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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旗艺文编目》检读札记

http://www.newdu.com 2017-10-27 未知 关纪新 参加讨论

    日内,笔者利用个人电脑,对《八旗艺文编目》做了一次整理、点校和重新排印的工作。工作之余,尚得到如下检读札记。谨奉献于学界,以期批评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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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旗艺文编目》(以下简称《编目》),为清末民初人恩华所纂辑。恩华,蒙古旗人,氏巴噜特,字咏春,又字韵村。从该《编目》的《跋》中可知,恩华本人于丙子年(1936年)八月“七帙初度”,据以估算,他的出生时间,当在1867年前后。其卒年待考。
    恩华一生,始终热衷于搜集与珍藏八旗人士的著作。宝熙在为《八旗艺文编目》所撰写的《序》中描述道:“(恩华)凡见一书,必多方购致。积年以来,几近千种。然每艰于物力,往往致憾。又拟于未刊稿本刊刻流传,尤为力所不任。爰于壬癸之间,避地辽东,课读之余,发愤撮拾八旗人著述目录。无论已收、未收,概皆入编,并为考其略历,列于目后。”这就使我们了解了《八旗艺文编目》成书的缘起与过程,也知道了该书是在1932至1933年间(壬癸之间)开始着手编纂的。恩华在《跋》中更进一步证实:此编目“草于癸酉,削稿于乙亥,丙子录竟”,由是更可以得知,《八旗艺文编目》一书,成稿于1935年,而于1936年誊毕等待付梓。
    《八旗艺文编目》,虽然从搜集作品和作品题目,直到系统进行序列化编目,再到监督刊刻排版成书(此书没能得以在当时已行世的用现代方式出书的“印书局”出版,而只能由著作者设法以旧式的刊刻方式问世),几乎均为恩华个人所为,并未得到社会性的支持和协助,故而印刷出来的数量也很少;但是,这部书,却在后来的八旗历史文化的研究领域,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工具书位置。
    《八旗艺文编目》,共辑入了有清一代八旗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的总计1034位作者的1775部作品(或作品集)的题目。对每一位作者,都尽编纂者的可能,附加说明了其旗籍、姓氏、字、号、经历与门第。《编目》采取了传统的“经”、“史”、“子”、“集”分类方式。
    笔者在近年来涉猎清代满族文化的过程中,较多关注的是满族文学创作。从这一角度看,在我们历来所借助于了解清代满族作家文学创作全貌的古旧书目中,可以这样说,无论是《熙朝雅颂集》(铁保编纂)、《白山诗介》(铁保编纂),还是《八旗文经》(盛昱、杨钟羲编纂)、《白山词介》(杨钟羲编纂)、《雪桥诗话》(杨钟羲撰著)、《晚晴簃诗汇》(徐世昌编纂)等等,它们所提及的八旗作者和作品,都远不如《八旗艺文编目》多。推而言之,在文学以外的各个文化范畴中,人们实际上也难再找到较《八旗艺文编目》更为丰富和详尽的八旗著作和著作者的名单。在满学研究日益发展的今天,学者们想要了解清代八旗文化概况而不来查阅《八旗艺文编目》,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八旗艺文编目》之所以为笔者所注意,并要将其按今人的阅读习惯整理、点校出来,其目的,就是盼望能在近期得以正式出版,并为学界同人更充分地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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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旗艺文编目》编纂者对于八旗著作和著作人的戮力搜寻,是令人感佩的。笔者在近年对《编目》的多次运用中感到,这部书的确有其不可替代的权威性和全面性。但是,诚如前述,此书之问世,主要还是某个历史时代中的个人行为,所以,其疏漏之处当属难免。
