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文友经常会相聚,踏青,或去哪里喝酒,不在形式而在内容。很多都是从十几、二十几岁一路走过来的玩伴,彼此见证着彼此的工作、生活、事业以及成长。哪里有好看的好玩的,会彼此知会一声。两年前的早春去盘山东麓行走,草还未见得绿,到处都是秋冬落下的玻璃叶子——这是老乡的叫法,其实是橡树叶子,年轻时的叶片可以做果筐的内包装。我们在小石径上悠然地走,两边都是赫赫山石。盘山有三圣,上盘松圣,中盘水圣,下盘石圣,引得乾隆皇帝三十二次游玩,留下的诗作和墨宝无数。我们就处在下盘山,歇息时,八九个人恣意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前方有座小的石头房子,是县级文保单位,抗战时期的挺进报遗址。我们此行没有目的,但说好了会朝那个方向走。都是舞文弄墨的人,对这些文物会格外有感情——当然,这是后话。 阳光正好,斑鸠偶尔从眼前掠过,拖着长长的影子。闲聊天时,同行的金兄说起爷爷辈的古怪事。那还是1929年,爷爷的七叔因为逃避婚姻翻窗而逃,留下寡居的七婶在金家很多年。55年后的1984年,爷爷搂着烟囱喊人,意外地把人喊了回来,喊回来的七叔,已经须发皆白,回去后的转年便仙逝了。事情说到这里,我还没有动心。我坐在大石头的边缘,耳朵里听着别人的故事,心里想着自己的故事。我喜欢在行走的时候改变故事的路径,其实就是人物命运的转折,离开电脑或书桌,思维和视野会变得广阔。 那个白胡子七叔一直生活在哪里呢?这是所有听众所关心的。金兄说,他一直走到了黄河边,在一座村庄娶妻生子。然后,就像故事有了高潮,家族中的一个年轻人,生活生长在水库边,对远方的河流很是神往,扛着一条船非要去找这位祖爷爷,到黄河边上打鱼。这时我的神经被挑了起来,年轻人有没有实现愿望,已经不重要了。远方的那条大河,也是我骨子里的憧憬和向往,在早我是在车上或飞机上看见她的。每次从她头上经过,都会被司乘人员反复提醒。一条浊黄的河流,人人心中都有被赋予了河流以外的生命和含义,才有那一声声叫,一声声叹。 这还不是全部。 理所当然的,我把故事的背景放在了罕村。这座村庄活着许多人物和故事,让我伸手可触。它的地形地貌,它的村风民俗,以及人物的种种样貌,都让我找到了根。而且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我选择了第一人称。这样的切肤之痛,也只有第一人称能够诠释得充分。 对远方的思念几乎是在骨子里的。我很小的时候第一次站到铁路上,就幻想着一路走下去,最好能走到天尽头。 你的脚下,也许就是他人心目中的远方。远方也许什么也没有,但有一个叫远方的地方,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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