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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基因”成就名作,却戕害了生命——从《命运之影》看天才剧作家尤金·奥尼尔的一生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北京日报 梅生 参加讨论


    
    《命运之影》剧照 牛小北摄
    近期作为2017“国家大剧院国际戏剧季”闭幕大戏上演的话剧《命运之影》,由已在瑞典剧坛活跃近半个世纪的剧作家兼导演拉什·努列编剧、历史已逾230年的瑞典皇家戏剧院现任艺术总监艾瑞克·斯图博执导。该剧以美国天才剧作家尤金·奥尼尔晚年创作的“三一律”自传式伟大剧作《长夜漫漫路迢迢》为根基(该剧又译《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通过从早到晚的四场家庭戏,道尽奥尼尔的原生家庭缘何岌岌可危),同样从早到晚,将发生在奥尼尔远离旧金山的自建房屋“道庵”里的四幕家庭悲剧连缀,讲述无法从原生家庭的伤痛阴霾中走出的奥尼尔,如何将新的家庭“建设”得满目疮痍。
    尤金·奥尼尔的祖父携他祖母、父亲等一大家人从爱尔兰来到美国不久,便无法忍受生活的磨难,抛弃妻子只身逃回老家,造就他父亲一生守财的性情——原生家庭逐步迈向万丈深渊,自有源头和余孽。奥尼尔宛如受宿命支配行动的棋子,依靠写作逃遁无形之网成为妄念,创作与生活相互交织啃噬变作必然。令人感叹的在于,奥尼尔的“前世今生”,与许多大艺术家,比如瑞典皇家戏剧院史上最负盛名的艺术总监、世界电影巨匠英格玛·伯格曼的命途有着惊人的相像,似乎生之不幸才是艺术之源。而他们的创作,无疑具备古希腊悲剧式的镜面功用,不止折射艺术家自身的婚姻家庭,同时映照观众超越时代的情仇爱恨。
    一出绵延的悲剧
    《长夜漫漫路迢迢》的剧作,由奥尼尔在第三任妻子卡洛塔的协助下,于1941年7月22日,两人结婚12周年的纪念日完成。奥尼尔在剧本扉页一面写着献给卡洛塔,一面又称这份礼物非常不合适,因为这是一部“用泪和血写的戏”。奥尼尔所写的饱受折磨的一家四口,正是其吝啬无比的父亲、难戒毒瘾的母亲、酗酒浪荡的哥哥以及害上痨病的自己。奥尼尔在卡洛塔爱之鼓励下,“以深深怜悯、谅解和宽恕的心情”直面过去,可是游走在字里行间的解剖刀自带冰冷,“消除旧恨”的温情稍纵即逝。
    剧作的时间设置在1912年8月。其时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正为“美国梦”添砖加瓦,其中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士,比如靠演大仲马小说《基督山伯爵》改编的同名话剧赚得盘满钵满的奥尼尔的父亲,眼界并没跟上挣钱的步伐。爱尔兰乡下穷孩子的出身和初到美国即被父亲丢弃的经历,使他自小爱钱如命,加上小农意识作祟,令他人格分裂。一边为了“钱程”自行断送成为一名伟大莎剧演员的“前程”,甘做《基督山伯爵》的奴仆,一边却不知如何花钱,心甘情愿为威士忌和烂地皮埋单之余,极少乐意为改善家人生活状况付出实质性举措,导致经历丧子之痛的妻子生完奥尼尔之后罹患重病期间,受糟糕的旅馆环境和庸医治疗的双重打击,染上毒瘾。
    历史遗留与全新出现的相似问题,诸如哥哥对父母宠爱的嫉妒由死去的弟弟转向尤金·奥尼尔,被痨病困扰的尤金·奥尼尔同样因为铁公鸡的父亲遭遇庸医可能性命难保等等,是《长夜漫漫路迢迢》中四枚隐形炸弹相互刺激、数次几乎集体引爆他们身处的消夏别墅的关键所在。在努列编剧的《命运之影》里,它们变作基因,传承给由尤金·奥尼尔、妻子卡洛塔、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小尤金和夏恩短暂组建的“四口之家”,以及没有站在台前的奥尼尔另外两任妻子和子女,好比伯格曼“家族血脉”的翻版。
    伯格曼一生结婚五次,与多位子女均无多少交集,并在电影中一再流露对婚姻家庭、亲情关系的怀疑。对于自己为何如此,他用两部充满自传色彩的电影予以说明。1982年拍摄的《芬妮与亚历山大》,他拿片中披着主教外衣的继父的冷酷,指向身为神职人员的父亲在他儿时对其身心的摧残。1992年由他编剧、比利·奥古斯特执导的《善意的背叛》,则详尽道出伯格曼父母从相恋到完婚的种种波折,怎样致使两人相爱相杀,而父亲亨利克屡屡以“神也没辙”的残忍对待母亲的根因,影片开场有明确交代:因为祖父母的驱逐,亨利克打小和母亲一起过的是流离失所的日子,骨子里并不信任婚姻。
