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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化之心坚守传承——著名作家陈彦谈长篇小说《主角》创作出版

http://www.newdu.com 2018-06-11 人民政协报 谢颖 参加讨论

    
    在戏剧舞台上,著名编剧陈彦硕果累累,他创作了《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西京故事》等戏剧作品数十部,三次获“曹禺戏剧文学奖”“文华编剧奖”。从戏剧到小说,陈彦的转身同样精彩,两部长篇小说《西京故事》《装台》广受好评。近日,他的长篇小说新作《主角》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书中秦腔名伶忆秦娥近半个世纪人生的兴衰际遇、起废沉浮,勾连起秦腔以及社会历史的复杂关联。本报记者就《主角》一书的创作对陈彦进行了专访。
    写自己熟悉的生活
    文化周刊:2015年,您的小说《装台》写了舞台的“背面”,这次的《主角》展现了舞台的“正面”,两者有关联吗?
    陈彦:《装台》写的是一帮搭建舞台的农民工,《主角》与《装台》这两部小说有一种连贯性,同时也是一种生活的象征:我们生活中无非就两种人,一种是在舞台上表演的,一种是搭建舞台的。《主角》这个题材,其实在很多年前我就写过一个“开头”,那时候叫《花旦》。大概写了5万多字,没有写下去。因为当时还在院团,距离太近,所有素材扑面而来,无法剪裁,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感觉。后来逐渐远离,这种生活才慢慢清晰起来。
    文化周刊:从您的小说创作来看,与戏剧紧密相连,这是出于什么考虑?戏剧创作经验对小说创作有怎样的影响?
    陈彦:我的三部小说都写了自己熟悉的生活。《西京故事》缘于我的同名舞台剧创作,当时有大量素材没有用上,弃之可惜,同时也觉得许多事情没太说清楚,便用小说这种形式进行另一种创作。接下来的《装台》也是我十分熟悉的舞台生活。而长期以来,我就有书写戏曲艺人成长的萌动与情愫。我在文艺团体工作了近30年,与各类角儿打了半辈子交道,有时一想起他们的行止,就会突然兴趣盎然,甚至有一种生命激扬与亢奋感。所以在《主角》里,我想尽量贴着十分熟悉的地皮,把那些内心深处的感知与记忆和盘托出。因为那些生活曾经那样打动过我,我就固执地相信,也是会打动别人的。
    一部长篇需要的生活细节是海量的,这时候需要把生命中所有的东西都调动起来。长篇小说在写作技巧上可以从戏剧里有所借鉴,因为戏剧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要把海量生活浓缩起来,删繁就简,提炼出最精彩的部分。
    “主角”的不自觉与自觉
    文化周刊:在小说里,忆秦娥出场时只是个11岁的放羊女娃娃。在她身上,在她40年的成长轨迹中,她对成为“主角”并不很热衷,有时似乎还有点排斥,人物特点很鲜明,这样塑造出于什么考虑?
    陈彦:忆秦娥跟戏结缘是偶然的,她家里穷,天天在山里放羊。她舅在县里剧团敲鼓,想带外甥女去报考剧团。论条件,她姐更漂亮,可是家里觉得姐姐用处大些,就让她去了。剧团里胡彩香觉得这个娃嗓子好,教她学戏。可是舅舅犯事后,忆秦娥戏也唱不成了。“文革”结束后,传统戏重新走上舞台,沉寂的秦腔老艺人发现这个娃能吃苦,这是戏曲演员的首要条件,便收她排戏。没想到娃火了,忆秦娥被省里调去大剧团做主演,但角儿之间的斗争也越来越厉害,她不断朝后退,觉得争斗没有意义。她身上有着孩子气的执拗一面,就想安安宁宁地唱戏,可她越是不争,越是被推到一线,可谓不争中的大争。改革开放后,在经济大潮冲击下,剧团里的人纷纷转向,但她还是不为所动,还是老老实实地练功,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目的,但一下就坚持了很多年。直到传统戏剧得到重视逐渐恢复,她的意识也逐渐清晰了,更加主动地去奋斗。所以当西方文化强烈冲击传统艺术,很多人觉得民族戏曲土气,把传统戏曲改得面目全非时,忆秦娥没有这样做,她想起了老艺人,反而到处去山里寻访这些人,把那些濒临失传的东西抢救回来。这个时候,忆秦娥已经很了不起了,她意识到要弘扬戏曲得从根部汲取营养。
    文化周刊:忆秦娥的坚守是否渗透着您对文化自觉的思考?
