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转总动员》剧照 众所周知,二人转艺术的大本营在吉林省。 《二人转总动员》(以下简称《总动员》 )作为吉林电视台乡村频道的一档以推广二人转艺术为宗旨的节目,集观赏性、竞技性、娱乐性和知识性于一身,自2006年至今已举办多届电视二人转大赛活动,发现了大量新人,为传承二人转艺术做出了重大贡献,受到了老百姓的欢迎。 然而,我们在击节叫好的同时,还需保持清醒的头脑,不应陶醉于已有的成果,而应正视节目中暴露出的一些问题,使二人转艺术更好地传承、创新和发展。笔者认为《二人转总动员》主要存在的问题包括: 1 .内容和形式单一 《总动员》参赛内容较为单一,近90 %都是古代剧目,动辄《大西厢》 《回杯记》 《马前泼水》《包公赔情》 ,表现现代生活、反映老百姓喜怒哀乐的戏太少。艺术是为人民服务的,传统剧目虽然重要,但不能沉浸在古人的世界里。二人转的优秀现代戏也很多,如《夫妻串门》 《老汉背妻》 《同学会》等,栏目组完全可以多安排一些具有时代特色的剧目,不应把《二人转总动员》办成“古代二人转总动员” 。“守住老腔老调才是真正的传承”的说法是对传承的僵化理解,是崇古思维的典型表现,不利于艺术发展。 《总动员》参赛形式单一。二人转是个笼统的说法,外地观众往往望文生义,误认为就是两个人的表演。传统二人转的形式主要有单出头、双玩艺、拉场戏,新中国成立后还出现了二人戏、三人转、坐唱、表演唱等新形式。然而, 《总动员》里基本都是双玩艺,其他形式很少见,这种艺术单一化的倾向对二人转的发展没有益处。 2 .说口不被重视 二人转有句著名艺诀,叫“唱丑唱丑,必得说口,不说口不算唱丑” 。上装(旦角)的不足往往靠下装(丑角)用说口来弥补,俗称“兜着” 。众所周知,二人转的五功“唱、说、扮、舞、绝”浑然一体,不可分割。然而我们看到, 《总动员》在节目安排上严重失衡,基本上以唱为主,说口很少见。唱功作为二人转的主要部分无可厚非,但其他四功同样应重视。 作为五功之一,说口也是二人转艺术的精华所在,具有先铺垫后“甩包袱”的特点,表现形式为“丑逗旦捧” ,艺术效果强烈,演员临场发挥,见景生情,妙语连珠,与观众互动,常常引来满堂喝彩。说口分成口、专口、零口等多种形式。成口(也叫整口、文明口、套子口) ,即演出中讲一个现成的较完整的笑话,类似于对口相声。专口(也叫定口、连口、白口) ,指某一剧目中专用的说口,多是剧中人物加在唱词之间的说白、插话或半说半唱,内容相对固定。零口(也叫疙瘩口、花口、俏口、崩口) ,多为演员与观众交流时即兴创作的笑话小段,形式不拘一格,有时与正戏无关,用于开场白、剧情介绍、演员介绍或处理现场突发事件等等。 《总动员》里除偶尔可见专口外,成口和零口非常少见。 说口可以稳定场面,制造气氛,还起到应急救场、调节全场节奏的重要作用。没有说口或说口不精彩的二人转是不完整的。 《总动员》既然以传承传统二人转为己任,就不应厚此薄彼,说口,特别是零口,在《总动员》舞台上难觅踪影,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3 .缺乏良性互动 与观众互动是二人转艺术的优良传统,艺人可随时根据观众的情绪调整自己的演出状态。民间艺人很好地继承了这个传统,而专业剧团在这方面却较弱。 《总动员》的选手显然“继承”了这种弱势,这大概也与评委多来自国有院团有关吧。 节目的某些带幽默色彩的互动环节单调呆板,例如:参赛选手送评委吃的,没带主持人的份,主持人假装生气;嘉宾表演环节,主持人故意拖腔不直接说出闫书平评委的搭档人选,使佟长江评委误认为是自己,而结果其实是别人,令佟长江感到茫然。这样的包袱偶尔用一下尚可,用多了便了无新意。还有当某位选手明明胜出时,主持人却假装让他发表下台前感言,这样的桥段在央视《星光大道》中已经出现多次, 《总动员》可以借鉴,但用多了就会令人生厌,导致观众审美疲劳。 4 .评委结构不科学 首先,评委老龄化严重。几乎所有评委都已50岁以上,中青年评委凤毛麟角。这就意味着评委的口味主要代表“50后” “60后”的审美标准,而年轻人是二人转艺术的未来和希望,多吸收新生力量无疑对节目是有益的,应让二人转成为年轻的艺术,而不应让它缺乏生机。 此外,师徒同台担任评委,影响比赛公平性。