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谢飞导演作品回顾展暨新书《谢觉哉家书》分享会在广州美术学院、暨南大学和深圳大学举行。6日下午,广州美术学院900人报告厅放映了谢飞导演代表作《本命年》,谢飞也到场分享他的电影创作经历,广州美术学院院长黎明出席了讲座。 讲座后,南都记者专访谢飞,谈及“第四代”与当下“第六代”的区别时,谢飞说:“‘第六代’以后就爱自己写剧本了,但终究你不是编剧也不是作家,所以大家一定要尊重作家和编剧,要找到好的作品。” “我们拍农民会拍得比较像” 1942年,谢飞出生于一个革命世家,可以说是和共和国一起长大的。“第四代”导演有特殊的成长经历,他们大多在“文革”前就接受了完整的大学教育,却无法在毕业后真正地开始拍电影。23岁到33岁,谢飞在农村呆了十年。1993年,他拍摄的《香魂女》把原小说里的故事背景从河南农村搬到了白洋淀,其中许多场景就是来自当年北京电影学院的师生们在白洋淀种稻谷的经历。“我们第四代,‘文革’十年,很可悲的时代,但那个时代也会给你很多东西,这十年使得我们对中国农村有更多的了解,所以让我们去拍农民就会拍得比较像。”谢飞说。 要找到真正的好作品 在谢飞执导的9部电影中,有4部改编自文学著作。“我们经常强调导演一定要站在文学巨作的肩膀上去攀登,‘第六代’以后就爱自己写剧本了,但终究你不是编剧也不是作家,所以大家一定要尊重作家和编剧,要找到好的作品。”谢飞表示,“第四代”“第五代”导演,有50%到60%的作品是改编自文学作品的。 对于从小说到电影,从文本到影像之间的跨越,导演要如何运用电影语言来实现这种跨越,谢飞也有自己的理解。比如《本命年》的原作者刘恒擅用写实的方法去写生活,他最有名的一本小说改编成了电视剧《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伏羲伏羲》则改编成了电影《菊豆》。而《本命年》的原著《黑的雪》则是精神分析式的独白小说,有些东西必须转化,用旁白会显得很蹩脚。此外,小说还有大量幻觉、梦境和回忆,这些在剧本中都删掉了。谢飞解释道,梦境弄不好就会很假。这些变换必须要寻找到视听和现实的场面来表现。当你去读小说《黑的雪》,再读谢飞的剧本,会从中看到文学家和导演有怎样不同的表现手段,转换又是怎么实现的。 南都专访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当初是什么机缘让你踏上电影之路的? 谢飞:其实1950年代的教育是多元化的。我的高中在北京四中,四中是理科非常强的一所学校,但是学校也很尊重想学文科的同学的愿望,于是高二开始文理分科。进入文科班以后,多了许多文学和写作的课程,就是这么一个契机,在四中的求学经历更加坚定了我对人文艺术的热爱。高考时我的第一志愿就填报了北京电影学院。 南都:在中国,我们都称您为中国电影的“第四代”导演。 谢飞:中国导演为什么要分出代呢,原因就是上个世纪1949年前后,“文革”前后中国社会发生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生活在不同时代,接受不同的教育,他们的作品就打上了不同的时代烙印。我们是在“文革”前接受的大学教育,它有它“左”的东西,所以我们第四代在“文革”后有一个学习、转变、丰富自我的过程,同时我们又有我们比较扎实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教育,今天你再去看《本命年》、《香魂女》,或者吴天明的《老井》、吴贻弓的《城南旧事》,都是很真实、很丰满地表现了中国的文化和历史的,而且都是比较传统吧,这和我们的教育有关。 而“第五代”、“第六代”到了“文革”后,思想比较解放,他们看到西方电影很多比较新鲜的流派,更多地开始电影在形式、视听上的创新,有所突破,但是他们对现实的描写就不是那么扎实。“第六代”就反“第五代”而写自己、写自我了,我们那代很强调艺术不是个人的表现,而是工农阶级要用来改造自己的,要表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由于时代的不同,代际还是比较清楚的。今天回头看“第四代”,虽然我们是被耽误了十年,23岁毕业到33岁才开始可以当导演、教书,我们的艺术生命期就短一些,但是我们那时候拍出的作品应该说是对得起那个时代的。今天我们回过头去看你会受益很多,因为它的娱乐性不像今天的电影这么强。现在所谓“第六代”,像贾樟柯、王小帅,但是他们不巧遇上了纯娱乐、商业化的大浪潮,他们也很困惑。 南都:回到您的新书《谢觉哉家书》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会想到要编选这本书呢? 谢飞:在一个特殊的情况下,我是在找到这批书信以后才了解我父亲的过去的。因为小时候有些事他们不跟你说,加上你对你的父母可能是很熟悉,但其实你对他们的思想、情感、内心,甚至经历根本都不知道,所以这本书的序言叫《读懂我的父亲》。 我是到70岁以后才开始了解我的父亲。他写给孩子们的信,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也没想到会留下来,所以都是很真实的记录。过去由于通讯技术不发达,只能通过书信来表达思念。这本书7月份出版以来还是挺受欢迎的,因为它里面包含了对孩子的教育、家风的传承。 我父亲四十岁才加入共产党,然后一直跟着长征、建国,老一辈的共产党人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他们自身的信仰、他们想要建立的是怎样的一个社会,也希望现在的读者去读一读。过去有《曾国藩家书》,1950年代有知识分子的《傅雷家书》,现在又有了一本老革命者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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