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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届鲁迅文学奖:《李海叔叔》《出警》创作谈

http://www.newdu.com 2018-08-27 小说月报(微信公众号) 尹学芸弋舟 参加讨论

    
    尹学芸,女,1964年生。已发表各类文学作品三百多万字。作品多次被各种选刊选载。曾获鲁迅文学奖、百花文学奖、首届梁斌文学奖、孙犁散文奖、林语堂文学奖和《北京文学》优秀作品奖等奖项。现为天津市作家协会文学院签约作家。
    未尽之言——《李海叔叔》创作谈
    尹学芸
    我是一个业余的文学创作者,工作在基层,主办一个小的文学内刊,辅导一群比我更业余的文学作者。
    我写小说一直是有目标的。我的目标在你看来也许是笑话。很多年前,我写作是为了父亲,因为父亲曾对我寄予希望。所以我觉得我有责任和义务写出些名堂,让他在乡村有些颜面。事实是,我做到了。这些,让我完成了对父亲的一些想法。我父亲爱吃花生油和葵花籽油,我自己吃色拉油,却年复一年地让父亲吃最好的油。这是我那一阶段的目标,我父亲是个骄傲的人,我有能力赡养他,这很重要。后来,女儿六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我的目标又改了方向,我觉得,我得为女儿树立榜样,不能让她觉得妈妈只会打牌和跳舞,还会干点正经事——那正是打牌跳舞疯狂的年月,我一年写三四个中篇,五六个短篇,十几篇散文,或者做专栏写随笔。稿子无论发在哪里,都觉得这一年过得还可以。再后来,女儿长大了,为她写作的话自己都羞于出口了,我却又有了发现。一些看过我的小说,或者编过我的小说的人,总觉得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们说,你的文学感觉好,你的语言有特色,你的人物形象生动,完全可以再上个台阶。我这个样子我自己不失望,但有人失望。我特别受不了别人对我失望,只得再努力一下试试。于是,2014年写了10个中篇,第一篇就是《李海叔叔》。
    我想,我骨子里还是个农民。对柴草亲,对乡村有感情。这大概影响了我的视野,使得我做人做事都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规划,总是想到哪,写到哪。写到哪,算到哪。
    《李海叔叔》这样的故事,一看就不是能在书斋里编出来的,它必要有现实做底子。好吧,我的叔叔,他就叫李海,他跟我家有着数不清的牵连,陪伴我从小到大。可就是那样一个人,有一天我问母亲,还记得李海么?我八十二岁的母亲一点都不糊涂,眼睛还能穿针引线呢,可她认真地问我:李海是谁?那一刻,我就像当头挨了一闷棍,衰老原来那样可怕,它会像偷儿一样偷空你所有的储存,把你的昨天一笔勾销。我反复启发,母亲终于想起了曾经有过这么个人,至于我们之间所有的关联,母亲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那一刻,我就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
    我们两家有一个最大的遗憾,就是母亲和婶婶始终都没能见面。这样的话题,在十几年前还是母亲嘴里的惦记,没想到现在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
    2014年冬日的上午,我开车接上母亲出去转转。母亲问我去哪,我还没想好,说去看大槐树吧。如果年轻几岁,我会跟她玩小牌,可现在她经常头晕,我再不敢让她动脑筋了。县境内有棵唐槐,要五六个人环抱才行。从那里过,我看了下时间,才过去二十分钟。于是继续朝前开。我对母亲说,我带您去东陵吧。母亲问东陵是啥?我说是皇帝坟,慈禧住在那里。可母亲不看电视剧,她不知道慈禧是谁。母亲说,皇帝坟有啥好看的。我一想,也是。母亲腿脚不好,走不了远路,眼下又是风沙天,于是我灵机一动,对母亲说,我带您去李海叔叔家吧!
    就是这样,事先一点规划都没有,我拉着母亲一路向东。记忆中的柏油路,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了,那样多的岔路口,我一次一次地走错。我是个二把刀司机,一路都担心油没了,车坏了。路上我试探地跟母亲回忆李海叔叔,母亲木木的,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我觉得她的脑子就像破损的蜘蛛网,再粘不住任何往事。时过正午,在镇上的一个饭店吃了碗面,我们继续朝北走。我回忆跟哥哥来送小麦,爬那样高的坡,母亲吃惊地说,你骑车来过?多累啊!
    最小的弟弟正在灶间刷牙,我站在那里等他把牙刷完。他抬起头来,指点着我说,你是二姐。说完就往外跑,说是给哥哥打电话。婶婶原来在承德大儿子家。我追在后面说,我们就是从这里过,千万别喊他们回来。可小弟弟哪里听得见,一溜烟就没了踪影。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去岳丈家叫媳妇,媳妇的娘家只跟他家隔一条路。我只得给自贡哥哥打电话,告诉他千万别回来,我们坐不住,你回来我们肯定已经走了。自贡哥哥就一句话:你别走,我已经在路上了。我知道这不可能,我们来家还没有五分钟呢。可自贡哥哥这样说,我就没奈何了。一个小时以后,他和婶婶回来了,婶婶激动得落了泪,而母亲,到了见了谁都亲热得不得了的年纪,她笑成花的脸,不完全因为见到了婶婶。
    一个心事就这样了结了,我赶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了那个山村。这个心事还不只是我的、自贡哥哥的,也是当年母亲和婶婶的,父亲和李海叔叔的。如今物是人非,斯人作古,母亲甚至已经不能怀旧,让人无限怅然。这样匆匆一面,即是永别。高大的婶婶把瘦小的母亲夹在腋下,说什么都不放我们走。我知道这不可能。即使转天就是双休日,我们也不会住在这里。母亲每天要吃很多药,一片也没带在身上。
    小说是现实的投影。这部小说对我的意义,远远大于文字。
    
