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奇县在柯孜勒苏柯尔克孜族自治州的位置 第一节 阿合奇县人文地理环境 人们所处的生态环境、物质生产、社会组织行为以及精神文化活动相互作用、相互关联,构成一个完整的社会生活图景。为了阐述阿合奇(Akqi)县这样一个特定区域内玛纳斯奇的史诗演唱活动,我们不能不首先对这个地区的自然、人文环境和源远流长的口头文化传统做一粗略的鸟瞰和辐射。 哈拉布勒克草原 阿合奇县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部的天山南脉腹地,地处克孜勒苏(Kizilsu)柯尔克孜自治州东北部。地理坐标为东经76º39`~79º02`,北纬40º09`~41º29`。东邻乌什县,东南、南部分别与阿克苏地区的柯坪(Kelpin)县、喀什地区的巴楚(Maral-baxi)县接壤,西南与阿图什(Artush)市毗连,北部、西部与吉尔吉斯斯坦(Kyrgyzstan)交界,国界线长达286.7公里。县境东西长197.6公里,南北宽150.7公里,总面积16797平方公里。全县地处高寒山区。北部天山南脉,南部喀拉铁克山(Karateke),中间夹狭长的托什干河(Toshigan)谷地。两山夹一谷的地势,形成全县整体地貌特征。在柯尔克孜语中,这个谷地被称为“卡克夏勒(Kakxaal)”。县境群山起伏,有名称的山就有18座,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峰53座,有名称的山沟峡谷40条,高山湖泊一处。流经卡克夏勒谷地的托什干河为县境最大的河,它发源于吉尔吉斯斯坦,自西向东流贯全县。东出县境经乌什县(Ushturpan)注入阿克苏(Aksu)河,为我国最大的内陆河塔里木河的重要之流。全县土地面积中山脉占70%,牧草场占25%,属于中温带高原干旱气候。其主要特征是:气候寒冷,热量不足,昼夜温差大,降水不均,积雪不稳,四季不堪分明,冷暖季则分明。春季多风,夏季极短,秋季凉爽,冬季严寒。根据县境季节物候特点,习惯上以3~5月为春季,6~8月为夏季,9~11月为秋季,12月至翌年2月为冬季。 由于县境气候条件的限制,适合开垦的耕地均在河谷地区,而且只适合耕种小麦、玉米、大麦、青稞、蚕豆、胡麻、油菜等,产量很低。广大山区适合放牧,畜牧业为全县主要的生产经营产业。县境主要的蓄种有绵羊、山羊、马、牦牛、骆驼等。 阿合奇县古为尉头(Oy-too)国。东汉时,尉头国的中心在今哈拉奇(Karaqi)乡一带,有300户,2300人。汉神爵二年(前60年),汉朝在西域设都护府,尉头国归属其管辖。魏晋南北朝时期,尉头国并入龟兹国。唐在古尉头地置尉头州,录属龟兹都督府。元、明时期,为察合台(Chahatay)后王之封地。清初属准葛尔。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置乌什办事大臣,布鲁特(柯尔克孜)游牧的 卡克夏勒(古尉头,今阿合奇)地区与邻近的乌什地区合并归其管辖。民国1940年8月,阿合奇从乌什析出,建立阿合奇设治局,1944年1月,升格为阿合奇县,人口增加到10980人,柯尔克孜族占总人口的98.93%,另外还有维吾尔族92人,汉族8人,回族17人。1949年9月,阿合奇县实现和平解放。1950年建立阿合奇县人民政府[①]。 目前,全县行政区划由阿合奇镇、库兰萨日克乡(Kulansarak)、色帕尔巴依乡(Saparbay)、苏木塔什乡(Somtash)、哈拉布拉克乡(Karabulak)、哈拉奇乡(Karaqi)组成。阿合奇镇是县城所在地,位于县境偏东,托什干河以南。库兰萨热克乡位于县境东部的托什干河北岸,距离县城33公里。东邻乌什县牙满苏乡,南邻托什干河与色帕尔巴依乡隔河相望,人口2768(1990年)人。色帕尔巴依乡位于县境东部托什干河南岸,距县城25公里,人口2875人(1990年)。苏木塔什乡位于县境中部偏东,县城西部。距县城20公里,人口3407人(1990年)。哈拉布拉克乡,位于县境最西部的山区,距县城86公里,在西部与吉尔吉斯斯坦接壤,人口4151人(1990年)。哈拉奇乡位于县境西南部,距县城45公里,人口5933人(1990年)。 《玛纳斯》演唱大师居素普·玛玛依 生活在阿合奇县的柯尔克孜族属于游牧生活方式所形成的部落社会,至今还保留着古老的部落制度的遗风。解放前,部落头人“比(Biy)”是世袭的首领,掌管部落内部的大事。社会的基层组织是“阿依勒(Ayil)”,每一个“阿依勒”都由少则数户多则数十户组成,其头人称为“阿克撒卡勒(Aksakal)”。每一个部落均由数量不等的“阿依勒”构成。今天,当地的柯尔克孜族人任然将牧村称为“阿依勒”。随着社会生活的不断发展,人们意识中跟深蒂固的传统部落观念虽然比过去有所淡化,但它在人们的日常生活、社会交往中依然起十分重要的粘合作用。柯尔克孜族有一个谚语说:“不知道自己七代祖先的名字就等于是孤儿”。每一个柯尔克孜人都必须记住自己七代祖先的名字。其实,七代祖先就构成一定规模的分支部落。每一个部落实际上都以该部落祖先的名字命名。每一个柯尔克孜部落,无论大小,都以口头形式讲述和传承本部落的产生发展史,而且都有专门讲述本部落系谱的“散吉拉奇(Sanjira)[②]”。 卡克夏勒谷地(阿合奇县)世居的柯尔克孜族主要由“切日克(Qerik)”部落组成。“切日克”在整个柯尔克孜族的部落构成中属于比较古老的部落。如今,“切日克”又发展成了许多现代分支部落。其中,在阿合奇县影响较大,人口较多的有萨特古勒(Sategul)、巴合特(Bakte)、卡拉古勒(Kragul)、克孜勒吐库木(Kezil-tukum)、库特秋(Kutchu)、托茹(Toru)、昆土都(Kuntudu)等。 柯尔克孜族的先民在叶尼塞(Enesay)时期曾经使用过古柯尔克孜文(即鄂尔浑-叶尼塞文)[③]。这种文字除了留下一些碑文遗产留存之外,早在民族的迁徙中逐渐失传。迁徙到天山及中亚的柯尔克孜人曾使用察合台文[④],这种文字从中世纪一直使用到20世纪初。但是,我们必须清楚的是,上述各种文字的使用范围都仅局限在官方和高层贵族,并没有在民间普及,广大民众的文化和智慧几乎全都是以口头形式传承的。 阿合奇县具有现代意义的教育活动开始于1937年。当时,乌什县柯尔克孜文化促进会在卡克夏勒地区试办了四所小学,招收了第一批柯尔克孜学员。文字在民间的普及和使用从此拉开了序幕。而在此之前,一些有钱人家在自己家里开设类似于私塾性质的书馆,请伊斯兰教阿訇和毛勒多(Moldo)为少数富家子弟传授伊斯兰教信条和相关的宗教礼仪和习俗、背诵和讲解《古兰经》经文等,使为数很少的年轻人掌握了阅读和书写的技能。