    恩华在书前《例言》中曾明确说明:“有清八旗制度,元首亦属镶黄。然御制诸作,国史书之,天下传之,无待吾人称述。故此编断自王公以下爰列……”所以,我们现在于该《编目》中,便无从查阅到福临、玄烨、胤禛、弘历等清代帝王们的著作情况。而人们知道,清代的这些帝王,他们的确曾留有许多著作(其中有的甚至是比较重要的著作)。对这些遗缺,我们则必须到另外的一些文献资料中去补觅。
    恩华在《跋》中还坦诚地说过:“密云、察哈尔、太原、绥远、成都、西安、凉州、青州等处,均有驻防。欲载一目,以实此编,亦不可得。华之读书鲜,见闻隘,于此可见。”清代八旗驻防遍布各地,各地驻防旗中都会产生一些作者,保存一些著作,这是可以想见的。恩华在编纂《编目》之前,已经认真地搜集了奉天、杭州、荆州、京口、乌鲁木齐、黑龙江等驻防旗人的著作情况,并将其录入于《编目》,然而,生活在民国年间的恩华,仅凭个人的力量,是断难前去所有的八旗驻防之地补齐当地的八旗著作资料的。所以,在我们利用《编目》的时候,也须记取编纂者的上述提醒。
    清代八旗比较重要的作者与作品,在《编目》中同样是有可能遗漏的。几年前,满族文学的研究专家于植元教授,发现了《编目》中没有列入的嘉庆、道光朝的满洲内务府正白旗诗人奎照的数十首作品,就是一例。至于在清代文坛上相当知名的满洲作家和邦额和他的小说、诗文、戏剧作品均未被收入《编目》,则又是一例。这类例子还有不少。
    记得于植元教授在十年前曾对我说过:当代人应当考虑利用现有的各种资料条件,比较认真地做一次补编《八旗艺文编目》的工作。先生的期待,言犹在耳,可是要完成这么一项有意义的工作,似乎今天比起十年前的条件,是更其不济了。在只好继续寄希望于来者与来日的同时,我辈倘能在眼下把这部不易为更多人见到的《编目》重新整理一遍,并推向公开出版,也算是稍稍心安一些。
    尽管要把《八旗艺文编目》当成是清代旗籍文人著作编目大全,还存在着种种显见的不足,但是,这部书的价值仍是毋庸怀疑的。笔者以为,利用《编目》来查寻清代八旗著作线索,实为研究者搜集资料的一条捷径;同时,对《编目》本身进行检读,或许也是有其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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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代八旗作者和他们的作品,究竟有多少?其于各旗别中的基本分布情况又如何?笔者在重新整理这部书的时候,对这些问题颇感兴趣。
    在初步结束对《八旗艺文编目》一书的整理和点校之后,我专门做了一番比较具体的统计。本文前面所提到的1034位作者和1775部作品(作品集),就是我在这次对这部《编目》总容量进行统计后,所得到的两个宏观数字。还可以把统计更加具体化。
    这部《编目》中所提及的1034位旗籍著作者,其中只有少数人,他们到底是属于八旗满洲、八旗蒙古还是八旗汉军,已为恩华所不了解,故未标明。此种情况,计有146人(而中间还包括有位作者连其姓名也已不详),占《编目》中所收作者总数的14.1%。
    除去这146位,其余的888位作者,分别隶属于八旗满洲、八旗蒙古和八旗汉军。在这些可以认定其满、蒙、汉具体旗籍的作者中间,满洲旗籍的作者有543位,占61%;蒙古旗籍的作者有80位,占9%;汉军旗籍的作者有265位,占30%。
    从上述数字中,能够看到,所谓清代的八旗著述,其中约有六成,是出自八旗满洲作者之手。或者也可以这样说,满洲旗人的著述,是清代八旗著述的主体。从这个意义上讲,清代八旗文化基本上是彼时的满洲文化,也是可以想象的。
