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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路又是条快乐的路” ——写在重译王尔德童话之后(3)


    3.如前所述,我在童年时就读过王尔德童话的中译本,至于是谁译的我记不得了,因为小孩子是不会对这种信息感兴趣的。因为我汲取过较早译本的养料,所以我不想在这里多讲它们的坏话。
    现在市面上比较多的是林徽因与巴金的译本。林徽因在1923年,在她还只有19岁的时候翻译了王尔德的童话《夜莺与玫瑰》,以笔名“尺棰”发表在12月1日的《晨报五周年纪念增刊》上。这是我们唯一确切知道是她翻译的王尔德童话。至于现在坊间的数种“林译”《王尔德童话集》,其中的内容除《夜莺与玫瑰》(甚至这一篇的文字,也与林徽因登在《晨报》上的文字有出入)一篇外是否都是林译,还得打个问号。
    巴金先生是我崇敬的前辈文人,一生有许多的译作。他的《王尔德童话》译本,是在1946到1947年间翻译的,可以说是相当地忠实,而且可贵的是有他自己的风格,但有时难免有些偶然的错误。比如在《渔人和他的灵魂》里渔人对女巫说过这么一句:“Ifthou keepest not the promise that thou madest to me I will slay thee for a false witch”。巴老译为“要是你不遵守你给我的诺言,我就要把你当做一个假的女巫杀死。”但这里“false”这个词不是假的意思,而是“不守信”的意思,所以我把它译为“你要是不遵守对我的诺言,我就把你当做不守信的女巫杀掉。”
    又比如“hekissed the cold red of the mouth,and toyed with the wet amber of the hair”这一句,巴老译为“他吻着她那冰冷的红唇,拨弄着她头发上打湿了的琥珀”,但这里“琥珀”其实是比喻小美人鱼头发的颜色,所以我译为他“亲吻着她冰冷的红唇,抚弄着她琥珀色的湿发”。
    这种错误在翻译作品中在所难免,我也难保我的译作中没有错误,所以对一本名著我们不断需要新的译本。在某种意义上所有译本都是过渡性译本。在我的译本之后,如果人们对王尔德的作品继续有兴趣并且产生了新的理解,也会产生新的译本。
    还有的错误是对唯美主义缺乏了解造成的,因为巴老有深入了解的是无政府主义,而不是唯美主义。比如《少年国王》里有这么一句:“Therebeing some of them who had still quite natural manners,which in a courtier is,I need hardly say,a very grave offence.”巴老译为“因为他们中间有几位还不谙熟朝礼,朝臣而不谙熟朝礼,不用说,这是大不敬的事。”
    这里巴老其实是把意思给译反了,因为他不知道对唯美主义者来说,做作而不是自然,才是好的。所以我把这句译为“他们当中有几个行起礼来态度还是不够做作,而这,不言而喻,对朝臣来说是很严重的过失。”
    作为一个王尔德的研究者,我相信自己在翻译他的童话时,能把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积累起来的对王尔德和整个唯美主义运动的研究经验,融会到我的译文里去。我想,这就会是我的译本的长处吧。至于效果究竟怎样,还有待读者的检验。
    (谈瀛洲译《夜莺与玫瑰》即将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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