在1937年之前,阿合奇县的柯尔克孜人基本上都是以口头形式传播各种信息、传承自己的传统文化、教育下一代,人们的日常生活、社会交往以及民间物质和精神活动的方方面面都长期依赖口头传统的运作而得到保存和发展。 阿合奇县虽然于1950年,但是直到1959年才开始有公路交通运输,1961年县政府才拥有第一辆汽车。在这之前,阿合奇县的都是以马车、牛车或者是以牦牛、马、骆驼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根据1990年人口普查情况,全县总人口为29109人。其中柯尔克孜族26122人,占全县人口的89.74%。其它,还有汉、维吾尔、回等民族人口共3000余人。根据2000年人口普查情况,全县总人口为34317人。其中,柯尔克孜族29962人,汉族3204人,维吾尔族1052人。其它还有回、哈萨克等[⑤]。从上述不同年代的人口变化情况可以看出,阿合奇县的柯尔克孜人口有明显的增长,其它民族也因人口的流动和迁入有所增加,各民族的交往进一步加强。阿合奇县已经不是原先那一种地处偏僻、与外界相对隔绝,民族成分比较单一的落后小镇,而是一个与不断改革和发展的社会同步走向繁荣,融入西部大开发滚滚洪流中的新兴县城。 阿地里·居玛吐尔地与玛纳斯奇马姆别特阿勒·阿拉曼(2006年8月25日) 第二节 口头文化传统与《玛纳斯》史诗的流传 柯尔克孜族民族文化传统基本上都是以口头形式保存、发展和传播的。在过去很长的历史时期内,由于地处偏僻的边界山区,交通不便,受外来文化的影响相对较小,阿合奇县的柯尔克孜人较好地保存了柯尔克孜族口头传统文化的精华。《玛纳斯》史诗和《艾尔托西吐克(Er Toxtuk)》、《阔交加什(Kojojax)》、《库尔曼别克(Kurmanbek)》、《江额勒木尔扎(Janghil-mirza)》、《加尼西和巴依西(Janix-Bayix)》、《布达依克(Budayik)》等内容不同的神话史诗和英雄史诗40多部柯尔克孜族其它一些传统史诗的表演、民间即兴歌手的演唱、阿肯(Akin)对唱、考姆兹弹唱以及民间部落谱系散吉拉[⑥]讲唱、民间故事讲述等活动也长盛不衰。色帕尔巴依乡和苏木塔什乡还分别被国家文化部命名为“考姆兹琴(Komuz)弹奏乡”和“猎鹰之乡”。 近20年来,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变革,人们与外界的交往不断扩大,对大众传播媒体接受的不断增强,都使得人们对口头传统的依赖程度有所减弱,民间传统文化受到外来强势文化的很大冲击,很多民间文化传统虽然逐渐失去了以往的主导地位,并被新兴的大众传媒文化所取代,但是与柯尔克孜族的生活习俗唇齿相依的民间口头语言艺术却依然保存着它的生命力。 阿合奇县《玛纳斯》演唱会(2003年9月12日) 在柯尔克孜族中,一些古老的仪式歌在民间都得到一定程度的保存,很多口头艺术形式都与孩子出生、婚礼、丧葬等各种各样的民间习俗和仪式以及农牧业、狩猎生产活动融为一体,成为人们日常生活和社会活动有机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比如“守圈歌(Bekbekey)”、“牧马歌(Xirildang)”、“打场歌(Op-mayda)”以及与萨满仪式活动相关的“求雨歌(Jamgirtilex)”、“驱病歌(Badik)”等古老的民间歌谣文类目前还能搜集到很好的原始文本。此外,新生儿出生要举办入摇床仪式,母亲们要唱“摇床歌(Bexik-iri)”。姑娘结婚要唱“哭嫁歌”,新娘的嫂子要唱“劝嫁歌”,新娘的母亲要唱“送亲歌”,新娘的其他姨姑们要唱“祝婚歌”,婆家人要唱“迎亲歌”、“揭盖头歌”,新娘和新郎会面,嫂子们要唱“会面歌(Jarkoroxuu)”。亲人去世,死者的女性亲人要哭唱送葬歌(Koxok)悼念亲人。在20世纪后半叶,这些习俗在阿合奇县还一直顽强地保持着自己古老的形态。 从近几年来举办的各类民间文化活动中看,柯尔克孜族传统的民间竞技游戏如跑马比赛、走马比赛、叼羊、马上角力、跑马拾物、摔跤、鹰猎民间竞技活动依然十分流行之外,深受广大牧民的喜爱,《玛纳斯》史诗的演唱传统仍然是阿合奇县民间文化活动的一个重要内容,是民间口头传统艺术活动中的重头戏。无论举办如何形式的活动民间文化活动都少不了玛纳斯奇们的《玛纳斯》史诗表演。他们的表演成了阿合奇县民间文化活动的一大特色和独特的风景。比如在2003年9月13日,在阿合奇县举办的为著名玛纳斯奇居素普·玛玛依(Jusup Mamay)85岁诞辰的祝寿活动中,全县各乡的骑手、摔交手、训鹰手以及各种能人云集县城,在政府部门的组织下开展各种民间竞技活动,为祝寿活动助兴,10位当地有名的老中青年玛纳斯奇轮流登台演唱了《玛纳斯》史诗,由当地中学生和各地演员80多人组成的演唱队伍进行了大型的《玛纳斯》演唱。2005年8月25日,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文所“新疆阿合奇县《玛纳斯》口头传统田野研究基地”挂牌,此时正值阿合奇县为87岁高龄的居素普·玛玛依举办婚礼庆典活动,在这双喜临门之时,全县都沉浸在欢乐之中。史诗歌手们的现场即兴表演,各种民俗活动吸引着为这两次活动特意赶来的学者和新闻媒体记者。我们又一次亲眼目睹和感受到了阿合奇县柯尔克孜族口头传统盛行不衰的现状,为民间文化逐渐被边缘化的今天能够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民间口头传统土壤的存在而感到欣慰。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阿合奇县《玛纳斯》口头传统研究基地挂牌 (2005年8月25日) 近代以来,阿合奇县境内出现了很多名扬整个柯尔克孜地区,技艺超群的玛纳斯奇(Manasqi)、额尔奇(Irqi)、散吉拉奇(Sanjiraqi)、考姆兹奇(Komuzqi)[⑦]和口齿伶俐的笑话家及机智人物[⑧]。仅就《玛纳斯》史诗演唱传统而言,20世纪以内,便出现了居素普阿昆·阿帕依(Jusupahun Apay)[⑨]、额布拉音·阿昆别克(Ebirayim Akinbek)[⑩]、巴勒瓦依·玛玛依(Balvay Mamay)[⑪]等好几位《玛纳斯》演唱大师。正是在这样丰厚的民间文化土壤,造就了柯尔克孜族荷马式的《玛纳斯》史诗演唱家居素普·玛玛依[⑫]。 