绝大多数评委来自吉林省民间艺术团,闫书平、佟长江、董宝贵均为韩子平的弟子,并且长期以来师徒同台担任评委。经常是韩子平对某个选手发表意见后,其他评委即使有不同意见,因碍于师父面子也无法直接表达,甚至要“看脸色说话” ,栏目组应对此进行调整。 同时,除个别评委来自外省,整个评委阵容几乎被吉林省艺术团垄断,并且以一线演员为主。《总动员》栏目组似乎认为“只有擅长唱功的优秀演员才胜任评委” 。事实上,二人转是一门综合艺术,除了唱、说、扮、舞、绝“五功”外,人物理解、节奏把握、情感投入、吐字清晰度等都是应该考察的方面。 《总动员》应该向成功的综艺比赛类节目学习,评委团队的组成应当实现多样化。 《星光大道》虽是歌唱为主,但参赛选手的才艺涉及方方面面,如魔术、杂技、舞蹈、曲艺、戏曲、模仿秀等,点评嘉宾组成更是复杂多样,如相声名家师胜杰、时事评论家梁宏达、百家讲坛主讲人纪连海、台湾歌手张帝、豫剧表演艺术家小香玉、舞蹈家黄豆豆等等,每期还会穿插一些著名影视演员、导演,嘉宾们各有所长,这样的阵容对提升节目质量大有益处。虽然他们有些并不擅长演唱,但懂得欣赏,很多点评十分到位。有的嘉宾自己不会唱,但谁唱得好谁唱得不好还是看得出来的,并且常能发现专业演员发现不了的问题,有的从观众角度提出的意见为选手提供了宝贵的参考。 “不会唱二人转就当不了评委”的想法是错误的,不能让《总动员》成为排他的体系,更不能让人误以为《总动员》专属于某个剧团。为使《总动员》真正成为百姓的节目,实现评委来源多样化,不要把节目办成带有封闭色彩的自留地。吉林省的节目评委未必都来自吉林省,可适当考虑邀请其他省区、其他剧种、其他艺术门类的优秀人才,包括各市县的优秀艺术家担任评委,甚至可考虑让“和平大戏院”“东北风剧场”等民营剧场的优秀人才加盟。另外,优秀的二人转编剧、作曲家、理论家都可列入考虑人选。以往的节目中编剧何庆魁,作曲家那炳晨、杨柏森等虽然也曾担任过《总动员》的评委,但所占比例太小,总体上评委还是以演员为主。 5 .商业气息较重,格调不高 电视节目前播出广告是业内通行做法,但《总动员》节目之前和中间的电视广告数量过多,影响了观众的观看效果。 《总动员》中的一个独特的现象是,评委大量参与电视广告拍摄,使人觉得商业气息过重。在综艺节目之前大量播放评委代言的广告非常不合适,这种现象在全国恐怕也不多见。名人做广告本来是一件正常事,但既然身为评委,还是应对此有所控制,以免给人留下不良印象。此外, 《总动员》很多少儿选手唱成年戏,家长和老师帮其选择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剧目,一些不满10岁的儿童也大唱花前月下和男欢女爱,也是不太合适的。 《二人转总动员》虽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总体来说仍是一档优秀节目,为民族文化的传承做出了重大贡献。祖先留下了宝贵的遗产,除了继承以外,我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我们应吸取某些戏曲剧种和曲艺曲种的教训,要让二人转具有年轻的活力,不要让它成为老气横秋的艺术。二人转的特征是开放,不封闭自己,然而近些年新声腔很少出现,这是艺术的悲哀。艺术是相通的,二人转历史吸收过多种艺术精华,也曾为多种艺术提供过营养,要想永葆青春需要不断创新。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应提倡动态保护,我们应当用联系和发展的眼光看待二人转的前途,不仅传承现有曲目和表演方式,更要传承前人的开拓精神,而非通过孤立静止的方法来只保护它的躯壳,指望它一成不变。“二人转不是守贞的艺术” (何庆魁语) ,意思是说二人转不应墨守成规,而应不断根据观众需求增加新的元素。传承不等于简单拿过接力棒,更要做出我们这一代人的贡献。东北二人转只有同时代的发展相结合,同观众的需求相结合,广泛吸收其他艺术形式的元素,才会有美好的未来。因此, 《二人转总动员》任重而道远,振兴二人转更需要全社会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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