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引发《盘中诗》复原论辩
http://www.newdu.com 2024/11/29 03:11:20 中华读书报 杨建民 参加讨论
郭沫若复原图 唐兰复原图 高敏学复原图 古人复原图 中国诗歌发展长河中,形式方面的探索不算太多。这其中,收入《玉台新咏》中的《盘中诗》堪称特别代表。因为其形式,有着一种游戏的阅读成分。从题目提示看,此诗当写于盘中。那么,盘中如何写,什么样的盘,圆还是方,诗在其中如何排列?这些就成了问题。这些问题,引发了古今许多人物的兴趣。他们从诗句中的提示,或从眼见盘子的形状,试图去复原诗歌的排列形式。由于都是探讨,便多有不同。不同便引发论争。现代文学家郭沫若,在上世纪60年代,就因试图复原《盘中诗》,引发了一次多人参与的不大不小的论辩。 1962年3月20日,阅读广泛的学者郭沫若,读诗之间,忽然对那首著名的《盘中诗》大感兴趣。郭沫若学问大,涉猎面广,笔也来得快,很短时间,他便在一番研读后,写成一篇《拟〈盘中诗〉的原状》的文章来。复原之前,他对此诗先做了一点简要介绍:“《盘中诗》见《玉台新咏》卷九。基本上是三言诗,在末尾处有几句七言。”接着,他将原诗做了自己的断句引述:(该诗前部分人们断句大致相同,后半及字句有许多差异。此处用郭沫若字句、点断及排列) 山树高, 鸟鸣悲。泉水深, 鲤鱼肥。空仓雀, 常苦饥。吏人妇, 会夫希。出门望, 见白衣。谓当是, 而更非。还入门, 中心悲。北上堂, 西入阶。急机绞, 杼声催。长叹息, 当语谁。君有行, 妾念之。出有日, 还无期。结巾带, 长相思。君忘妾, 天知之。妾忘君, 罪当治。妾有行, 宜知之。黄者金, 白者王。高者山, 下者谷。姓者苏﹝氏﹞字伯玉,作人才多智谋足。家居长安身在蜀,何惜马蹄归不数(速)?羊肉千斤酒百斛,令君马肥麦与粟。今时人, 智不足。与其书, 不能读。当从中央周四角。 由诗本身及文字材料,郭沫若对诗的作者做了一点介绍:“作此诗者乃女子,是长安人。其夫苏伯玉,作吏于蜀。女子思念之,书此诗于盘中而寄之。”至于该诗如何排列,成一种怎样的形式,郭沫若也作了分析:“由末句‘当从中央周四角’以推测之,盘为方盘,诗在盘中当作螺旋式的回旋,由中央及于四角。”由此,郭沫若便按照自己想法,绘一幅图,将该诗原状加以恢复。 从郭沫若恢复的图看,该诗是由内中渐次而外来读的,纵横都是十三行。这就出现一个问题,纵横皆十三字,总共当有169字,可该诗只有168字,其间不一致。郭沫若对此是这样解说及处理的:“故于‘姓为苏’下加一氏以足之,估计此字必为原有而夺逸者。”郭氏在探讨文章中,常常有这样的自信。这里认为此诗必定夺逸一字,而此字又一定是“氏”。如何得出这样的论断,郭沫若并未解释。 对于此诗的艺术,郭沫若分析:“诗饶有古趣,鱼水、饥雀,都是廋辞,当系东汉时作品。三言诗而能如此生动者,实为仅见。且为女子所作,排列亦见巧思,可与前秦窦滔妻苏蕙《璇玑图》的回文诗比美。特惜此女子仅知其为苏伯玉妻,而未著其姓名耳。”此诗在郭沫若眼里,容易理解,故只对其中“白衣”二字略加解说:“古者未仕著白衣,致仕而还其初服亦著白衣。东汉章帝时郑钧拜议郎告归,累辟不起。章帝东巡,幸其宅,敕赐尚书禄终其身,时人称为‘白衣尚书’,即其证。诗中‘出门望,见白衣’,盖谓其夫致仕而归。” 文章写成后不过四天,就在《光明日报》上发表出来。此作有文有图,有想象有发挥,十分引人。这首《盘中诗》在历史上颇为有名,一些研究者对此也有自己的想法。就在郭沫若文章发表之后,数位学者也拿出了自己的文章和排列之图,寄到《光明日报》。