《玛纳斯》史诗演唱传统在阿合奇县卡克夏勒故地长期流传,保持旺盛生命力的发展势态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史诗演唱活动绵延不断,成为一种传统民俗活动。从老人和一些前辈玛纳斯奇的讲述中,我们或多或少可以领略到从19世纪末一直延续至今的阿合奇县玛纳斯奇演唱活动的动人风采。20世纪初,阿合奇县著名玛纳斯奇居素普阿洪·阿帕依与吉尔吉斯斯坦著名玛纳斯奇萨恩拜·奥诺孜巴考夫(Saginbay Orozbak)在阿合奇县的哈拉奇乡的史诗演唱比赛[⑬]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至今在人们口中流传。我们今天还能看到,在阿合奇县举办的任何一次大型祭奠、婚礼和集会上,《玛纳斯》史诗的演唱都是其不可缺少的内容。听众积极热情,玛纳斯奇后继有人,人才辈出。其次,与《玛纳斯》史诗内容、与史诗演唱活动和著名玛纳斯奇学艺活动相关的古迹、传说十分丰富。在卡克夏勒谷地,与《玛纳斯》史诗相关的古迹有很多。比如,位于色帕尔巴依乡以东3公里处的阔阔尼西克(Kokonixik)紧靠黑山有一个古墓群。墓地南部高山悬崖处生长一株千年古树,树干经围约有2米,枝叶茂盛,树冠如云。人立于树下,可听到地下泉水叮咚作响,一股清泉潺潺流出,当地和邻县的老乡们谓此水为“圣水”。人饮“圣水”或用此水冲洗身体可消灾祛病,前往求“圣水”的人络绎不绝。墓地东侧还生长数株野玫瑰树和一株杏树,这些树木依赖山泉滋润,长势旺盛。树枝上绑满了寄托人们祈祝的各色布条,以求得英雄灵魂的保佑。根据当地传说,这座古墓是英雄玛纳斯的哈萨克族族战将穆兹布尔恰克的。他跟随玛纳斯远征并在战斗中阵亡,队伍驮着他的尸体返回途中路经此地时玛纳斯命人将其葬在此处。在居素普·玛玛依《玛纳斯》唱本中还有一段相关的描述。[⑭]后来,一股山泉从干燥的山崖中奇迹般流出,山崖中还长出一棵枝叶繁茂的山杨,使这里变成了当地人朝圣之地—麻扎。人们希望英雄的灵魂保佑自己平安,每次路过都要进行祈祷,饮几口泉水。在距县城西北60公里处的哈拉布拉克乡麦尔凯其村(Merkeq)阿克布隆(Akbulong)地方有一个用石块堆起的大型石堆墓。人们将此墓称为“英雄色尔哈克(Sirghak)之墓”。根据当地传说,色尔哈克是玛纳斯身边最勇敢的战将之一,他随玛纳斯征战东西,最终战死疆场。 坐落于阿合奇县哈拉布勒克乡麦尔凯奇村的《玛纳斯》史诗英雄色尔哈克之墓 在远征返回途中,英雄玛纳斯将他葬在奔腾咆哮的托什干河边。据说这堆石墓是色尔哈克的手下士兵从很远的地方特意捡来,作为标记堆起来的。墓地上至今还能找到很多表面光滑,形状如心脏、肥皂、面团、甜瓜、西瓜、铅球、畜蹄、箭矢、首饰的各色鹅卵石。当地柯尔克孜人认为这些石头具有治愈疾病的奇特效能。每当身体不适,便来到这个圣墓前祈祷,宰杀羊或牛马祭祀,岁岁年年从不间断,他们用牲畜的鲜血涂抹墓地上石头并在墓顶上放置兽角,挑选出合适的鹅卵石擦拭痛处,以此消除炎症疾患。奇特的是,这种鹅卵石在方圆几里的范围内根本无法找到。在阿合奇县,除了上述遗迹之外,与《玛纳斯》史诗相关的遗迹还有“阿克库拉(Ak-kula)[⑮]的拴马桩”、“阿勒曼别特(Almanbet)[⑯]之墓”、“巴卡依(Bakay)[⑰]的神树”、“阿勒曼别特的白色褡裢”、“玛纳斯的40棵树”等等。这些古迹作为现实的文化符码带给人们远古的历史文化信息,唤起人们对古代英雄们的记忆。与这些古迹相关的传说则将人们的内心世界同深厚的文化蕴涵连接在一起。在阿合奇县,除了与这些古迹相关的传说之外,与著名玛纳斯奇通过“神灵梦授”学会《玛纳斯》史诗、演唱史诗为人治病以及其它充满神奇色彩的传说在阿合奇县更是比比皆是。传说的丰富性能够证明一点,那就是这个地区所拥有的丰厚史诗文化底蕴。第三,阿合奇县从19世纪末至今出现了大小玛纳斯奇共47位[⑱],《玛纳斯》史诗内容最全面、结构最完整,包括玛纳斯家族八代英雄业绩的史诗文本也在这里诞生。所有这些都表明,阿合奇县的柯尔克孜族较好地延续和保存了《玛纳斯》史诗的演唱传统,并且使这个传统繁衍发展至今。 位于阿合奇县色帕尔巴依乡的《玛纳斯》史诗英雄穆孜布尔恰克之墓 第三节20世纪玛纳斯奇及《玛纳斯》演唱传统 20世纪,特别是20世纪上半叶,是阿合奇县的《玛纳斯》演唱活动极为盛行,史诗传统也发展到了成熟阶段。其标志表现在以下几方面:第一,篇幅宏大、结构完整的《玛纳斯》史诗八部在这个地区形成定型。比如,被称为目前世界上结构最完整的《玛纳斯》唱本既居素普·玛玛依唱本就是在这个时期完善和形成的。这个唱本主要是居素普·玛玛依在兄长巴勒瓦依从本地区以及我国其它地区的柯尔克孜族中搜集的资料基础上,并在兄长的指导下潜心学习、融会贯通,凭着超常的记忆才能和天才的口头语言表达能力,在反复的演唱和加工过程中创编的,是史诗传统通过居素普·玛玛依之口在阿合奇这个地区结出的硕果[⑲]。第二,出现了一批优秀的、极富创造力的大师级玛纳斯奇。比如,20世纪上半叶出现的居素普阿昆·阿帕依、额布拉音·阿昆别克、巴勒瓦依·玛玛依不仅在我国柯尔克孜族中家喻户晓,而且在国际《玛纳斯》学界也尽人皆知,而他们的后来者居素普·玛玛依则更是名扬世界。第三,史诗的“接受群体”既听众的热情高涨,出现了史诗演唱活动此起彼伏的景象。比如,根据居素普·玛玛依及其他老年人的回忆,1917年春,阿合奇县哈拉奇乡的部落首领阿热泽汗比(Arzikan Bii)[⑳]在自己的阿依勒(村落)—哈拉奇宰杀白色母马,支起大毡房,贮备了烧柴、草料,让吉尔吉斯斯坦逃亡而来的大玛纳斯奇萨恩拜·奥诺孜巴克[21]和阿合奇县哈拉奇乡的本地玛纳斯奇居素普阿昆·阿帕依进行了《玛纳斯》演唱比赛,并邀请各地长老和名流担当评委,对他们的演唱进行评说,并对两位大玛纳斯奇赠送马匹进行了奖励[22]。由于这次演唱《玛纳斯》史诗的活动是中国和吉尔吉斯斯坦两国著名玛纳斯奇之间的面对面切磋和交流,参加人数众多,因此在当地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不仅大大提高了两位著名玛纳斯奇在听众中的威望,对推动整个阿合奇县地区的史诗演唱活动也产生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从此,在阿合奇县广大百姓中间便掀起了听《玛纳斯》演唱,年轻人学唱《玛纳斯》,演唱《玛纳斯》,搜集《玛纳斯》的高潮。这样的社会环境和社会潮流,也为大师级玛纳斯奇的诞生创造了便利条件。居素普·玛玛依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位于哈拉奇乡的著名玛纳斯奇居素普阿昆·阿帕依之墓 居素普阿昆·阿帕依、额布拉音·阿昆别克、巴勒瓦依·玛玛依以及居素普·玛玛依无疑是20世纪阿合奇县玛纳斯奇群体中的杰出代表。