    那么,在八旗满洲的作者中间,又是怎样的具体情况呢?《编目》的编纂者在对满洲籍作者的分别介绍中,凡是能够进一步辨识的,均注明了其人是否出身于宗室、觉罗,或者他们所处的具体旗籍。于是经统计,又得到了以下的数据:
    在 543位满洲旗籍的著作者中,除去了《编目》中对具体旗籍未做标注的 211人之外,具体旗籍可知者326位。而在这326位里面,宗室107位(占32.8%),觉罗21位(占6.4%),镶黄旗42位(占12.9%),正黄旗33位(占10.1%), 镶白旗17位(占5.2%),正白旗34位(占10.4%),镶红旗22位(占6.7%),正红旗 18位(占5.5%),镶蓝旗18位(占5.5%),正蓝旗14位(占4.3%)。
    这里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宗室出身的著作者之多,是超乎人们预想的。过去,研究满族文化的学者,多对清宗室突出的文化创造力有所谈及,但是,在有清一代八旗满洲的著作人中,竟有约近三分之一的成份来自宗室,却是鲜为人知的。如果再把宗室与觉罗两部分相加,则可知爱新觉罗家族的著作人,竟然几乎占了八旗满洲作者的四成!当然,可以想见,在恩华搜集八旗著作目录时,出身于清代宗室和觉罗的作者,他们的特殊的身份、地位,使他们易于被发现,结果便被较多地记录下来,也是不足为奇的。但是,这一虽然可能不是十分真实确切的比例数,还是提醒着我们,应当继续对清代的“爱新觉罗文化现象”,投入更多一些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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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清一代,对于满族文化的发展与流变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时期。满族文化的许多基因,形成于斯,发展于斯,流变于斯。本文只是一篇工作札记,无意于讨论清代满族文化发展、流变这么一个大的问题。但是,《八旗艺文编目》中展示出的某些信息,却是很有意味的,不妨记之于此。
    《编目》中所辑入的被明确认定是八旗满洲作者的作品(作品集),共计 957部。依照《编目》中所采用的传统的“经”、“史”、“子”、“集”的分类方式,又可分别统计得知,其中“经部”著作仅有47部,“史部”和“子部”著作分别有 189部和 132部,而“集部”著作却有 589部之多。
    所谓“集部”著作,即诗文等文学作品。589 : 957,也就是说,在清代满洲人的著作中,大约有62%是诗文作品。(这还没有算上满洲旗人写的小说作品,因为小说在传统的分类中属于“子部”的“稗说”一类,《萤窗异草》、《儿女英雄传》等即被《编目》收入“稗说”,不在这 589部之中。)清代满人曾大开本民族酷爱艺术创作之传统,于此可见一斑。
    与上述清代满人大量创作文学作品的情况相对照,《编目》中所收入的满洲人撰写的科学著作,却相当地少,只有《筹算浅说》一种数学著作和《百一三方解》等三种医学著作,可以归入这一类。这在《编目》中,与八旗汉军及八旗蒙古作者的同类作品相比,其数量也是少的。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令人深思的现象。
    《八旗艺文编目》还从另外一些地方,给我们留下了一些文化流变方面的启示:
    ── 满洲人的名与字。从《编目》中记录的大量清代满洲著作者的名与字上看,有个有趣的现象。不妨拈来几例,便可以显见其中规律:“奇克唐阿,字慎修”;“纳尔朴,字拙庵”;“巢可托,字素侯”;“赫特赫纳,字蔚堂”;“阔普通阿,字安甫”;“德克精额,字云溪”;“巴尼浑,字静庵”…… 两种民族文化的烙印,在清代颇多满洲人的名与字之间,如此地不协调,又是如此协调地存在着,这可以说正是当时满汉文化对峙而又互动的一个生动的缩影。试想,少数民族文化在与汉族文化相碰撞之后,是一朝一夕就会消散的么?
