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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地栖居在乡间

http://www.newdu.com 2017-10-18 辽宁作家网 李皓 参加讨论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郭淑萍。
        这个认识为什么打了引号,是因为我只认识她的面孔——那张邻家大姐的脸,至于她的高姓大名,她的具体身份等等,我一概不知。隐隐约约,我觉得她是一个女干部,做些妇女之类的工作。我总能看到,她和一些农村妇女打成一片,聊家长里短,或者计划生育那些话题……当然,这与文学无关。
        我与郭淑萍是地地道道的老乡:我们都出生在辽宁省普兰店市(撤县设市之前称新金县)墨盘乡,她年长我十来岁的样子。墨盘乡是普兰店市的贫困乡镇之一。这个到处是丘陵的地方,没有任何特产,没有像样的工业企业,没有值得称道的文物古迹,没有可以开发的旅游资源,这里只有玉米、水稻、花生、苹果等普通农作物,自给自足尚可,发家致富基本属于梦想。
        墨盘乡名称的来历,郭淑萍是这样解释的:家乡的这座绵亘十余华里的大山,因其主峰形似磨盘,人们便用“磨盘山”为之命名。现今,随着各种型号的粉碎机进入村屯,辗转了几千年的石磨历史已经成为了过去,磨盘山的称谓也就凝固成了往日的荣耀。不知何年何月何人,巧妙地将“磨”字改称“墨”字,音相同,意不同,白捡了些文采,“墨盘”,人们就如此地叫到了今天。(引自《家乡有梨“一面红”》)郭淑萍的解释大抵是权威的,她几乎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她谙熟这里的山山水水,熟悉这里的父老乡亲,了解这里的家长里短,欢喜这里的一草一木。
        郭淑萍从什么时候爱上了文学,这对我来说是个谜。在我看来,于文学而言,没有一个人能够准确地划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爱上了文学,什么时候真正开始了文学创作。那些生活的经历,那些苦难的历练,那些情感的滋养,那些特殊年代的潜移默化,都对一个人爱好文学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人们常说,某某人有佛缘,那时那地这个人还浑然不觉,许多年后,他(她)一心向善,哪一个节点能算作他(她)礼佛的发端呢?我们常说“冥冥之中”,其实都是命运注定。而真正开始写作,你当年的作文,你当年的书信,甚至你当年的入团入党申请书,你的工作计划,你的检讨,哪一样不是你最初的练笔呢?变成了铅字,那只是发表,就文学创作的本真而言,发表与不发表又有什么干系呢?难道好的文学作品一定要发表吗?
        我这里有一个现成的例子:从普兰店小城走出的著名女诗人玉上烟,2009年才开始在网络上写诗,而后迅速成长起来,在《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等国内文学大刊、名刊发表作品,被诗坛视为奇迹。其实,我觉得玉上烟的成功不是偶然的,她是有准备的。她的父亲大学中文系毕业,家中藏书不少,父亲又给予她很好的教养;她的哥哥年轻时酷爱诗歌创作,对玉上烟有着必然的潜移默化。赶上了网络时代,玉上烟是幸运的,通过网络,她迅速被诗坛认可、接受,她完成了有的作者需要走一辈子的里程。
        有一句俗话:“革命不分先后。”对于文学爱好者,这句话同样适用。
        我猜想,郭淑萍至少在学生时代就爱好文学,只是在墨盘乡这个穷乡僻壤,她只能偷偷地看书,只能默默地写作。她甚至都不敢“暴露”自己的这个爱好,她怕乡人的闲话,来自工作单位上的,来自乡里乡亲嘴上的。但在郭淑萍眼里,乡人都是美好的。她写道:柳丛中挂满了她们洗干净的花花绿绿的衣衫。柳絮不知何时从她们的衣领钻了进去,有的脱下衣服站在河边旁若无人地抖落,那两个不戴乳罩的乳房也跟着上下颤动,接下来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声过后,又是一番拉呱儿。三句不离本行,谈论起居家过日子来,她们可头头是道。各种畜禽的孕期推算的丁点不差。什么猫三狗四,猪五羊六,牛九马一年,鸡三七二十一天,鸭四七二十八天,鹅五七三十五天……山上的农活,她们也不外行。什么谷雨种大田,过了芒种不可强种,槐树亮刺儿种花生没事儿,杏堵鼻种谷糜,糜子满垄台儿,谷子一条线儿……扯东拉西没完没了。(引自《山村春景》)她喜欢这里的男人女人,喜欢这里的一年四季,喜欢这里的春华秋实,喜欢这里的父老乡亲。
        我也是在学生时代爱上了文学。在那个小地方,我很孤独,家长、老师都不理解我的所爱,他们对此看作是不务正业。郭淑萍是否会遇到这样的困境呢?我没有与郭淑萍交流过,在那个小地方,我常常会与郭淑萍不期而遇。作为乡村女干部,她不认识我,她也没有义务与我打招呼。我认识这张朴实而亲切的脸,但我不知道她爱好文学。我想,如果当时我知道她爱好文学,就会去拜访她,或许与她成为忘年交。
        遗憾的是,那时没有网络,我们所能见到的报刊少之又少,能将习作变成铅字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不管怎样,我们失之交臂。
        后来,我与父母举家搬到邻近的小镇上。紧接着,我就从军离开家乡。
        大约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有一天,我在《普兰店日报》副刊版面上,看到一篇题为《碧流河,我童年的歌谣》的精短散文。开头是这样写的:“家乡是湿的,因为它拥有着一条大河。每天,河水都能流进我吃饭的碗,喝水的瓢,再从我童年的嗓子里流出甜甜的歌。”这诗一样的语言一下子打动了我,我禁不住一口气将文章读完。“童年的我常常一个人悄悄地去问河水,你从哪里来,流到哪里去?为什么有时清有时混?河水在月光下静静地闪光,想说什么话却又被后面的波浪冲走了……”多么细腻的感觉,这无疑是一个忧郁的乡村美少女的形象了。我很兴奋,随即致电当时的副刊编辑董晓葵。董编辑告诉我,这个作者是我老家乡镇的一位副乡长,一位朴实的老大姐……
        蓦然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颧骨微微凸起、圆圆的脸,那张脸总是透着微笑,浮出健康的紫色,像当年乡人常用的扑脸红。
        就是她!一定是她!