居素普阿昆·阿帕依于19世纪后半叶出生在今阿合奇县哈拉奇乡阿合奇村,父亲是当地萨特古勒部落的比官。由于家庭的贵族背景,使得他能够游历我国及中亚各地,拜访当时最著名的玛纳斯奇,各随他们学唱史诗,后又在各地进行演唱,成从而成为19世纪末20世纪初我国玛纳斯奇的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他的演唱篇目包括《玛纳斯》史诗前三部《玛纳斯》、《塞麦台》、《塞依铁克》的全部内容和第四部《凯耐尼木》、第五部《赛依特》的部分内容。他曾于1917年春,在当地贵族的组织下同吉尔吉斯斯坦逃难而来的同时代著名玛纳斯奇萨恩拜·奥诺孜巴克进行史诗演唱比赛而名声远扬。他的演唱曾对现代阿合奇县玛纳斯奇的产生深远影响,很多后来的玛纳斯奇都曾拜他为师学唱《玛纳斯》。居素普·玛玛依的哥哥巴勒瓦依也曾跟随他学习并从他口中记录下史诗前三部的内容。这些内容日后成为居素普·玛玛依唱本前三部内容的最主要来源[23]。 额布拉音·阿昆别克(1882—1959年)也出生在今阿合奇县哈拉奇乡阿合奇村,亦属于萨特古勒部落血统,是20世纪上半期阿合奇县玛纳斯奇的代表人物之一。他除了熟悉《玛纳斯》史诗前几部的内容之外,主要演唱史诗的后五部《凯耐尼木》、《塞依特》、《阿斯勒巴恰-别克巴恰》、《索木碧莱克》、《奇格台》等。他性格较孤僻,不善交际,因此他的史诗演唱才能很少有人知晓。但是,巴勒瓦依却由于两人之间的亲属关系,在交往中发现了这位才艺超群的玛纳斯奇舅舅,并从他口中记录下史诗后五部的内容,并使其日后成了居素普·玛玛依唱本后五部的内容的最重要的文本来源。如果没有他的演唱,居素普·玛玛依唱本八部的内容就可能不会向今天这么完整。 巴勒瓦依·玛玛依(1892-1938年)出生于阿合奇县哈拉布拉克乡麦尔凯奇村阿特加依洛牧点,是属于克孜勒吐库木部落。他作为我国当代著名玛纳斯奇居素普·玛玛依的同胞兄长。他一生热衷于柯尔克孜民间文学,借助自己外出做生意的便利条件,不仅广泛接触了当时生活在我国以及中亚的很多民间艺人和玛纳斯奇并跟随他们学唱《玛纳斯》,而且还从本地及其它地区的玛纳斯奇口中搜集记录了史诗完整的手抄本资料。他不仅本人是一个有名望玛纳斯奇,而切还引导弟弟学唱,把他造就成了大玛纳斯奇。他所搜集记录的那些资料日后也成为弟弟居素普·玛玛依学唱《玛纳斯》史诗的原始资料来源[24]。 居素普·玛玛依是目前健在的最伟大的玛纳斯奇。他的演唱篇目除了已经由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柯尔克孜文)232165行的《玛纳斯》史诗八部之外,还包括《艾尔托什吐克》、《库尔满别克》、《巴格什》、《托勒托依》、《女英雄萨依卡丽》、《江额勒木尔扎》、《玛玛凯和绍波克》、《吐坦》、《阔别尼》等十几部已经出版的柯尔克孜族传统史诗作品以及哈萨克史诗《七个可汗》,他还没来得及演唱的篇目中还包括柯尔克孜、哈萨克等民族口头传统中的众多口头叙事作品。由于,居素普·玛玛依超常的史诗演唱才能和所取得的成就而被国内外史诗学界称为“活着的荷马”、“当代荷马”。 除了上述四位大师级玛纳斯奇之外,从20世纪60年代初开始的与《玛纳斯》史诗文本的搜集工作同步进行的田野调查调查,以及由本人近几年来进行的玛纳斯奇专项调查中记录在案的玛纳斯奇总共有44人。对这44位玛纳斯奇从年龄、所演唱的内容、传统诗章、所属地区、学艺途径、性别以及民族等指标进行统计和分析可以发现很多十分有趣的问题。 [1] 按出生时间统计: 20世纪之前出生的3位 1900—1910年(不包括1910年)4位 1910—1920年(不包括1920年)6位 1920—1930年(不包括1930年)14位 1930—1940年(不包括1940年)4位 1940—1950年(不包括1950年)3位 1950—1960年(不包括1960年)2位 1960—1970年(不包括1970年)3位 1970年之后出生的5位 从《玛纳斯》史诗工作组[25]于20世纪60年代的调查记录又根据笔者于从1994年以来多次对居素普·玛玛依和相关玛纳斯奇的跟踪采访以及2003年8月13日至19日、9月12日至16日又先后两次对阿合奇县玛纳斯奇调查采访的结果,我们发现1920年之前出生的玛纳斯奇,除了居素普·玛玛依还健在之外,其他玛纳斯奇都已经去世。1920年至1940年之间出生,在20世纪60年代的调查中占人数最多。但是,他们基本上都处在60岁以上年龄段,并已步入老年。其中,只有极个别象毛勒傣克·加帕尔(Moldek Japar)[26]、朱玛勒·奴热勒(Zhumale Nurale)[27]还在民间或在官方举办的相关活动中演唱各自最熟悉的《玛纳斯》史诗传统诗章外,其余的都已离开人世。 在20世纪40—50年代出生的玛纳斯奇在数量上不是很多,这说明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已经造成了史诗演唱活动的萎缩。但是,在为数很少的几个玛纳斯奇中也出现了史诗演唱水平最高,影响较大玛纳斯奇。其中,于1941年出生于阿合奇县哈拉奇乡的满别特阿勒·阿拉曼(Manbetale Alaman)就是典型的人物。他的演唱篇目包括史诗第一部《玛纳斯》、第二部《赛麦台》的主要内容和史诗第五部《赛依特》的内容。此外,他对柯尔克孜族其它一些传统英雄史诗如《库尔满别克》等也十分熟悉。他于1992年8月参加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届《玛纳斯》演唱会而名声鹊起。从那以后,他不断地被邀请到阿合奇县各地参加集会和婚礼,为客人们演唱史诗,成为当地民间极为活跃的玛纳斯奇。由于交通条件比以前有了很大的便利,他的活动范围也不断扩大,除了在阿合奇县各乡参加婚礼、祭奠时演唱外,他还到临近的阿图什市哈拉竣乡参加婚礼时,应听众要求在那里演唱过《玛纳斯》。县里每一次举办官方的大型集会庆祝活动时,他也是必不可少的表演者。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是按照父亲收藏的手抄本背诵记忆学会《玛纳斯》史诗的。后来也听过居素普·玛玛依以及其他一些玛纳斯奇的演唱,从中学到一些东西。有趣的是,他不仅演唱《玛纳斯》史诗,还会用肩胛骨和41块石头占卜算卦,能用柯尔克孜民间方法为人治病,懂得柯尔克孜传统的天文知识,民间知识储备丰厚,具有古典玛纳斯奇所具有的很多典型特征[28]。 