    弋舟,男,1972年生。著有长篇小说《跛足之年》《蝌蚪》《战事》《春秋误》《我们的踟蹰》,长篇非虚构作品《我在这世上太孤独》,随笔集《从清晨到日暮》,小说集《我们的底牌》《所有的故事》《弋舟的小说》《刘晓东》《怀雨人》《平行》《丙申故事集》等。作品多次入选各种选刊、选本及年度排行榜。曾获郁达夫小说奖、鲁彦周文学奖、黄河文学奖、敦煌文艺奖及《青年文学》《十月》《西部》等刊奖项。中篇小说《所有路的尽头》、短篇小说《出警》获第十六、十七届百花文学奖。现居兰州,甘肃省作家协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磨亮硬币的两面——《出警》创作谈
    弋舟
    二〇一六年,中国的丙申年,我起意写一本短篇小说集,名字就叫《丙申故事集》。
    《出警》是这个集子中的第三篇,它首发在《人民文学》二〇一六年的第七期。正如篇名所示,它事关警事,事关警察。结集后,朋友和读者都有反馈,觉得这个短篇和我在这一年里写下的其他小说都有些不同,我的责任编辑甚至发出这样的疑问:她想知道,一个小说家在同一个时期,怎么能够写出截然不同的小说?
    的确,一个作家的根本气质乃至在文学中处理世界的独特方式,总会有一个限定,而这篇《出警》,可能在朋友和读者的眼里,超出了作为小说家的我的限定。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必须作出说明,我承认,驱动着我的,首先是一个社会事件——写《出警》的时候,正有事关警察执法的事件耸动视听。我从不以新闻驱动写作的灵感。但是,我之所以在丙申年起意写一本小说集,并且用时间的概念来命名这本集子,正是因为我想要忠实地记录“现在进行时”。这首先是对于时间的忠实,是对身在时间之中的我看待世界时的态度的忠实。这样一个沸沸扬扬的事件,“即时性”地触动了我,我想要表达我对警察这个职业乃至人性的基本想象。于是,我在自己的写作生涯中,少有地来了一次“在场的虚构”。
    “在场的虚构”,我认为自己摸到了文学之事另外的一个面向。如果说,写作亦如硬币,正反两面构成了它完整的形状,那么,更多的时候,我可能只热衷于摩挲硬币的单面,让那一面越来越亮,以至于遭到常年忽视的另一面,越来越暗沉无光。当我摸出这枚文学硬币来和世界交流时,它“截然不同”的光泽,没准会令人起疑,怀疑我递上来的,有可能是一枚假币。
    是那个对于“忠实”的承诺鼓励了我。我写《丙申故事集》唯一的目标,就是“忠实”——忠实于自己既有的写作能力,忠实于自己“即时性”的思想感受,忠实于自己“此刻”的提笔热情。在这本集子的附录中,我和我的责任编辑做了题为“重逢准确的事实”这个对话。其中,我们讨论最多的,便是“准确”与“事实”这样的写作伦理。
    这就像同时捻动着硬币的两根手指,它们都是我的,你无法只认定其中的一根才是弋舟的手指,那样,不像是一个假动作吗?而捻动硬币这样的一个动作,唯有在两根手指共同的努力下,才能达成那种可被理解的、有效的动势。于是,在丙申年,由于一个社会事件的驱动,由于我对“忠实”所作出的承诺,我开始摩挲硬币的两面。
    写作《出警》,我只是想要忠实地回到小说的伦理中,让每一个生命的实相去解释自身,让小说家的笔驱散那些“社会性”的纷纭的表象。我知道,唯有在这样的努力中,自己才能更加理解人之为人的本意,才能犹如摩挲硬币的两面一般,去整全地打量我们的世界。
    如今它得到了鲁奖的褒奖。也许就此,我写作的姿态将是更多地去尝试让两根手指共同捻动,去磨亮硬币的两面。
    感谢所有的评委,你们或许都不曾想到,你们激活了我的另一根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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