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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读西游


    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实在是太长了,这不,随着惊蛰的第一声鸡鸣,春天就急不可耐地冒出了大片的新绿。丛生各种各样野花的花期还未到,可鼓胀的苞蕾,再有几个风和日丽的艳阳天,就会给大山披上五颜六色、灿如云锦的花衣。
    被绿色漂染的大山,翠色欲滴,呈现出了无与伦比的蓬勃生机,烟岚袅袅,禽鸟鸣叫,松涛起于足下,声韵铿然。壁立凹凸的石间长着枝桠弯曲的杂树灌木条藤,好像诸神巨人身上粗壮杂密的毛发。探首仰观,被刀削斧劈般的苍黑岩肌,如包容万物的宽广胸怀,深藏着始终不渝的悲悯情感。有着巨大骨骼和丰满体态的突兀崖壁,如微颔的玉皇,庄严慈慧、恬静敦厚,对万物众生的喃喃之语发出慈祥地微笑。天上白色、紫色、金色的云彩时而聚拢,时而散开,万千景色变幻,感觉是出现了使人屡屡上当的海市蜃楼。
    这就是桐柏山,东指砥原、西则长陇,呑吐藏泄、鸿蒙希夷,横地数百公里,漱涤万物、牢笼百态,物象至此分野;跨州连郡、锁钥鄂豫,中原连为一体。“鄂北三关”[1]与黄土关扼守南北通衢,限蛮隔夷,镇控随枣走廊。主峰太白顶一分为二,阳谷涓涓之溪百折不回皆入汉水,襟带千湖,滔滔至汉口会合长江;阴浦汩汩之流聚成古渎淮河源头,砥砺千里踏进黄河。一山之内,刚柔殊异,二水之间,喜乐同情。北向远望,越过南阳盆地,洛阳龙门佛界巍耸,诸神陈力、阶级千仞,阿弥陀佛端坐在须弥台上,迦叶阿难左右侍卫,观世音菩萨与大势至菩萨分列两旁。眺看南方,是广阔丰饶的襄阳盆地,再过去是傲然屹立了亿万斯年的大洪山,衔连辰汉的大慈恩寺金顶发祥流庆、光芒万丈,如燃烧阳光的巨大火炬,古老的随州精神坐镇天地之间、远播八方四面。
    循淮河源头进入桐柏山,有一条西游记漂流河道,于山峰耸立、怪石叠嶂和溪谷飞瀑之间穿梭,循仄径曲折而上,佛陀和三百余个西游人物雕像盘纡岑崟、纷然角立,其上则有凤雏孔鸾、猿狻麒麟,下有白虎玄豹、鹄鹅鸧鹤……。
    一只蝴蝶,从淮河镇悠悠荡荡地飞进桐柏山里来了,那是只美丽的大黑凤蝶。在山下的农户、土滩、砖瓦房子上,蝴蝶看不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农村院子里也有用石头垒起来小而俗气的花坛,这些土里土气的花草已经吸引不了这个心高气盛的花丛精灵,它还有更大的追求。蝴蝶飞到人工的佛域上面观察一番,又挥舞着翅翼,逆着山风向高处飞舞,渐渐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
    大概受到了皈依的神示召唤,蝴蝶突然掉转头,又贴着林梢低低飞回来,在正襟危坐、大慈大悲佛陀脖颈上站住了脚。乍一看,张开的翅翼像是在华贵袈裟上系着的一个黑色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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