20世纪50年代以后出生的玛纳斯奇大多数都比较年轻,基本上是受居素普·玛玛依的影响。在新的社会形势下,他们打破民间史诗演唱传统中诸如40岁之前不能演唱《玛纳斯》一类的民间禁忌,在政府有关部门的提倡和支持下毫无顾虑地学唱《玛纳斯》。由于得到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和媒体的不断采访宣传,特别是看到居素普·玛玛依因演唱《玛纳斯》而成为受人尊敬、名扬世界,在当地柯尔克孜人中被尊为“圣人”,另外,民间的一些婚礼祭奠集会也不断有人请一些有才华的年轻玛纳斯奇演唱史诗并给他们赠送大衣、或用钱物进行奖励,这些都无形中成为一种激励机制极大地激发了年轻人学唱《玛纳斯》史诗的热情。学唱《玛纳斯》成为一种时尚。在这些年轻人中不乏有希望、有才华,演唱技艺不断提高的诸如象阿布德别克·奥斯坎(Abdebek Ozgon)[29]那样的后起之秀。 年轻玛纳斯奇阿布德别克·奥斯坎在演唱《玛纳斯》(2002年9月15日) [2] 按生活地区统计: 哈拉奇乡11位 哈拉布拉克乡9位 苏木塔什乡9位 色帕尔巴依乡8位 库兰萨热克乡2位 吾曲镇5位 《玛纳斯》史诗是柯尔克孜族精神文化的颠峰。只要有柯尔克孜人居住的地方就有这部史诗的流传。但是,每一个地区的流传情况有所不同。从上面的统计数字中可以看出,《玛纳斯》在各地区的传播和流传情况有一定区别。在阿合奇县这个方圆16797平方公里,四面环山的狭长山谷地带中,离县城较远的哈拉布拉克乡和哈拉奇乡玛纳斯奇的数量相对较多,而离县城较近的其他几个乡玛纳斯奇的数量就相对较少。当然,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说明问题。我们在这里想要说明的是,在《玛纳斯》史诗的演唱活动比较兴盛,出现过大玛纳斯奇的几个地区,玛纳斯奇的数量相对要比其他地区多一些肯定是不争的事实。这与大玛纳斯奇对当地听众的影响和作用是分不开的。 [3]按演唱内容统计: 第一部《玛纳斯》36位 第二部《赛麦台》13位 第三部《赛依铁克》5位 第四部《凯耐尼木》3位 第五部《赛依特》2位 从这个统计数字我们可以看出,《玛纳斯》史诗各部在民间流传普及的程度是不一样的。史诗第一部和第二部明显地要比后几部流传范围广,口头流传的文本多,影响大。越是前面的内容演唱的玛纳斯奇就多,而越是后面的内容演唱者就少。史诗的第六、第七、第八部只有极个别的大玛纳斯奇才掌握,其内容在民间也不太普及。事实上,造成这种结果的主要原因在于听众对史诗前几部尤其是第一部和第二部内容的迷恋。《玛纳斯》史诗是一个篇幅宏大,内容丰富,由讲述数代英雄的事迹的八部相对独立的诗篇组成的巨型叙事作品。对于任何一位学唱者而言,要想掌握完整的八部内容都是一件困难的事。只有那些真正领悟了《玛纳斯》的“学问”,具有非凡记忆能力和天才的口头艺术表演才能的人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而听众往往要求玛纳斯奇,对于最杰出的大玛纳斯奇也一样,给他们反复演唱那些百听不厌的关于英雄玛纳斯的故事。 在柯尔克孜族民间以及在国内外《玛纳斯》学界,按照玛纳斯奇演唱内容的多少通常要将他们分为“学习阶段的玛纳斯奇(uyronquk manasqi)”、“不全面的玛纳斯奇(qala manasqi)”、“真正的玛纳斯奇(qinighe manasqi)”和“大玛纳斯奇(qong manasqi)”等四个不同的等级[30]。“学习阶段的玛纳斯奇”很好理解,是处于初期学习阶段的玛纳斯奇。在这个阶段,未来的玛纳斯奇必须师从某一位著名的玛纳斯奇反复聆听其演唱或通过阅读背诵文本(包括手抄文本和印刷文本)熟悉史诗的各个传统诗章,同时要学习掌握史诗的演唱技巧。最初师从哪一位玛纳斯奇或从哪一个文本开始学习,对于未来的玛纳斯奇来说极为重要,因为他将来要根据他最初接触和掌握的唱本特点和内容创编出属于自己的唱本。这一阶段玛纳斯奇最重要的特点是他还没有创编出自己的唱本,而是根据从师傅那里听来的或者是从手抄本中学来的内容,特别是挑选那些深受听众喜爱经过反复雕琢而成为精品的传统诗章在听众间演唱。处于《玛纳斯》史诗演唱职业的第二阶段的玛纳斯奇既“不全面的玛纳斯奇”在数量上占绝对多数,他们主要是掌握了史诗(主要是史诗第一部或第二部)最主要的传统诗章,经过或多或少的加工而在听众中间演唱。由于他们对自己师傅的口头文本或背诵的唱本倚赖性很大,因此从根本上还没有达到创编自己独立唱本的程度。但是,处于这个阶段的玛纳斯奇对于《玛纳斯》最重要的唱本在民间的传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鉴于他们的是借助师傅的口头文本或某一个手抄文本进行演唱就对他们的口头创造能力进行全面否定也是不对的。因为无论多么优秀的唱本,一旦进入口头演唱传统之中被别人进行演唱,就会不断地处在变化之中,当然这种变化仅仅局限在词语、细小情节以及母题安排,传统程式的调配和编排等方面。这是口头传统本身的内在规律所决定的。“真正的玛纳斯奇”是那些经过长期演唱活动的实践,掌握了史诗的绝大部分内容并且开始努力在演唱中创编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唱本最终达到史诗演唱的最高境界的玛纳斯奇群体。“真正的玛纳斯奇”这个概念在民间并不普及,它只是为了在创编能力方面这个层次的玛纳斯奇同其他层次相区别而使用。他们虽然与最高层次的大玛纳斯奇有一定的差距,但他们对主要的传统诗章和史诗的主要情节已经十分熟悉,并开始对各个诗章的前后顺序安排和史诗情节的发展,对各主要人物的性格特征,那些固定而生动描述段落,婚礼祭奠的程序,英雄之间一对一的搏斗,对于骏马武器装备的渲染等在演唱过程中需要反复使用和调配的程式的运用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们中间那些真正掌握了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逐步发展起来的各种演唱技巧和众多程式操作规则的最优秀的成员才会达到《玛纳斯》史诗演唱的最高境界,成为这个历史悠久的口头演唱传统的真正大师。“大玛纳斯奇”是《玛纳斯》史诗演唱群体中最高的级别。他们以自己唱本内容的完整和丰富性,情节的复杂性,人物形象的生动性以及在传统的保存和创新方面均达到很高的艺术水平而独具特色,成为玛纳斯奇群体的典范。他们所创编和演唱的文本也成为《玛纳斯》演唱传统中的优秀范例而得到听众的称道和周边其他玛纳斯奇的效仿。