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则有馀 悔又无益——浅谈《红楼梦》中对贾宝玉的贬笔描写(2)
http://www.newdu.com 2024/11/29 06:11:09 中国社会科学网 赵祥延 参加讨论
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有傲骨,他实现了对礼法俗障尽可能的超脱,于是有蒋玉菡情赠茜香罗之亲密、撕扇子做千金一笑之洒脱、白玉钏亲尝莲叶羮之痴黠、投鼠忌器宝玉情脏之体贴等等不一而足,作者将其总结为“意淫”。意淫是秉正邪二赋的情痴情种贾宝玉的第一大特征,宝玉的意淫其实是对天地万物的洞察与体贴活动,正如书中所说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比如他认为“不但草木,凡天下之物,皆是有情有理的,也和人一样,得了知己,便极有灵验的。若用大题目比,就有孔子庙前之檜、坟前之蓍,诸葛祠前之柏、岳武穆坟前之松,这都是堂堂正大,随人之正气,千古不磨之物” [2](P1378),他认为情可超越生死、可沟通古今,于是痴人贾宝玉在他“情”的世界里悲悯着一切有灵气的事物,这是典型的诗人认识万事万物的思维方式,宝玉与燕子、鱼儿说话等等都是他“情不情”的体现,作者所总结的“情不情”其实就是“意淫”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如果宝玉的“意淫”对象是“女儿”,是否就是常人所理解的好色呢? 不是,宝玉的“意淫”是对他身边女儿身世、命运的真切关注、怜悯并进而希求能够帮助她们,使她们生活得更幸福一点而已,这与他自小养于妇人之手、长于姊妹之群相关,与好色有天壤之别,这是作者借警幻仙子之口早就表清楚了的,也是宝玉与贾珍、贾琏之流的迥异之处。贾宝玉不是色狼,《红楼梦》一书所写就只有他和袭人“初试云雨”,但这不过是小孩子懵懂好奇而已,最好的例证就是第七十七回晴雯含冤被逐、宝玉探望时碰到灯姑娘的一节,作者借灯姑娘之口说“成日家听见你风月场中惯作功夫的”,却“虽然闻名,不如见面,空长了一个好模样儿,竟是‘没药性的炮仗——只好装幌子’罢了,倒比我还发讪怕羞。可知人的嘴一概听不得的”,我们再看宝玉面对灯姑娘的骚扰:“宝玉如何见过这个,心内早突突的跳起来,急的满面红涨,又羞又怕,只说:‘好姐姐,别闹。’”这是个好色之徒所能做到的么?假如这时的宝玉换成是贾琏,岂不是得其所哉了?对比前文贾琏与多姑娘的私通,在这里作者应当是独具匠心的。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西江月》中的“不肖”、“不通事务”、“愚顽”、“无能”等等,借用脂砚斋的批语来说就是作者的“狡狯”之语,代表了当时的礼法之士、所谓的正人君子对曹雪芹最客气的非议,不大客气的非议如毛庆臻在《一亭考古杂记》中云: “作俑者曹雪芹,汉军举人也。…然入阴界者,每传地狱治雪芹甚苦,人亦不恤。盖其诱坏身心性命者,业力甚大,与佛经之升天堂正作反对。嘉庆癸酉,以林清逆案,牵都司曹某,凌迟覆族,乃汉军雪芹家也。余始惊其叛逆隐情,乃天报以阴律耳。伤风教者,罪安逃哉?然若狂者,今亦少衰矣。” [3](P14) 诋毁雪芹绝后者,尚有梁恭辰、汪堃、陈其元、英浩等人。 在那个时代,情痴情种曹雪芹能够正视这种非议、坚守本心、不改初衷,这种执着精神体现出了一位思想家所具有的精神深度,他通过贬笔来描写贾宝玉蕴含了对自我的肯定与尊重,对礼法卫道之士的不屑、对人情世事的悲愤和永不妥协的抗争,比较集中的反映了作者对个体意识和社会主流意识相矛盾这一主题的态度,具有悲壮的美! 参考书目: [1]周汝昌《红楼小讲》,北京出版社2002年。 [2] 曹雪芹著,脂砚斋评,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校本》,作家出版社2006年。 [3] 一粟编《红楼梦资料汇编》,中华书局1964年。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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