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来说,因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的现代性思想体系深受欧美文学的影响,无论是被动汲取或是强行植入,现代文学当中“人的文学”的观念、文学的现代主义美学乃至语言符号和文体自觉,已经深深浸淫在西方话语系统的笼罩之下,中国文学对西方文学的大力引入最终导致本土文化思想认同的危机甚至是湮没,参与世界文学的思想价值观的整体构建,获得世界范围内的文化引领力认同,中国文学普遍面临如何进行华夏民族话语的创造性继承、转换和言说的尴尬。这就需要中国作家充分挖掘、整理和提炼中国文化中的要义精髓,那些极具本土化语境且被历史所证明的古代和现代的文化价值观、宇宙伦理观、修身哲学观,诸如儒家的“仁”、道家的“道”,都需要积极地与西方文化思想进行对话、嫁接和融合,开展兼备世界文化内涵的民族文化建构,并在世界文学价值的基础上,进行富有民族化特征的思想体系言说。当然,由于中西方文化历史和政治经济的历代差异、分歧甚至是抵制,华夏民族的思想观念体系要想真正整体性地获得西方国家乃至世界范围内的认同,必将是一个漫长而系统的过程,但全球化的文化机遇毕竟提供了文学言说的巨大裂隙,且为既有的西方现代文化体系提供着一种东方式智慧的“别样现代性”。 中国文学跻身世界文学市场流通领域的另一文化资本是东方式的本土美学资源,且被莫言的获奖所验证,这就宣谕出中国文学在保持与世界文学思想领域的先进性的同时,更多可以凭借文学民族化的美学创造性,跻身世界文学的流通市场,而这种文学的美学经验可能成为他国他民族的文学借鉴之源,甚至获得世界文学范围内的共识性美学接纳。从瑞典文学院授予莫言诺贝尔文学奖的授奖词中,可以解读出莫言的写作一定程度上符合了西方国家对中国作为东方后发现代性民族国家的诸多认知和想象,包括人性的、地域的和政治的异域想象;同时,授奖词又极力肯定和褒扬了莫言小说所具有的美学冲击力——这是一种融合了现代叙事技巧和中国本土化社会历史景观的新的小说美学经验,最终在人类普遍人性的深刻洞察方面达到了新的高度和深度,莫言获奖的外围性因素也论证了宇文所安的一种判断:“它们不能太有普遍性,也不能太异国情调;它们必须处于让读者感到舒适的差异之边缘”这一西方国家对异域文学接受的普遍原则。当然,莫言不能代表中国文学的全部和整体,但他跻身世界文学的流通市场,并以其独特的“既具有世界文学的普遍人性”,又具有“鲜明的异质民族文化”,同时这种“时空差异并不妨碍人类基本情感和伦理道德的相互感受与相知”的文学创造性经验,对于中国文学的“世界化”方法是极具启发性的。至于世界文学空间倚重于“欧美化”的不平衡格局,除了进行政治经济等国家软实力建设以增强文化吸引力之外,同样可以将中国作为东方国度的文学贸易集散地,增强汉语写作被译介的关注幅度和流通频率,使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市场的文化资源流动中努力占领较大的“市场份额”,这是一个难度很大、充满不确定性的历史性文化工程,但这也是变革世界文学空间分布的不平衡格局、挑战世界文学的欧美中心主义生态秩序的一种可能性方法。 (作者单位:山西财经大学文化传播学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