在阿合奇县玛纳斯奇全体中有居素普阿昆·阿帕依、额布拉音·阿昆别克和居素普·玛玛依三人达到了这个境界。 [4] 按演唱篇目(传统诗章)统计: 演唱“玛纳斯邀请七汗商议远征”共11人 演唱“阿勒曼别特的故事”共9人 演唱“远征大战中众英雄死亡”共15人 演唱“阔阔托依(kokotoy)的祭奠”共9人 演唱“卡妮凯(kanikay)让太托茹(taytoru)骏马参加比赛”共8人 演唱“赛麦台勇渡玉尔开尼奇(urkonuq)河”共4人 演唱“阿依曲莱克(Ayqurok)夺走赛麦台的白隼鹰(Akxongkar)”共7人 作为在形式、结构和内容上相对独立的故事单元,传统诗章无论是在《玛纳斯》史诗整体框架中还是在演唱中都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重要环节。《玛纳斯》史诗实际上是每一个这样的故事单元组合而成,由于它们反复演唱的次数最多,经过了无数玛纳斯奇的不断雕琢和完善,因此都是史诗中最精彩的部分。它们虽然长短有别,但正好可以在一个晚上或在另外一个相对固定的时间内(如一个晚上)唱完,十分适合柯尔克孜牧区生活习性。史诗结构宏大,如果要从头至尾把它的全部内容贯穿起来唱一遍通常需要数月时间,而且这种表演要求有固定的听众。否则,这个工作就无法完成。因此,歌手不可能每一次都给同一组听众把史诗从头至尾唱完。通常情况下,听众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假如歌手不得不给变化不定的听众演唱史诗的话,那他只能按自己的选择或者根据听众的愿望重复那些最受欢迎的章节。[31]”由于,这些传统诗章具有独立性,它们便成为那些处在学唱阶段的玛纳斯奇们反复表演的内容,得到精雕细琢,为不同层次听众所熟悉,从而成为极受听众欢迎的部分。从上面的统计可以看出,与征战有关的传统诗章是最受听众欢迎的部分。这也从一方面证明了《玛纳斯》史诗以战争为主题的本质。其它诸如,与可爱可敬的英雄的身世有关的内容,与日常生活相关的祭奠、赛马、婚姻等相关的章节也深受人们喜爱。 [5] 按学艺方式统计: 借助文本(包括手抄本、印刷本)学唱者共41人 通过拜师(耳听、口传心授)学唱者共3人 《玛纳斯》史诗自产生之日起就是以口头形式演唱、发展、传播和保存的。它在玛纳斯奇口中一代一代地传承,冲破岁月的藩篱,传唱到了我们的时代。在20世纪以前文字还没有在普通民众之间广泛普及的漫长历史进程中,柯尔克孜族的文化几乎全都是靠口头传承是不可争辩的事实。随着文字在民间的普及,延续了数千年的口头传统不得不面临挑战。我们从以上统计中可以看出,到了20世纪,特别是从20世纪中后期开始,随着玛纳斯奇识字人数的不断增加,那种单靠口头传承史诗的方式已经逐渐倾向于借助手抄本(或印刷文本)传承的方面。有手抄本或出版的文本便于反复阅读、收藏、传阅和永久性保存一个比较规范、优秀、具有范本意义的唱本。但是,《玛纳斯》在民众心目中历来都是通过玛纳斯奇的表演来欣赏的,它是一种通过听觉和视觉来享受的综合艺术,是一种源远流长、与百姓的民俗生活密切结合的口头艺术传统。所以,仅凭阅读是决不可能欣赏到史诗作为传统民间演唱艺术的那一种伴随着变换起伏的音调和旋律所表现出的浑厚、深沉、悠远、博大的动人艺术魅力。正是因为这样,无论玛纳斯奇如何在自己最初的学习阶段借助手抄本或印刷本进行记忆和背诵,他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脱离开文本而在民众中间进行演唱并在不断的演唱实践中通过表演中的加工和口头再创作创编出自己独特的新唱本。从阿合奇县玛纳斯奇队伍的现实情况看,20世纪出生的玛纳斯奇中文盲者只有1人,而且这位名叫玛木别特阿散·卡帕尔(Manbetasan Kapar)[32]的玛纳斯奇后来也掌握了阅读。其他绝大多数玛纳斯奇都识字,拥有很熟练的读写能力,而且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学艺过程基本上都是通过背诵记忆手抄本或印刷文本开始的,但值得关注的是,他们始终把演唱和表演作为自己的艺术追求,反复演练,保持着史诗口头演唱的悠久传统。在阿合奇县,近几年来不断涌现的年轻玛纳斯奇就是最好的证明。 [6] 按演唱者的性别统计: 男42人 女2人 从已知的玛纳斯奇名单中可以看出,《玛纳斯》史诗主要是由男性传承的。这主要是由封建社会中对男女性别的古老习俗和观念以及女性在社会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所决定的。统计中显示的两位女玛纳斯奇都有各自特殊的家庭背景。比如,玛尔杰克·加克瓦昆(Marjek Jakewakun),1925年出生于阿合奇县哈拉奇乡阿合奇村,是当地著名玛纳斯奇居素普阿昆·阿帕依的侄女。由于从小受到家庭生活环境的影响,使她从幼年时代起就得到史诗演唱传统的熏陶,在耳濡目染中学会了史诗一些重要诗章。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表演而使自己的演唱得到听众的检验和评判,从而提高演唱水平。于是,她便把自己所掌握史诗内容反复地唱给自己卧床在家的半身不遂的女儿听。这样,她才没有把自己幼年时从叔父那里学来得史诗遗忘。对此,她自己曾经说道:“我不可能象那些男性玛纳斯奇那样经常被人邀请去,在众人面前演唱。所以,我为了把自己从前学会的内容保存在脑子里便经常在家里独自为我这个偏瘫的女儿演唱。这样,一方面可以为女儿解闷消磨时间,另一方面还可以时时更新那些史诗内容。[33]”1992年8月5日至12日在阿合奇县举办的《玛纳斯》演唱会上,已经年逾花甲的她终于有机会在众人面前演唱并得到了听众的赞扬。她因病于1999年11月离开人世。她的演唱篇目主要是“卡妮凯让太托茹骏马参加比赛”、“阔阔托依的祭奠”等史诗最著名的传统诗章。上述统计中的另外一个女玛纳斯奇是居素普·玛玛依的孙女阿克莱·木卡什(Akilay Mukax)。她于1985年出生,通过阅读和背诵爷爷的唱本并在爷爷的指导下学会了演唱史诗。这说明,女性主要是通过家传方式学会《玛纳斯》史诗。 [7] 按民族统计: 柯尔克孜族43人 维吾尔族1人 在20世纪60年代展开的调查中,工作人员在阿合奇县色帕尔巴依乡意外地发现了一位名叫木撒·牙克夫(Musa Yakip)的维吾尔族玛纳斯奇并从其口中记录下了1140行的“阿勒曼别特逃离别依京”这一篇章。他于1914年出生在与阿合奇县相邻的阿克苏地区柯坪县库木鲁克(Kumluk)村。少年时到阿合奇县哈拉奇乡山区为牧主放牧并在那里经常听著名玛纳斯奇居素普阿昆·阿帕依演唱,由于被著名玛纳斯奇声情并茂的精彩表演和史诗那动人的故事所感染,他便开始投身到学唱史诗之中并掌握了居素普阿昆·阿帕依唱本的很多章节。根据学者们对其文本的比较研究以及对相关人员的调查,木撒·牙克夫无论从史诗内容上还是从演唱风格上都与其师傅十分相象,很好地掌握了《玛纳斯》史诗的演唱艺术[34]。后来,他从哈拉奇乡搬迁到了离维吾尔族聚居的阿克苏地区乌什县邻近色帕尔巴依乡定居直到去世。从木撒·牙克夫身上,我们可以看到,《玛纳斯》史诗不仅被本民族民间艺人学唱,而且还被热衷于民间口头艺术的其他民族人员学唱。这从某一方面说明了《玛纳斯》史诗无限的艺术魅力。 附录:20世纪阿合奇县玛纳斯奇一览表
