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用箩筐挑着孩子来到了小镇,准备将孩子卖掉换几个小钱,以弥补这些天照顾她的损失。然而,他又想错了,现在已是解放后的新中国,妓院完全绝迹,奴婢制度被彻底废除,根本没人愿意买孩子。 糖爷爷看着天天要吃要喝要人照顾的小孩,十分烦恼,觉得自己抓了一把虱子放在身上,自讨苦吃。但他又和孩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多少有点感情,不忍心把孩子丢弃,想只能把她送人,谁要谁就领走。 好不容易等来王福夫妇抱走孩子,他也就慢慢把这事给忘了。谁知几年过去了,这个小鬼像冤魂缠身似的回到他面前,简直是活见鬼。他也看出了她的养母不是个好人,不由得对这个曾经抚养过的孩子生出几分同情之心,只好任她跟在身后。 糖爷爷住在小镇后街,房东陈美芳是个40多岁的漂亮寡妇。美芳的丈夫阿土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壮烈牺牲,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小土,她含辛茹苦地把小土养到20岁,他却犯了强奸罪被判重刑。家里只剩美芳一人,她就把其中一间屋子租给了糖爷爷。 春去秋来,糖爷爷一住就是5年。他说:“已上了岁数,不愿再在风雨里行走了,就想过几天安稳的日子。”此话虽然不假,可他留在小镇的真正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显然,他喜欢寡妇美芳,他常说:“美芳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就失去丈夫,唯一的儿子又犯事,我愿意守着她。” 美芳对他也是有情有义,记得有一回他感冒发烧,她就去山里拔鱼腥草回来煎汤、凉拌了喂他,照顾他三天三夜,使他感激万分。美芳还做得一手好菜,常邀糖爷爷一起吃饭,日久生情,两个人早已经不是夫妻胜似夫妻。糖爷爷赚的钱全落入美芳的腰包,可对一个流浪在外、没儿没女的单身汉来说,还有什么比热饭热菜热炕头更重要的呢? 说起寡妇美芳,小镇的人们会说:“她是地主的女儿,是妖精、骚货、害人精。”解放前,她是养在大屋豪宅里的千金小姐,从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使奴差婢享受着荣华富贵。 1950年土改蔓延到小镇,美芳爷爷被划为恶霸大地主,财产全部充公,全家被扫地出门,她的父亲被无产阶级群众绑赴刑场执行枪决,哥哥下落不明,母亲受不了打击悬梁自尽,家里只留下18岁的姐姐美秀和16岁的妹妹美芳,两姐妹相依为命,苦挨时光。 尽管姐妹俩都长得如花似玉,人见人爱,但却由于出身成分不好,男人们虽然心里都惦记着她们的美貌,却又没人愿意娶她们。 她们无家可归,只好把从前的柴房作为栖身之地。空荡荡的茅屋四处漏风,男人们像柴房里的大老鼠,不时地向她们袭来,常常在深夜把她们惊醒,搅得她们整夜不敢入睡。好在姐妹俩互相保护,才没有让他们得逞。 然而,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们家曾经的长工、现在的民兵队长阿土,带人抓走了妹妹美芳去交代她哥哥的下落,趁姐姐美秀落单时,阿土强奸了她。 几个月后,姐姐恶心、呕吐,怀上了阿土的孩子。姐妹俩去阿土家找他,他怕娶地主的女儿影响他的成分,坚决不承认。美芳说:“你强奸我姐姐,你不娶她就告你去。” “你们尽管去告吧!地主的女儿说话没人信,你们去告就说你们诬陷革命干部。”阿土狠狠地把她们推了出去,关在门外。 美芳陪姐姐哭了一夜,迷迷糊糊睡去,醒来时,发现姐姐吊死在门口随母亲去了。 唯一的亲人死在她面前,美芳感到孤立无援,痛不欲生,她也找来绳子要随姐姐而去。当她把绳子往脖子上系的一刹那,她看见姐姐走了过来,朝她哭泣说:“我们家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活下去,替姐姐报仇雪恨!” 她擦干眼泪抬起头,烧掉了绳子,身上似乎多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她得活下去,找机会替姐姐报仇!尽管她也痛恨自己是地主的女儿,不明白父母犯了什么罪,可她们姐妹没有错,除了读书绣花,连闺房都很少出。 她从小听爷爷讲过许多计谋和策略,读过家里的不少藏书。现在,在这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想要站起来不被别人欺负,就必须要狠,要用心计和谋略。 从此,若有人想要对她图谋不轨,就会招来她狠狠一棍子。她随身带着一把剪刀。镇上的王麻子在她去砍柴时,把她摁倒在地,她用剪刀刺瞎了他的眼睛,那畜生捂住血淋淋的眼睛说:“迟早要整死你,活剥你的皮。” 在当天晚上,美芳就去找乡长,献出了她的初夜。看过许多藏书的美芳竟熟谙男女之事,每次都让乡长欲罢不能,觉得地主的女儿别有一番滋味,与自己的贫农老婆就是不一样。 三个月后,美芳依偎在乡长怀里娇嗔道:“死鬼,我有了你的孩子,怎么办呢?” 乡长吓得脸煞白,讷讷说:“怎么办?那怎么办?” 美芳早料到乡长的反应,佯装哭泣道:“你可以向小镇的人们宣布,我是地主的女儿,是破鞋,勾引了你,并怀了你的杂种,把我们母子俩枪毙掉,这样你就干净了,我们保证不连累你。” 乡长像是被美芳说中了心事,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样子,想起这三个月的恩爱,心里颇觉不忍,叹了口气说:“你这是什么话,还有其他办法吗?”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