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南非作家达蒙·加尔格特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是一次感同身受的过程。偶然间,翻着书就会恍如隔世,以为自己在旅行的路上,就在他书中所说的那个陌生房间里,找自己。 南非出过两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戈迪默和库切,他们都写种族冲突,反思种族隔离政策对社会成员的杀伤力。可1963年出生的达蒙·加尔格特却不一样。他正在努力抛却南非作家只能写“种族”的标签。本书收录的《追随者》《爱恋者》《保护者》三个短篇,写的是旅行者达蒙在旅途中的见闻感受。“回忆即虚构”的写作宗旨在他的小说中贯彻始终。达蒙在小说中意识流手法的运用要高于戈迪默。如此看来,他的《好医生》入围2003年布克奖时,评论界大叫“走开,库切”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可以说,他是南非文坛的希望。 有趣的是,达蒙所写的不是我们传统意义的“旅游达人”,而是一帮“闯世界”的人。他们是居无定所的流浪者,游离于社会之外的人。然而,即便在这种高强度的未知、变化以及冲突不断的生活条件下,达蒙仍然清醒地认识到了他在不同时期不同环境里的身份变化。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自主意识和自知精神。 在《追随者》里,达蒙与莱纳从偶然相识到结伴而行,他们认为彼此是同类。可由于习惯和认知的不同,却发生了一系列冲突。比如莱纳有钱,一切开销都由他付。那么他就占有了旅程安排的支配地位,这让达蒙觉得很不舒服。达蒙自嘲地写道:“一个人在旅行中拥有多少钱,就标志着他得到多少爱。”所有类似达蒙、莱纳的穿行于世界各个角落的旅者都以为自己逃离了社会,而且正在被社会边缘化。可是,他们不曾想到:旅者之间正在形成一个新社会,而奉行的正是他们想要逃离的原生社会的游戏规则。这正是他们痛苦的根源。旅途中未见快乐。这也恰是达蒙写的“旅行不是庆祝,而是一种哀悼,一种挥霍自己的方式”的真实写照。 这本书有点像塞利纳的 《茫茫黑夜漫游》。与之不同的是,达蒙选取了三个片段,举重若轻。那些无根的,一场又一场的身不由己的旅行,湮没了我们漫长的人生。可那又有什么办法?我们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房间,也无法操纵人生这趟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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