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重读《比我老的老头》,对几个事例颇有感触。黄永玉敬仰钱锺书却不忍多加叨扰,虽然近在咫尺,二十多年间只去探访过钱家一两次。对待画家李可染、林风眠也是如此,“一个老人有自己特定的生活方式、创作氛围,一种艺术思路的逻辑线索。不光是时间问题。客人来了,真诚地高兴;客人走了,再回到原来的兴致已不可能。不是被恶意地破坏,不是干扰,只是自我迷失。”“我自爱,也懂事:一位素受尊敬的大师的晚年艺术生涯,是需要更多自己的空间和时间,勉强造访,徒增老人情感不必要的涟漪,似乎有点残忍。” 志同道合之人的惺惺相惜令人动容,这是一种建立在人生阅历和艺术功底之上的默契。老一辈艺术家对待艺术创作的态度同样值得敬佩。这些片段从侧面折射出他们专注的、沉浸式的艺术体验和创作方式。为了不在创作过程中“自我迷失”,需要保持特定的生活方式,营造适于创作的氛围,遵循一定的工作计划;这不单单意味着时间和精力的投入,也要求思路的连贯顺畅,凡此种种,都不能为俗务所侵扰。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千里逢迎,高朋满座”固然是人生一大乐事,然而迎来送往、觥筹交错之间,点点滴滴的精力消耗会把思维的链条磨损得愈加薄弱,直至断裂。 如何葆有绵长的艺术生命力,考验的是一个人能否在漫长的岁月中心无旁骛,专注地从事艺术创作。李可染案台上的棉毛毯被他朝夕不离手的毛笔和墨汁颜料磨出了一个大洞,这等“力透纸背”的功力非日复一日的专注勤勉不能至。不只是艺术创作,任何一种能力的培养,任何一门技艺的精进都绝非一日之功。文学创作亦然,“笔耕不辍”“著作等身”不仅需要丰富的生活体验提供不竭的源泉,还需要一份专注,一份淡然。 如今,潜心之人越来越少。且不说功成名就之后心生懈怠,抑或被动地纠缠在琐事中无法脱身,就说你我面前这一方小小的手机,也会时常夺去我们的注意力,将我们投入自制力薄弱的深渊。不知各位是否有这样的经历,点亮手机屏幕的一瞬间,便直奔各色娱乐社交网站,眼酸颈痛想让手机休息一下时,旋即木然,怎么也回忆不起将它唤醒的初衷。 想来,如果无法宁心静气,保持全身心的投入,不管在手机上安装多少个时间管理的应用程序恐怕也收效甚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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