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因为年龄太小,雪芹在前八十回的《红楼梦》中给她的笔墨很少,她的故事只能从判词及曲词和不多的描写中窥见个大概。 雪芹给巧姐的判词中云:“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画中是一美人在荒郊野店里纺绩。此判词结合四十一回书中关于巧姐和板儿的描写,我们可以大致的推出巧姐后来嫁给了板儿,在乡村过着男耕女织的贫贱生活。其文有如下一段: 那大姐儿抱着一个柚子玩,忽见板儿抱着一个佛手,便也要佛手。丫鬟哄他取去,大姐儿等不得,便哭了。众人忙把柚子给了板儿,将板儿的佛手哄过来与他才罢,那板儿玩了半日佛手,此刻又抓着些果子吃,又见这柚子又香又圆,更觉好顽,且当着球踢着玩去,也就不要佛手了。 这一段文字插在《红楼梦》中此处实在有点突然,显得突兀孤出。但也许这正是作者的“深意”。巧姐这一人物可以说是无巧不成书,这也是作者借刘姥姥之口为其取名“巧姐”的含义吧。她的故事从一出生开始,到她的取名和后来的经历都充满了巧合的因素。她和板儿的认识到逃离狠心舅舅王仁的魔掌以至于和板儿的结缘等等都写得很离奇。可以说巧姐这一人物可能完全是雪芹生捏硬造的,她的故事情节完全不符合作者一贯的“写实”风格。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作者在写了一大群薄命的女儿后,他生造出一个可以跳出薄命命运的非“写实”人物来寄托他的哀思。这也许是《红楼梦》作者的一点小私心。 通过巧姐和板儿的互换玩具,作者透露出一个信息,巧姐与板儿有缘分。再者,佛手即是我们说的“如意”,柚子即香柚,暗指“香袖”。板儿得了香柚,即“香袖”,可谓“红袖添香”;巧姐得了板儿的佛手,即“如意”,即是“如意郎君”,此中有此暗喻乎?此前人之说,虽有点附会之嫌,但也有三分道理,姑做一说。 巧姐出生贵族,但其家世已经在衰败。巧姐与板儿的际遇在巧合之中似有天意,可谓一段奇缘。人生若能象板儿与巧姐一样,过上一世一生无忧无虑的男耕女织的田野生活,这恐怕是人生的另一种难得的幸福,这也寄托着作者的期盼与哀思吧。 巧姐这一人物在《红楼梦》中的描写有许多前言不搭后语的地方,这可能确实是作者未及润色和剔除书中的瑕疵而已仙逝,从此留下的永久遗憾。比如有的地方说凤姐的大姐儿一会还在吃奶,接着一会儿又说大姐儿可能是“喜脉”;有的地方一会是大姐儿,一会又是巧姐。其实按照最可靠的判词和曲词的推断,大姐儿和巧姐应该就是一个人,有矛盾的地方可以看做是此残书留下的一点瑕疵吧。 书中言道,巧姐在其年龄稍长的时候已经识得很多的字,当宝玉问及她读何书的时候,巧姐答道读的都是《烈女传》等一类书,她最慕的也是那些个耐得住寂寞与清贫的烈女们。在后来的故事中,巧姐确实是一个耐得住清贫寂寞的贤德女子。巧姐这一人物和凤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从其人物的气质性格到其命运都是如此。 巧姐的安贫乐道也暗示出作者的某种“千帆过尽”后的人生态度,这也是巧姐在贾府败落后得以幸福终老的原因。 雪芹把巧姐这一生造出来的人物的性格、命运写得完全与凤姐相反,其用心之“怜”是很明显的。巧姐没有一点她老娘——凤姐的毒辣、要强和天生的“富贵眼”,凤姐身上的缺点在巧姐身上一扫而空,凤姐的悲剧也在其女巧姐身上得到补偿;如果说上天给凤姐机会,让她重新选择她的人生的话,按照作者最后的人生态度和期盼,她更宁愿选择去过巧姐那样的田野式的安贫乐道的生活。这恐怕是作者创造巧姐这一人物的创作心理吧。 再者,《红楼梦》的作者对书中人物的描写刻画,可谓是笔笔如刀,刀刀透骨,穷形尽相,大有“史笔”风范。但我觉得作者对其中的两个人物却是笔下留情的,一个是被“命芹溪删去”的关于秦可卿的“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的情节;再一个就是巧姐的命运的安排。 诗曰: 嫌贫爱富世人相 谁知穷通难计量 抛弃一双富贵眼 好把浮生装行囊 2009年4月24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