4月5日,《光明日报》将其中几篇有代表性的文章、图形,用了一个总题目集中发表出来:《关于〈盘中诗〉的复原》。第一篇文章,是著名学者唐兰所写。他首先表明,郭沫若的复原图,“跟我所复原的略有出入”。出入在哪里?“郭老说原诗一百六十八字可列为十三之方乘一百六十九字,是完全正确的。但郭老因为原诗少了一字而在‘姓为苏’下加一氏字以足之,却似乎可以不必。郭老的加这一个字是出于估计,没有提出证据,为什么恰恰要加在这里,也没有说明理由,那末,如果不加这一个字而恢复原状,岂不更好一些?” 怎么个不加字恢复原状?唐兰说:“我认为《盘中诗》的原图,最中心的一格是没有文字的。图的中央是一个八角形,可以把这八角形缩得很小,不占一个字的地位;也可以放上一个什么图案。因之,用十三来开平方可以得一百六十九个方格,但这首诗却只要一百六十八字,并没有缺字。”唐兰提供了一幅他心目中的复原图(见示),并加以解说:“用我所拟的恢复方法,在盘中央的第一周共八个字,要有八个方向,即除东南西北四方外,还有东南、东北、西北、西南等四隅。而整个复原图里可以整整齐齐地看出这样一个图案,即从盘的中央到四角都有一行斜书的文字,每行为六字,这就是从东南、东北、西北、西南等四隅分布出来的。这四行好像间隔,在这间隔内无论东西南北四方都有一个三角形,盘中央是宝塔尖,而盘四周是塔底,塔均六层,塔尖一字,塔底十一字。这样写法,可以成为十分整齐的图案。” 唐兰此文当然是由郭沫若文图引发,所以得对与郭沫若不同做一些解说:“按照郭老所拟,不但要加上一个字,而且整个图形,也变成参差不齐。在郭老的复原图里,有四个三角形,一个是以山字为宝塔尖,而塔底为十三字,有七层之多,而另外三个三角形却都只有六层,其中以树字为宝塔尖的一组,塔底也是十一字……因之不能成为很规则的三角形。看来与原图是有一些距离的。” 形式之外,唐兰还对作品作者,发表了看法:“顺便说一下,在《玉台新咏》第九卷里这首《盘中诗》是傅玄所作的,傅玄是晋初人,当时著名的文学家,所作诗赋很多。很可能是拟古诗之类,用女子的口吻来立言,是诗人的常事。郭老认为是苏伯玉妻所作,不知何据。当然《玉台新咏》的编辑时间较晚,也有可能本来不是傅玄所作而被误编进去的。” 另外两位作者文章都很短(也或者是编辑修剪),可也都附有自以为可能的原图。作者高敏学说:“读了郭沫若同志拟《盘中诗》的原状有一个想法,原状可能并不是转盘回旋的,而就是普通由上而下,从左到右……要是转盘回旋的形状,那就很容易找到读法,这就和原诗里‘不能读’一句的意义不很合适……”高氏认为:“‘当其书,不能读;当从中央周四角’十三个字,在图里正在顶上从左到右的排列着。这可能正是作者藏头露尾的暗示。按原诗字数以及诗中原意,或许此图较为附和原状的可能。” 最后一位署名“立基”的作者,举的是一幅古代的复原图:“《盘中诗》在陈望道先生著《修辞学发凡》(见上海文艺出版社1959年11月版192页)第七篇十一章回文中也引用过,上面采取的是宋桑世昌编《回文类聚》卷二附图。”他的描述:“盘为圆盘‘屈曲成文,从中央以周四角’。仔细校对以后,发现原诗是167字,不是168字,其排列分六圈,从中央向外扩伸,各圈字数是8、16、24、32、39、47,加中心一字计为167字,当中四圈相差各八字,最外边两圈相差也是八字,唯四与五圈相差是七字,疑是盘底与盘壁(略高部位)大小之差。” (责任编辑:admin) |
- 上一篇:乡村伦理的现代式生存与东方化叙事
- 下一篇:现代诗的误读、悟读与细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