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与胸襟
http://www.newdu.com 2024/11/17 04:11:58 南方都市报 易大经 参加讨论
在旧书店顶天立地的书堆里艰难地抽出邓云乡先生的《草木虫鱼世界》,十分值得。这是香港商务印书馆1992年出版的“中国人的生活艺术”丛书之一,原来由上海古籍出版,港版书做得漂亮无比,堪称图文书的最佳范例。其次是这35篇“随随便便的闲谈”虽然“东抄一段,西引一段”,夹在其中的一点议论却是很到位的。当然,还要感谢那堆顶天立地的书没有垮塌淹埋我。 一般来说,在某个领域有发言权的人,总得要有两把刷子,但老一辈醉心草木名物的随笔大家,似乎都在故纸堆里抄书,甚少提及自己的亲身实践。邓云乡先生写了一些,如水仙养成大蒜——因为只长叶子也,无奈只好让朋友养开花再搬回来。养兰也很失败,他说他曾经养过三四年,每年换一盆——当然是因为养死了。此外涉及不少名物故实,居然都老老实实写“我不知道”。 《文人之花——兰花》一文中除了作者的失败经验,还写到了《浮生六记》作者沈三白种兰花的经历。沈氏珍如拱璧的一盆素心春兰忽然萎死,后来得知“有人欲分不允,故用滚汤灌杀也。从此誓不植兰”。邓云乡先生点评这段憾事说: 沈三白是多才多艺的文人,又精于园艺,这段艺兰文字写得十分精致,“从此誓不植兰”一句,执着耿耿之情,跃然纸上。不过“欲分不允”与“誓不植兰”两句结合看,也可以看出这对多才多艺的夫妻胸襟多么狭窄,虽处乾、嘉盛世,三吴锦绣之邦,还有石琢堂那样的状元朋友,却仍然处处碰壁,坎坷终身,不是没有原因的了。(P31) 我一直不太喜欢《浮生六记》,沈三白的“芸”为他物色妾氏虽说有时代背景,也颇令人不快——这男的也太窝囊了吧?最后没有讨上,又长吁短叹老半天,实在没劲得很。清代几部有名的悼亡笔记我一直看不出个深情状来,倒是觉得他们未免太“纠结”。这是后来读了余怀的《板桥杂记》才知道的——主要是“执着”与“恢诡”(黄裳语)两种气质的比较。不过,我最不能理解的是,沈三白多技傍身,照《浮生六记》里所写,为啥混得那么惨?如果不是读了“外行”邓云乡先生这篇文章,是很难明白其中道理的。非关园艺的技术,而是人世的阅历。或许,正是因为邓先生是个种花种草没有执着心的“外行”,才会看得这么透吧。上世纪80年代神州大地曾有过爆炒君子兰的盛况,不知对邓云乡先生写此文有无触发。 余怀的《板桥杂记》并不像《浮生六记》那样层“出”不穷,前两年南京出版社的“南京稀见文献丛刊”出了此书,颇不好找,最近上海古籍出版社重印的“明清小品丛刊”里也有,并且附录了余怀的另一部作品《三吴游览志》。有趣的是,这套丛书也收录了《浮生六记》,外三种为《影梅庵忆语》、《香畹楼忆语》、《秋灯琐忆》。如果要体会所谓的时代的悲剧色彩,秦淮河畔歌女们的故事远远要比局促在闺房里的小情调来得有说服力,这是一定的。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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