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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舍:从《我不知道我是谁》谈起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宁夏文艺微信公众号 田鑫 参加讨论


    
    作家阿舍
    个人简介:
    阿舍,女,原名杨咏,维吾尔族,1971年生于新疆尉犁,1993年毕业于西北第二民族学院。中国作协会员,现任银川市作协副主席、《黄河文学》编辑,鲁迅文学院第15届、第28届高研班学员。出版有长篇历史小说《乌孙》,短篇小说集《奔跑的骨头》《飞地在哪里》,散文集《白蝴蝶,黑蝴蝶》《撞痕》,是国内唯一一位3次获得“民族文学”奖的作家。
    《我不知道我是谁》
    很长一段时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二零一四年深冬的一个傍晚,一个文学座谈会终于进入尾声。窗外夜幕漆黑寒星闪动,与会者倦意满面,一整天的交流让情感、概念、偏见、善良和期待交织在一起,那些形形色色的言词化为体态不一的精灵,低回于天花板下。我因为感冒而沉甸甸的大脑像灌了铅水。到了最后归结部分,突然,一段关于我为什么是我的话语罩住我的耳郭,扯紧我身体里最敏感的一束神经。发言者分析了我为什么是我的原因:既因我的母系血缘,也因我的父系文化。虽为即兴,但剖解到位,推导合理。彼时彼刻,我的“理性之躯”领会着发言者的准确,也为其真切心存感激。但同时,我的“感性的身体”却紧绷成一根沁出冷汗的皮绳,霎时闪回戈壁童年,怔在与此相似的一幕幕图景面前。不能置疑发言者的好心,这只是我——一个还未为自己是谁准备好的人——本能而简单的生理反应。那一瞬间,时间哗地裂开一条口子,我看见其间纯白的光芒在同一时刻蓄积而落,落成一条白茫茫的长路,徐徐移向我的脚下。显然,时机已到。它如此明了,又如此自然。它似乎在等待这个让我身体“紧绷成一根沁出冷汗的皮绳”的时刻,让我因为深陷其中而生出一种极度的烦恼,生出极力摆脱这种生理反应的渴望。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烦恼与渴望呢?是你眼睁睁看着别人指认出“你是谁或者不是谁”,而你却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者不是谁的尴尬和焦灼。必须结束这种尴尬和焦灼,必须把自己从身体的仓皇失措中解救出来,必须要在别人指认你之前,首先认出你自己。我对自己说。(节选)
    主持人:田鑫 受访作家:阿舍
    田鑫:《我不知道我是谁》,这篇几万字的散文,一直围绕“身份”这个问题进行,您介绍下这篇散文的创作情况吧?
    阿舍:这篇文章是从2015年3月份开始写的,花了六个月写完。但正像我在文章中写的那样,“身份认同”这件事困扰我已经许多年,加上腹稿时间,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吧。之所以想写这个题材,当然首先是因为自己被他困扰多年,再有,是在这种困扰中意识到,“身份”问题是个普世问题,并不独在我这样有着多重血统、多重文化身份的人身上。大家应该都有感触,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多重身份,简单举例,比如家庭身份、工作身份、社会身份,再往细分,一个家庭身份下面又有多个身份,因为我们同时会是女儿、妻子、母亲、儿媳等等,我们每天都会在各种身份之间穿梭,到了哪种身份,就得说哪种身份的话,各个身份之间都有各自的责任与义务……
    田鑫:这篇散文发表之后,读者的反馈如何?能不能看做是您的代表作?
    阿舍:比我的任何一篇作品反响都大。首先是刊物的编辑,多处推介并赞誉这篇作品。随之而来的是刊物的微信公众平台,留言不少,阅读量也不错。再后来,是一些朋友通过各种方式向我表达对这篇散文的喜爱,其中包括宁夏著名作家石舒清老师向我发来短信祝贺,给予我莫大鼓励。最给我感触的是一位新疆读者,他经由宁夏审计厅的朋友辗转联系到我,在电话里向我表达了这篇散文在他内心引起的共鸣……
    田鑫:有评论认为“阿舍的散文,将散文的传统尊严逼到了一个尴尬的死角,极大地延展了散文伦理的新疆域”, 作为一个有多重身份、多民族血脉的青年女作家,您的文字很明显区别于同龄作家,能说说您的创作理念么?
    阿舍:可能正是因为我的多民族文化身份,使我的文学关注点、文学敏感区不同于他人。但话说回来,每个人的文学关注领域都与别人不同,因为文学创作的第一个出发点是个人经验,个人经验是无法相同的。我的情况可能比较特殊些,除了多重血缘,又出生在新疆兵团这样一个有着多重文化形态的地域,所以看到的外面世界、遇到的问题,都有特殊性。再加上比较固执的性格原因,比如说,有些问题非要搞清楚,极其不愿意人云亦云,所以写作的差异性比较明显……
    田鑫:阿舍老师这个环节我们谈谈阅读和写作。您最喜欢的作家有哪些呢?
    阿舍:首先,我认为一个作家的阅读要远远大于写作,阅读除了能教给你观察和思考外面世界的方法,除了能教给一个作家写作的技巧,更大的价值在于,阅读让你看清你自己的位置和坐标,找到你写下去的方向。当然,我所说的阅读是指文学经典,和一切带给你知识和间接经验的各个门类的真正好书……
    田鑫:在成为文学期刊编辑之前,阿舍老师做过很长一段时间记者。记者和作家之间,有很多区别,也有相同点,我想知道的是,您是怎么分配时间在两者之间穿梭的?
    阿舍:我很感激自己二十多年的记者生涯,新闻工作给我带来的最大补益,是让我对现实一直保持敏感。这很重要,因为写作的第一个要素,就是对现实保持敏感,文学作品的主体是人,而人是处于现实中的,人的任何选择与行为都与现实有关,没有现实,人也就不成立。工作与写作,有时候是互相给予,有时候又互相抢夺,比如在时间分配上,我的做法是,绝不把工作带回家,家里的时间只用来阅读与写作。有了个原则,就会为了回家的写作,下意识地在单位提高工作效率,做好时间规划,让两边的事情不要打架。但事实是,一开始两边经常打架,一打架我的心情会不好,不好就会影响两边的工作效率。所以,为了搞好两边的关系,就得自觉地形成一套纪律,而自己,就是那个既制定纪律、也执行纪律的人。纪律对一个作家很重要,它的作用非同小可,任何事情好像都是如此……
    田鑫:您在《青年文学》《十月》等刊物发表了不少作品,感觉挺密集的,平时写作是计划性的还是随意性的?您对自己的创作有要求吗?能说说您一天的日常生活吗?什么时候写作?都有啥爱好?
    阿舍:刚才已经说了,我对自己有一套纪律,对纪律的执行很重要,好在这些年我已经形成了每天写作和阅读的习惯,所以,阅读与写作的方向是越来越清晰。一般来讲,会有短期和长期计划,阅读和写作同时进行,都是有明确方向的,不再是像初期写作时那样随意。你所说的创作要求是哪方面的?在数量上面不会特别要求自己,比如说每天必须要写多少字,没有这个要求,只是尽力去写,写好每一句,边写边改,写多少算多少。我一般每天早晨和上午写作,下午和晚上阅读,打破这个节奏时候会有心理不适。我的爱好很多,种花、打乒乓球、画画……但今年下半年我发现不能这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要把自己想成是万金油,那样什么都做不好。想要做好一件事,就得学会放弃其他。我在慢慢收减自己的爱好,只留下不能舍去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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