[①] 《阿合奇县志》,新疆大学出版社,第35页,1993年。 [②] 散吉拉奇-专门讲述部落系谱的民间口头史学家。 [③] 柯尔克孜人从5至10世纪都使用该文字。根据发现地点又被称为“鄂尔浑-叶尼塞文”或“塔拉斯文”。该文字为字母文字,元音、辅音字母齐全,共有40个字母。黠戛斯(柯尔克孜)和突厥汗国、回纥汗国、高昌回鹘、骨利斡(在西伯利亚)等都使用过这种文字。因其与古代北欧日尔曼民族使用的鲁尼文外形相似,又被学界称为突厥鲁尼文。又因其重要文献(石碑)发现于南西伯利亚鄂尔浑河和叶尼塞河上游地区。故又称为鄂尔浑-叶尼塞文。又被译为卢尼文、儒尼文、古突厥文等。现存重要文献有《暾欲谷碑》、《阙特勤碑》、《毗伽可汗碑》等。 [④] 察合台文是由阿拉伯文字母为基础的哈喀尼亚文(喀拉汗文)演变而成的。有32个字母,字母分单写、词首、词中、词尾四种形式,既在单个使用和组词中位置不同,有不同写法。察合台文因察合台汗国所使用而得名。最先在蒙古察合台汗及其后代统治的地区形成,后延续到20世纪初。中亚铁木尔时代是其鼎盛时期。除了柯尔克孜外,中亚很多民族,包括我国的维吾尔族都曾通用这种文字。这种文字既保持了古代突厥文的传统,又吸收了许多阿拉伯-波斯语源的词汇。这种文字在中亚、西亚乃至印度等地使用突厥语族语言的民族中广为流传。现代柯尔克孜文、维吾尔文、哈萨克文是其延续。 [⑤] 根据《新疆维吾尔自治区2000年人口普查资料》,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口普查办公室编,新疆人民出版社,2002年。 [⑥] 散吉拉是柯尔克孜族口头传统中内容古老、形式独特的一种文类。它一般分为族谱、部落系谱和家谱。内容包括民族、部落、氏族的起源、名称、分支,部落祖先、首领和部落中的著名英雄人物的业绩、典章、封号,民族的迁徙、信仰、神话、传说、习俗、天文知识等,是一个韵散结合、内容繁杂的综合性口头说唱形式。由于它包含了从人类和民族的起源一直到每一个柯尔克孜部落分支形成发展的过程,因此具有较高的史学价值。又由于它运用韵散结合富于变化的形式进行说唱,其中融入了神话传说民歌等民间口头语言艺术的多种形式,提高了它的艺术感染力,因此很容易引起听众的共鸣并在听众中得到接受、记忆和广泛传播。在氏族部落社会中,柯尔克孜族封建贵族都豢养有属于自己的散吉拉奇。他们在各种祭奠、集会上代表自己的部落说唱散吉拉,渲染本部落在英雄人物或首领的业绩,以此为本部落赢得荣耀。今天,柯尔克孜民间依然有很多专门的散吉拉说唱艺人。 [⑦] 考姆兹奇-以弹奏柯尔克孜传统乐器考姆兹琴,创作考姆兹琴弹奏曲目的民间音乐家。 [⑧] 参见阿地力·居玛吐尔地 托汗·依萨克 《当代荷马 <玛纳斯>演唱大师 居素普·玛玛依评传》,第10-11页,内蒙古大学出版社, 2002年。 [⑨] 居素普阿昆·阿帕依(?—1920年)出生在今阿合奇县哈拉奇乡,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我国玛纳斯奇的最重要的代表人物。能够演唱《玛纳斯》史诗前三部《玛纳斯》、《塞麦台(Semetey)》、《塞依铁克(Seytek)》的全部内容。他曾于1917年春,在当地贵族的组织下同吉尔吉斯斯坦逃难而来的同时代著名玛纳斯奇萨恩拜·奥诺孜巴克进行史诗演唱比赛而名声远扬。他的演唱曾对现代阿合奇县玛纳斯奇的产生深远影响,很多后来的玛纳斯奇都曾拜他为师学唱《玛纳斯》。居素普·玛玛依的哥哥巴勒瓦依也曾跟随他学习并从他口中记录下史诗前三部的内容。居素普·玛玛依唱本前三部的内容就来源于他的演唱。 [⑩]额布拉音·阿昆别克(1882—1959年)出生在今阿合奇县哈拉奇乡,是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阿合奇县玛纳斯奇的代表人物之一。除了熟知《玛纳斯》史诗前几部之外,主要演唱史诗的后五部《凯耐尼木(Kenenim)》、《塞依特(Seyit)》、《阿斯勒巴恰-别克巴恰(Asilbaqa-Bekbaqa)》、《索木碧莱克(Sombilek)》、《奇格台(Qiktey)》等。居素普·玛玛依的哥哥巴勒瓦依也曾从他口中记录下史诗后五部的内容并成为居素普·玛玛依唱本后五部的内容的主要来源。 [⑪]巴勒瓦依·玛玛依(1892-1938年)出生于阿合奇县哈拉布拉克乡,是我国当代著名玛纳斯奇居素普·玛玛依的同胞兄长。他一生热衷于柯尔克孜民间文学,除了跟随玛纳斯奇学唱《玛纳斯》外,还从本地及其它地区的玛纳斯奇口中搜集记录了史诗完整的资料。这些资料日后成为弟弟居素普·玛玛依学唱《玛纳斯》史诗的原始资料来源。 [⑫]居素普·玛玛依是目前健在的最伟大的《玛纳斯》史诗歌手,是当代最杰出的玛纳斯奇。他的演唱篇目除了23万多行的《玛纳斯》史诗八部以外,还包括《艾尔托什吐克》、《库尔满别克》、《巴格什(Baghix)》、《托勒托依(Toltoy)》、《女英雄萨依卡丽(Kiz Saykal)》、《江额勒木尔扎》、《玛玛凯和绍波克(Mamake-Shopok)》、《吐坦(Tutan)》、《阔别尼(Kboon)》等十几部已经出版的各类史诗作品以及他还没来得及演唱的来自柯尔克孜、哈萨克等相似传统中的众多口头叙事作品,被国内外史诗学界称为“活着的荷马”、“当代荷马”。 [⑬] 有关描述见居素普·玛玛依《我是怎样开始演唱<玛纳斯>的》一文以及阿地力·居玛吐尔地 托汗·依萨克 《当代荷马 <玛纳斯>演唱大师 居素普·玛玛依评传》一书第2章。 [⑭] 见阿地力·居玛吐尔地 托汗·依萨克 《当代荷马 <玛纳斯>演唱大师 居素普·玛玛依评传》,第17-18页,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2年。 [⑮] 阿克库拉:《玛纳斯》史诗中英雄玛纳斯的坐骑。 [⑯] 阿勒曼别特:英雄玛纳斯最亲密、最勇敢的同伴和战将之一。本是契丹王子,因家族内讧而出走。后投奔玛纳斯与他盟誓结盟,成为同乳兄弟。 [⑰] 巴卡依:英雄玛纳斯的高参和谋士。 [⑱] 这并不是最终的统计数字,比如20世纪60年代之前已经过世的一些不太著名的玛纳斯奇和通过背诵史诗已出版的文本而正在成长的少年玛纳斯奇的名字并没有全部列入。 [⑲]见阿地力·居玛吐尔地 托汗·依萨克 《当代荷马 <玛纳斯>演唱大师 居素普·玛玛依评传》。 [⑳] 比:是柯尔克孜族封建部落社会中部落头人的称谓。“比”实行世袭制,通常由贵族成员担任。 [21] 第一次世界大战导致了沙俄经济的全面危机,沙俄统治者加强了对中亚地区的殖民剥削,以此来减轻其经济负担。1916年,为了应付战争,开始在中亚地区大规模征兵。中亚地区各族人民不堪忍受重负而举行了大规模起义。战争导致当地百姓逃离家园。很多人都翻山越岭跑到我国境内避难。 [22] 见阿地力·居玛吐尔地 托汗·依萨克 《当代荷马 <玛纳斯>演唱大师 居素普·玛玛依评传》一书第2章。。 [23] 关于居素普阿昆·阿帕依生平的介绍见:(1)阿地力·居玛吐尔地 托汗·依萨克 《当代荷马 <玛纳斯>演唱大师 居素普·玛玛依评传》,第2章,第2节;(2)朗樱 《<玛纳斯>论》,第167-169页;(3)曼拜特 《<玛纳斯>史诗的多种变体及其说唱艺术》,第149-150页。 [24] 关于额布拉音·阿昆别克和巴勒瓦依·玛玛依两人的详细生平均见阿地力·居玛吐尔地 托汗·依萨克 《当代荷马 <玛纳斯>演唱大师 居素普·玛玛依评传》,第1章第4节和第2章第2节。 [25] 《玛纳斯》工作组:为调查、采录柯尔克孜英雄史诗《玛纳斯》,1961年3月,由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文联)和新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联合组成《玛纳斯》调查组并与当时在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进行调查的中央民族学院(现为中央民族大学)柯尔克孜语班的老师学生们一起开始对《玛纳斯》史诗进行首次大规模调查活动。之后,1964年5月,为进一步挖掘、采录,由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现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联、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联合组成《玛纳斯》工作领导小组,下设工作组。工作组由各族专家、学者组成,对《玛纳斯》史诗进行了进一步调查和翻译工作。“文革”中,工作组解散。1978年10月,在北京重新恢复。1980年,工作组移到乌鲁木齐,隶属于新疆民间文艺家协会,即现在的“《玛纳斯》研究室”。 [26] 毛勒傣克·加帕尔:1920年出生在阿合奇县哈拉奇乡,从小爱好民间文学说唱。从手抄本上学会《玛纳斯》史诗并同时经常听居素普·玛玛依等同辈玛纳斯奇的演唱而成为玛纳斯奇。他能够演唱史诗第一部《玛纳斯》的传统诗章“远征”和第二部的传统诗章“卡妮凯让太托茹骏马参加比赛”等共计1万余行的内容。曾在1987年7月26日在乌恰县玉其塔什草原举行的“首届柯尔克孜语言文字学研讨会和民间歌手演唱会”,在1992年8月5日至12日在阿合奇县举办的“新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届《玛纳斯》演唱会”,2003年9月13日举行的居素普·玛玛依85诞辰祝寿活动上演唱了他最熟悉的传统诗章“卡妮凯让太托茹骏马参加比赛”。 [27] 朱玛勒·奴热勒:1927年出生在阿合奇县吾曲镇,从手抄本上学会《玛纳斯》史诗。在1992年8月5日至12日在阿合奇县举办的“新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届《玛纳斯》演唱会”,2003年9月13日举行的居素普·玛玛依85诞辰祝寿活动上演唱了他最熟悉的传统诗章“阿依曲莱克夺走赛麦台的白隼鹰”。 [28] 1998年9月16日,我陪同朗樱教授到阿合奇县进行田野调查,当时山上的路已被洪水冲毁,而且预报说第二天将要下雨,他用41块占石给我们占卜后预测说来日天气晴朗,我们的路途也会顺利,结果果然如此。 [29] 阿布德别克·奥斯坎:1979年出生于阿合奇县哈拉奇乡阿合奇村。父亲曾是当地知名的玛纳斯奇和民间即兴诗人。他受父亲影响从少年时代起通过背诵居素普·玛玛依的文本开始学唱《玛纳斯》史诗。能够完整地演唱史诗第一部传统诗章“远征中众英雄之死”和史诗第四部《凯耐尼木》的部分章节。因在13岁时参加1992年8月5日至12日在阿合奇县举办的“新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届《玛纳斯》演唱会”而名声鹊起,2003年9月13日举行的居素普·玛玛依85诞辰祝寿活动上演唱了他最熟悉的传统诗章。他思维敏捷,接受能力很强,在听别人演唱时积极学习,采各家之长,不仅没有将自己禁锢在死记硬背的机械化吟诵当中,而且对所学内容进行了符合自己演唱的加工,演唱时声音洪亮,音调起伏,富于变化,深得听众及前辈玛纳斯奇们的赞誉。 [30] 见萨玛尔·穆撒耶夫(S.Musayev)“玛纳斯奇条”,《<玛纳斯>百科全书》,吉尔吉斯文,第二卷,第68-76页,比什凯克,1995年。 [31] [哈萨克斯坦] 穆·阿乌艾佐夫 《吉尔吉斯人民的英雄史诗<玛纳斯>》,马昌仪译,《中国史诗研究》(1),第214页,新疆人民出版社,1991年。 [32] 玛木别特阿散·卡帕尔:1960年出生在阿合奇县色帕尔巴依乡偏远的山区。由于家住偏远山区草原失去了机会上学读书的机会。他从幼年时起就对《玛纳斯》史诗产生浓厚的兴趣,10岁开始经常跑到有集会的地方聆听当地一位名叫玛德热斯的玛纳斯奇为人们演唱史诗,并有意识地进行记忆和背诵。他听完后经常在独自一人放牧时自娱自乐地进行演练。到十几岁时,他便能将史诗著名的传统诗章“远征”完整地进行演唱了。 [33] 根据笔者1998年8月16日的采访笔记。 [34] 见曼拜特 《<玛纳斯>史诗的多种变体及其说唱艺术》,柯尔克孜文,第201-202页,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7年。 [35]. 表格中的《玛纳斯》均指狭义概念上的史诗第一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