    《命运之影》的故事发生在奥尼尔61岁生日的当天,1949年10月16日。《长夜漫漫路迢迢》写毕的第八年,有心同过去和解的奥尼尔面对接踵而至的遗传麻烦,无力与往事干杯。小尤金复走奥尼尔哥哥的人生路,大学肄业后呆在剧团混日子,男人四十仍然一事无成,昔日的写作才华被虚掷殆尽;夏恩服兵役时接触毒品一发不可收拾,重蹈奥尼尔母亲的覆辙,并将惨剧延至新一代——他那取名“尤金”的儿子,并没得到来自同名祖父的荣光加持,反而像奥尼尔夭折的二哥一样,只在世上活了短短年头。“新愁”“旧恨”显现于奥尼尔的外在特征,是他健康的严重受损、性能力的完全丧失,刚过花甲之年却似耄耋老人,与《长夜漫漫路迢迢》中外表看来比实际年龄年轻10岁的65岁的父亲(肖像出现在《命运之影》舞台后方中间区域的大屏幕上),形成形象上的鲜明对比——父亲是“美国梦”与有荣焉的参与者,他是“美国梦”细思极恐的受害者。
    两相交映的境况
    历史的吊诡在于,奥尼尔与身后的黑暗搏斗的那些年,“美国梦”的车轮高速运转,作为受害者的奥尼尔其人其戏,正在被美国遗忘。民众沉浸于好莱坞电影、广播脱口秀、爵士乐和日渐普及的电视机带来的视听享受,也愿意跟传媒一道,或者围绕阿瑟·米勒在1947年的《都是我的儿子》、1949年的《推销员之死》等剧作中对“美国梦”的批判和质疑展开辩论互相攻讦,或者为田纳西·威廉斯1947年的《欲望号街车》、1953年的《热铁皮屋顶上的猫》等剧作里呈现的,由于南方种植园传统的式微而命运多舛的个体或家庭掬一把泪。
    可是对于米勒与威廉斯的前辈,后来与他们并称为美国三大剧作家的奥尼尔,他在《天外天》、《安娜·克里斯蒂》、《榆树下的欲望》、《奇异的插曲》、《悲悼》等剧作中描绘的个体在重压之下的性格扭曲、被宿命围剿的生活,民众已然不感兴趣。尽管奥尼尔凭借这些剧作三次摘得普利策奖,并于1936年拿下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评语为“由于作品中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热情以及诚挚的感情——它们体现着悲剧的原始概念”),成为美国首位获此殊荣的剧作家,它们仍像被车轮碾飞的尘土,似乎不再具备公演的价值——1936年至1946年间,纽约的戏剧舞台上,没有上演奥尼尔的任何一部剧作。
    但这一结果,或许也是奥尼尔的主动选择,即使明知会伤痕累累,也要化身为堂吉诃德,全力以赴迎战黑夜。话剧《命运之影》开场,卡洛塔抱怨当天的《纽约时报》只字未提奥尼尔的生日和近况,感兴趣的只是威廉斯和他1944年写就的《玻璃动物园》将被拍成同名电影,可是对于随后打来的媒体采访电话,卡洛塔也是代奥尼尔一口回绝。而这些连同卡洛塔和奥尼尔的两个儿子谈论的花花世界里的新鲜人事、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百老汇舞台,传进奥尼尔的耳朵时,他至少表面上表现得完全无动于衷。当此种无动于衷时不时以即时投影的手段,投射到大屏幕上,远离喧嚣的奥尼尔的衰老、疲态与孤独也映入观众眼睑,与大屏幕另行展示的欣欣向荣、一片欢快的画面构成绝对反差。两种境况借助报纸、声音和影像反复交映,让奥尼尔愈发像个“新世界的遗老”。
    61岁生日过完的第四年,奥尼尔离世。此前此后,两个儿子先后自杀。宿命轮盘终于停止转动。此外值得庆幸的是,随着1956年瑞典皇家戏剧院首排的《长夜漫漫路迢迢》的上演,美国戏剧和新闻界也再度意识到奥尼尔剧作的意义和力量,不但因为该剧为他颁发第四座普利策奖奖杯,亦开始系统为这位美国现代戏剧的奠基人“昭雪沉冤”。
    不过奥尼尔的灵魂,似乎被永远封印在了《长夜漫漫路迢迢》中屡次提到的台阶之上。台阶是走进与逃脱“封闭的房间”的实体通道,也是抽象载体,从父母到子女的奥尼尔三代家人均不具有借之远走高飞的魄力。奥尼尔的母亲不会追随雾角的低沉声响走进雾中感受自然的神秘,奥尼尔亦不会走出迷雾踏上一艘航船,像年轻时般再次开启游历世界的旅程,他们只能在撕扯与平复之间迂回往返。话剧《命运之影》将家庭纷争大多放置在舞台前端的台阶上处理,无疑是吃透了奥尼尔的“命中注定”。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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