的风,而是触手可及的柳絮花瓣。那些既天马行空又如纹路明晰般的画面,一如水墨画一样,看似寻常,却有极强的张力和多层次的意蕴。恍惚间,那些篇章犹如清纯的少女翩翩起舞。 易湄的目光沉浸于生活的俗常,足迹漫步在小情境、软情绪那多愁善感的斑驳里,然而,心魂时时在守望精神的标高。这有别于多数散文诗的看起来很美,其实平庸而无力。正如她在《把酒喝进心灵的深巷》中所言:“总有一个人,在水墨深处,悄悄然,和你举杯换盏,静听你杯中流水的声音,一直听到心海里。他是能够捕捉到寂静里的细微浪涛,并且轻轻拍打着心壁,发出清澈婉转的回音。”在河边驻足的她,不是在消遣时光,不只在释放心绪,而是在从水花和涟漪里探求河流的秘密,追问生命之道。她一直对写作怀有深深的敬畏,虔诚地探寻写作内在的精神驱动力。散文诗最初创造者之一的波德莱尔认为,散文诗这种形式,“足以适应灵魂的抒情性的动荡、梦幻的波动和意识的惊跳”。易湄在用心实践这“动荡、波动、惊跳”的同时,用心体悟庄子“文学的哲学,哲学的文学”的写作气象。那些或粗粝或柔细的日常生活,那些似展翅飞翔的想象力,那些张扬审美力的词语,都只是她的叙事足迹,问道,才是她行走的一个又一个路标。 《岁月划痕里的断章》里的篇章是细碎的,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极为相似,但内在的追问是坚定而持久的。那些小情调、小心事的背后,总有灵魂深处的震颤和思想高点的寻觅。《岁月划痕里的断章》正在是细微之中表达厚重,以现代意识吟唱古典情怀,在写作中抵达生活本质。 《岁月划痕里的断章》荡漾在生活的怀抱,细品人生的五味杂陈,又与尘世展开对抗性的搏斗,继而得以潜进生活的深处,与生活的本质血脉相连、浓情相依。这是写作者的智慧,更是我们当有的人生智慧。 “我要解开俗世沉重的背囊,只做一个纯粹的独行者,走羊肠小道,吹着很劲道的东北风,唱着最原始的歌谣,接着地气的双脚磨出硬硬的老茧。”相信,易湄会自信地走下去,走出自己独特的风景,饱满我们共有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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