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海南师范大学教授张浩文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绝秦书》近期与读者见面了。 2009年,经过多年的思考和沉淀,张浩文向中国作家协会报送了一个长篇创作计划。该计划在当年被中国作协确立为重点扶持项目。此后3年,他聚精会神、奋笔疾书,一部32万字的长篇小说终于在今年杀青。 这部名叫《绝秦书》的长篇小说,首先在《中国作家》杂志2013年第四期和第五期两期连载,在文学圈内博得掌声。然后,该书的单行本由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并且被推荐为国家重大出版项目。 这部长篇小说正面描写了发生在民国18年的陕西大旱灾。它以关中西府的一个村庄(周家寨)、两个家庭(周克文和周拴成)、弟兄三人(周立德、周立功、周立言)为叙事对象,通过他们在大旱年馑中的不同选择和不同结局,展现了灾难的严酷惨烈,揭示了人性的复杂暧昧,赞颂了民众的守望相助。 小说从民国15年写起到民国18年旱灾达到高峰时结束,描绘了灾难发生的全过程。灾难发生之前,军阀政府为了征收高额税款强迫农民大量种植罂粟,严重挤占了粮食种植面积,导致粮食贮备极度匮乏,这为灾难埋下了祸根。旱灾发生之后,军阀政府正忙于争夺地盘的中原大战,置灾民生死于不顾,不但不组织救灾,相反却加紧向民众盘剥战争物资,甚至连外地援助的粮款也充作军需,极大地加剧了灾难的烈度。在这样的背景下,一直抵制种植罂粟的周克文成了储粮大户,旱灾发生后,他与从军、从商、从学的三个儿子围绕着赈济灾民还是乘机发家致富,产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以至父子失和,兄弟反目,最后整个周家寨在铺天盖地的“吃大户”的流民冲击下变成了一片废墟……这真是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具有强烈的悲剧震撼力。 这部小说虽然写灾难,可又不仅仅止于灾难。灾难只是一种表征,在它背后潜藏着深刻的社会总体危机。因此作者用更多的笔墨,更宽阔的视野,去描绘、还原、打量那个特定的时代,思考近代乡土中国所面临的诸多问题:农村经济的凋敝、社会组织的解体、士绅阶层的退化、传统价值观的解体、暴力的循环……这一切从根基上啃啮着不断遭遇革命却转身艰难的农耕社会,使它病痛缠身却惯性依然,最终由于急病乱投医和无药可救,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千疮百孔的庞大躯体在更大规模的暴力革命中轰然倒地。 阅读这部长篇小说,读者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电影《1942》。虽然题材类似,但双方对题材的处理很不相同,在立意上有着比较大的差别。《1942》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都仅仅着眼于灾难本身,而《绝秦书》只把灾难作为乡村整体溃败的症候来展示,它要探索的是风雨飘摇的中国乡土社会的深层病灶。如果仅就作品所描绘的社会生活的真实度而言,《绝秦书》由于篇幅上的优势,刻画更细腻,更有质感,因而也更具震撼力。特别是它对饥饿逼迫下的人吃人惨景的描绘,更是让人椎心泣血,不忍卒读。而小说《1942》是一部不长的中篇小说,情节展开和细节刻画的空间有限,感染力自然就受到限制。 由于题材的地域特征和时间限定,很多人会把《绝秦书》跟《白鹿原》相比较。就作品展示的社会生活的广度和深度而言,二者都具有史诗的品格。但仔细分辨,它们还是有着不同的意指,《白鹿原》的精彩之处在于政治的翻云覆雨,你方唱罢我登场,强调的是“变”。《绝秦书》更强调“恒”,即不变,它坚守的是传统文化的根基,是恒定的人性。尽管民国时期传统文化受到了外来思潮和国内新学的强烈冲击,但一个蜗居穷乡僻壤的落第秀才,却要拿自己全家人的性命和财产,去为它殉葬,这是多么悲壮的义举! 第一部长篇小说完成了,张浩文了却了他对故乡的一份情债,也实现了他预想的艺术目标。(陈海燕) 《中国教育报》2013年11月13日第7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