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放羊孩子”的启示(繁荣儿童文学大家谈)(2)
http://www.newdu.com 2024/11/30 11:11:46 人民日报 曹文轩 参加讨论
想象:神话与预言 这是一个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的寓言故事——《狼来了》。 一个放羊的孩子从峡谷里跑出来,大叫“狼来了”,但后面并没有狼。人们上当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一次,狼真的来了,但人们再也不相信他,结果极其悲惨:这个孩子被狼吃掉了。这个警示性的故事讲了一代又一代。 但现在有一个人——写《洛丽塔》的纳博科夫重新解读狼来了这个故事。他居然说,那个放羊的孩子是小魔法师,是发明家,是这个世界上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孩子,因为这个孩子富有想象力,他的想象与幻想,居然使他在草丛中看到了一只根本不存在的狼,他虚构了一个世界。然后,纳博科夫说道,一个孩子从尼安德特峡谷里跑出来,大叫“狼来了”,而背后果然跟着一只大灰狼——这不成其为文学;一个孩子从峡谷里跑出来,大叫“狼来了”,而背后并没有狼——这就是文学。这个孩子最终被狼吃了,从此,坐在篝火旁边讲这个故事,就带上了一层警世危言的色彩。其实,纳博科夫说,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因为撒谎次数太多,最后真的被狼吃掉了,纯属偶然。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应该就是那个放羊的孩子。但,我们在教条的占领下退化了,我们已经失去了虚构的能力。文学从根本上来讲,是用来创造世界的。几千年过去了,人类创造了无数非实存的形象。就像一堵白墙——一堵高不见顶、长不见边的白墙,我们把无穷无尽、精彩绝伦、不可思议的心像,涂抹到了这堵永不会剥落、倒塌的白墙上。现如今,这堵白墙已经斑斓多彩、美不胜收……这个世界已变成人类精神生活中不可分割的部分。这个世界不是罗列归纳出来的,而是猜想演绎的结果。它是新的神话,也可能是预言。儿童文学更应当是,难道不是吗? 悲悯:古老与永恒 故事选自我的幻想文学作品《大王书》的第三卷。一个放羊的孩子叫做茫,现在是一位年轻的王,因为从老鹰的口中救下一只鸽子,他的军队得到成千上万只鸽子的帮助,最终战胜了邪恶之王熄。在战斗中,那成千上万只鸽子为了掩护茫军纷纷扑向熄军射来的千万只箭,天空顿时一片血雨纷纷。本来茫军是可以继续前进的,但他们却留下了,他们要做一件事——将这些鸽子埋葬。当霞光染红了东方的天空时,巨大的鸽墓已经被鲜花厚厚地覆盖了。 在我看来,文学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将自己交给了一个核心词语:感动。 古典形态的文学花了若干世纪的时间,做的就是感动的文章。感动自己,感动他人,感动天下。文学就是情感的产物。人们对文学的阅读,更多的就是寻找心灵的慰藉,并接受高尚情感的洗礼。悲悯,是文学的基本精神和基本情怀。当简·爱重回双目失明、一无所有的罗切斯特身边时,我们体会到了悲悯;当沈从文的《边城》中爷爷去世,只翠翠一个小人儿守着一片孤独时,我们体会到了悲悯;当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冷的冬夜擦亮最后一根火柴点亮了世界,并温暖了自己的身和心时,我们体会到了悲悯。我们在一切古典形态的作品中,都体会到了这种悲悯。 悲悯是文学的一个古老的命题。我以为,任何一个古老的命题——如果的确能称得上古老的话,它肯定同时也是一个永恒的问题。我甚至认定,文学正是因为具有悲悯精神并把这一精神作为它的基本属性之一,才被称为文学,也才能够成为一种必要的、人类几乎离不开的意识形态。 如果我们的儿童文学只是以取乐为能事而丧失了感动的能力,岂不悲乎? (作者为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儿童文学作家)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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