    陈彦:是的,忆秦娥的坚守不是那么简单,她经历了一个从不自觉到自觉的过程。其实,始终清醒的文化坚守者是很少的。忆秦娥一开始并不是清醒的坚守者,戏曲于她首先是一个谋生手段,在她的人生道路中,有时坚守甚至是无奈的,是无路可走的。但她沉浸戏曲太深,有一种懵懂的自觉。就像小说里剧作家秦八娃说,忆秦娥这么蠢笨的一个人身上,对传统文化的认知,却有着一种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感觉。懵懂的自觉促使她始终朝前走,最终随着不断成长,形成清醒的文化自觉。所以,文化坚守不是强制的,最终是需要形成文化自觉的心态,就像忆秦娥,有了这种心态坚守才是有根基的。
    文化周刊:这让我想起了戏剧人说的“戏比天大”的宝贵品质。在忆秦娥身上,在她的师父们身上都有体现,小说中“存”字辈老艺人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陈彦:在我的舞台生涯里面,接触过很多老艺人的传说。我曾经在《说秦腔》一书里写了十几位老艺人,他们识不了很多字,但肚子里装着几百本戏,他们懂得历史,甚至能料知未来,懂得怎么做人,可以称得上是“不识字的文化巨人”。他们的行为处世方式有着高度的文化教养,“戏比天大”很自然地成为他们的精神架构。
    忆秦娥以前识字也不多,她学习了很多戏剧故事,有历史、有哲学、有经济、有文化的,所以她有特别坚定的价值观,主意正得很。价值观的作用不可小看,现在与一些大学生、研究生交谈,发现他的价值观是混乱的,是游移的,很容易在社会大潮中迷失方向。
    文化周刊:您与戏剧打了半辈子交道,对角儿再熟悉不过,您眼中真正的角儿是不是就像忆秦娥这样?
    陈彦:这个小说里面,体现了艺人的生命状态和成长状态。怎样才能成为角儿?我在小说里寄托了我的理想。我觉得艺术家的生命状态应该是纯粹的,太奸巧,顺着风潮走,成不了大艺术家。人的精力有限,成为角儿不得不牺牲掉一些东西。正如我在后记里说,大角儿是需要一份憨痴与笨拙的。我的忆秦娥要不是笨拙,大概也就难以得秦腔之道,成角儿之仙了。戏曲行的萎缩、衰退,有时代挤压的原因,更与从业者已无“大匠”生命形态有关。
    戏曲的生命力强大得很
    文化周刊:从1976年到2016年,围绕忆秦娥40年的人生起伏,我们也看到了秦腔、戏曲几十年的发展轨迹,这是您想着力呈现的吗?
    陈彦:这部小说叫《主角》,但却不是写一个主角,不是写一个人的成长史,而是借主角、借秦腔这门艺术,阐发我对改革开放几十年来社会生活的感知。仅仅是写角儿,20万字就够了,现在小说的篇幅是70多万,从秦腔艺术生存境遇这个切口,我们可以看到由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发展变化过程,甚至包括农民工进城等,由乡村到城市,乃至走出国门,拉开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文艺是最容易裹挟社会生活的。拿秦腔来说,有史可考已经是600多年历史。从秦腔遗存下来的剧本,我们可以看到它对社会生活方方面面无孔不入的映照。戏剧在古今中外都被喻为时代的镜子,我想展现出的,是演戏与围绕着演戏而生长出来的世俗生活,总体是想体现一种整体社会生活的涌动感。
    文化周刊:近年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发展成为社会热潮,您在小说中反映了戏曲从衰落到兴盛的过程。您的舞台创作本身也经历了这个过程,对此有何感受?
    陈彦:在忆秦娥身上,可以看到从“文革”结束古典戏曲解放,到市场经济大潮下秦腔文化成为“博物馆艺术”“夕阳艺术”,再到由民族文化自信而带来的戏曲艺术渐次复苏的曲折历程。现在我们中华文化繁荣发展有了一定的认知共识,这不仅是国家对传统文化高度重视了,也是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民族自身自强自尊心理的自然反应,这是文化自信的广泛基础。
    文化周刊:您认为戏曲的发展前景如何?
    陈彦:在小说中,忆秦娥最大规模的一场演出有10万观众,这其实是我真实见过的。多年前,我曾经带着陕西省戏曲研究院青年团参加一个物资交流大会的演出,当时就有这么多观众,一眼望不到边,有的观众看不见,就站在拖拉机上,甚至爬到树上。戏曲的生命不光在大舞台上,更在乡村的“土台子”中。
    在忆秦娥舞台生涯的晚期,秦八娃对她说:你的生命是有限的,如果不传承,你的艺术生命就结束了。忆秦娥给自己的养女教戏,把她带了出来,后来这个孩子受到观众的热捧,但她的心里却五味杂陈,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衰落了。这个时候,舅舅的话点醒了她。舅舅说:你在城市舞台上待的时间太长了,你到沟沟岔岔去看一看,供你演出的台口还多得很,有多少地方需要你唱戏啊,这是多广阔的舞台啊!于是,51岁的忆秦娥回到11岁时走出的家乡,从起点再出发,走向了更大的舞台。戏曲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就是这样融在社会生活里的,戏曲的生命力强大得很,尤其在乡村,老百姓还深爱着这种“最中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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