        这让我禁不住有些兴奋:在遥远的故乡,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一位乡镇的女干部竟然痴迷文学。我相信,一个有着文学理想的人,一定有着悲悯的人文情怀,一定会更人性化地处理乡间的各种难缠的事务。这样看来,当是乡里乡亲的福音了。
        真正与郭淑萍相见相识大约在2009年。其时,我作为报社的一名部门负责人,带领一批小老板去我的母校——墨盘乡中心小学,给师生们捐助了价值2万元教具和学习用品。中午,校领导安排吃个便饭,当时分管文教卫生的副书记郭淑萍,作为领导出面致谢。这大概是我1988年离开墨盘乡之后第一次见到郭淑萍,离奇的是,她依然是我童年记忆中的模样。
        我谈起当年对她的记忆,她谈起从报刊上了解的我,我们迅速熟络起来,由此渐渐有了些许来往。一次,她对我说,她想出一本散文集,想让我帮助作序。我一口应承下来,我甚至觉得为这个老乡作序非我莫属。
        2013年国庆节前夕,郭淑萍一股脑儿往我的邮箱里发来一大堆稿子,嘱我赶紧为她写序。这样,我就很密集地阅读了郭淑萍多年积累的篇章。尽管以前也读过她的数篇作品,但对其了解毕竟是片面的,一知半解的。
        首先,我读到她对自己角色的感悟。作为儿媳,“婆母像寒冬之火、伏夏之风,帮我照看儿子、料理家务、排忧解难,激励我热爱事业、干好工作。正是由于婆母的全身心付出,我才摆脱了家庭的种种困扰,一心扑在工作上,获得了一项项荣誉。我把大红色的荣誉证书拿给婆母看,告诉她,这里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她总是说:‘我们老人在工作上帮不上什么忙,照看孩子应该,你年轻就要好好干工作,要对得起人家给咱的钱。’这是多么质朴的言语和多么豁达的胸襟呵。”(《母爱》)作为孙女,“我很小就投入到了奶奶的怀抱,在她的童话故事里渐渐进入梦乡。夏夜,她用芭蕉扇为我扇风,用艾叶为我熏赶蚊蝇;冬夜,她让我睡在热炕头上,早早地喊我起床。在我准备高考的那一年,她见我学习那么累,经常把亲友送给的好吃东西偷偷留给了我……可我辜负了奶奶的期望,高考落榜,在一所小学任代课教师。可她却很是满足。”(《奶奶》)作为妻子,“外面的风景再也拽不住我的思念,我渴望和老公同桌相对品尝我做的饭菜,更爱听老公夸我做的饭菜好吃,渴望和老公在夕阳下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看花草、听鸟鸣虫唱。怪不得三毛说:‘家,就是有个人点灯等你的地方。’那是多么迷人的地方啊!谁说近处无风景?我觉得我的家乡也是美的,那山那水它也是独一无二存在的。归期到了,我还没到家就做好了打算,家里再脏再乱我也不会抱怨老公,一个人在家不容易,一个人在外也不容易,何况一个大男人在家更不容易,我要每天做可口的饭菜,再也不让他饥一顿饱一顿。没有女人的家不像个家,没男人的家是一个只有月亮没有太阳的家,家是夫妻相牵相挂的风筝和风筝线,男人女人共同用心缔造的家是一个完美快乐的家。”(《出门想家》)郭淑萍无疑是善于观察生活的,她的心思无疑是细腻的,我手写我心,她写身边熟悉的人和事,写辽南的乡风民俗。
        抛却那些静夜里心灵的感悟,她对辽南的地域文化也多有涉猎。《罗列乡俗》、《将媳妇》、《上梁》、《温锅》、《看欢喜》、《踩小人》等篇章,除了无限的情趣,也多有文化含量。当这些习俗渐渐远去,我们在遗憾的同时,也有义务用我们手中的笔记录和书写,这些深入我们骨髓的传统文化是我们区别于他人的标识与符号。就像郭淑萍,作为一个乡镇女干部,在田间地头,在街头巷尾,她行走着,她歌唱着,她诗意地栖居在乡下。
        这让我肃然起敬!这诞生在纯净乡间的文字,我们不必去要求它有怎样的高度,不必去要求它文字如何精美,不必去要求它符合怎样的流派,不必去要求它发出黄钟大吕的强音。我们只要设身处地地想,文学怎样滋润了一下乡下女人平淡的日子,文学怎样充实了一名乡镇女干部身心俱疲的业余生活。文学给予的理想和信念,支撑着一个女人扎根乡下、不羡慕城里灯红酒绿的生活,视土里土气的农民为亲人,跟他们一样吃着农家饭菜,与他们一样说着乡下方言,为他们操劳,甘做公仆。
        是文学造就了一名默默无闻的好干部吗?是文学带给她淡泊名利的秉性吗?
        郭淑萍告诉我们:文学不在繁华的名利场里,而在民间,在平凡的人们中间;爱文学,就要做一个文学一样、诗一样的人,虽不能超凡脱俗,但一定要超脱。
        超脱于没有底线的人群,超脱于人心不古的时代。
        如此,则不愧对自己,则不愧对所有爱你的人们。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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