    ── 旗人家庭内的文化整合现象。清代八旗社会中间,曾经出现过许多的文化世家,除了前面谈过的爱新觉罗家族(他们本身得天独厚的文化条件不容忽视)外,让人特别注意的还有另一些官宦家族。通过《编目》等资料,我们看到,在清代八旗社会生活中,一个家族内出现多位著作人的现象是比较多的。先举两例:其一,清中期的正白旗满洲索卓罗氏(又作石氏)家族,就连续出现了富宁和永宁(第一代)、观保和德保(第二代)、英和(第三代)、奎照(第四代)等著作人,曾被誉为“四代皆以词林起家,为八旗士族之冠”;其二,在乾隆、嘉庆、道光时期,内务府镶黄旗满洲完颜氏家族中,也曾出现过第一代恽珠(女),第二代麟庆(恽珠子)和程孟梅(麟庆继室),第三代崇实(麟庆长子)、崇厚(麟庆次子)、蒋重申(崇厚室)、妙莲保(麟庆长女)、来秀(妙莲保夫)、佛芸保(麟庆次女),这样一个诗文著作者的家庭。
    在清代,八旗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这三部分人,是可以彼此通婚的,这无疑是在社会性的接触之外,又形成了某种家庭式的近距离文化交流渠道。如果我们把上引二例中之第一例,看作纯粹是在满洲一个家庭内部的文学现象的话,那么,第二例则不同了。在这个满洲完颜氏家庭中,第一代文学家恽珠,即出身于汉军,是嫁给麟庆之父满洲廷璐为室的,她曾撰写和编纂了《红香馆诗词集》、《国朝闺秀正始集》等诗著,是清代知名的女文学家之一,她对这个原本没有写出过文学作品而后来却变成了文学世家的家庭,是肯定有积极影响的。继恽珠之后,麟庆又娶了汉军出身的才女程孟梅,想来这种相互的影响又会进一步。而蒋重申与来秀,则分别出身于汉军和蒙古旗,这个家庭的文化和文学交流,于是又可以扩大它的范围了。(来秀亦出自名门,他是著名的大文化人大作家正黄旗蒙古法式善之孙;而法式善的母亲端静闲人,也是一位出过诗集的作家,却又是一位汉军旗人!)
    《八旗艺文编目》中,共收入女性著作人52位。其中,满洲26位,蒙古 4位,汉军14位,旗籍未标明者 8位。这些女作者在满、蒙、汉八旗文化交流中的作用,是值得研究者考虑的。近几年笔者读到过几篇文章,是分析论述蒙古女诗家那逊兰保文学成就的,但是,我注意到,论者常常忽略了和那逊兰保相关的她的两位亲人,即她的外祖母满洲人金樨(女诗人,氏完颜,著有《绿芸轩诗抄》),以及他的儿子宗室盛昱(清末著名的文化人、文学家,著有《郁华阁集》、《雪屐寻碑录》、《蒙古世系谱》等,还与杨钟羲合编有《八旗文经》)。那逊兰保是蒙古阿拉善王之女,她受到过蒙古文化的滋养是肯定的,但是这种文化滋养也不会是唯一的,她会从外祖母那里得到熏陶;嫁与宗室恒恩后,她便进入了满洲的宗室文化圈,也会在文化的修养方面填加若干新的东西;同时,她对儿子盛昱的影响肯定也不会小,这从盛昱写出了历史著作《蒙古世系谱》也可以想见。
    ── 满洲文化的流变与民族文化心理的固守。在《八旗艺文编目》的“子部”汉军作者中间,编入了一位“汉军虔礼宝”的著作题目。在对虔礼宝的简介中,恩华写道:“乾隆己卯举人,由山西高平县知县累官兵部侍郎。先世本隶满洲正黄旗,因由广西按察使入觐,召见,不能用满语奏对,敕改隶汉军。杨雪桥先生高祖。”由这儿,我们知道,乾隆皇上当年是多么重视满洲人对自己民族文化传统的继承与维护,又是多么郑重地把习用满语与否,放在是否还算满洲人的高度来对待。然而,满语退出大多数满洲人的社会生活,却并未因此而放慢了速度,这也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了。极有意味的倒是,虔礼宝的玄孙杨钟羲(1865—1939),在其高祖被乾隆皇上逐出满洲之后的差不多一个半世纪之后,竟仍对满洲及八旗文化“痴心不改”,他在一生中编纂、撰著了《白山词介》、《八旗文经》(与盛昱合编)、《雪桥诗话》等多部保留满洲及八旗文化史料的巨著,成了我们今天在利用满族文化史料的时候必须感谢的功臣之一。这倒也是乾隆皇上始料不及的吧。可见:一个民族在其表层文化日益脱落之时,其内在的文化精神及心理认定,将会多么固执而又有效地补偿着这些损失;而一个民族部分地走失了原有的文化表征,离开这个民族的最终告别历史舞台,还会差着很久很久。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公元1995年春,于京华豪敦阁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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