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近热播的文化节目《朗读者》中,著名作家麦家朗读的一封写给儿子麦恩的信,感动了无数观众。这不禁让人想到了传统的家书文化,见字如面,是中国人维系情感最朴素的一种方式,体现了人类最为本真的一面。而那些大师的家书,则更能打动人心。 梁启超是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在1910年代至1930年代,把思成、思永、思忠、思庄送往国外学习,这期间梁启超与子女有密切的书信来往,共给他们写了400余封家书。他给思成、思永的家书中写道:“汝等能升级固善,不能亦不必愤懑,但问果能用功与否。若既竭吾才,则于心无愧;若缘殆荒所致,则是自暴自弃,非吾家佳子弟矣。”在家书中,梁启超没有疾言厉色的训斥,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口气,更没有顽固不化的面孔,反而处处渗透着炽热的情感,亲切的称呼、细致的关怀、真诚的告白、谆谆的教诲,无不展露出梁启超深深的父爱。 梁漱溟是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有“中国最后一位大儒”之称。在他看来,个人的道德修养,不仅是个人呈现良知、成圣成王的必要功夫,而且关系着国家民族的盛衰安危。他给两个儿子梁培宽与梁培恕的家书中写道:“许多青年为个人出路发愁,一身私欲得不到满足,整天怨天尤人、骂世,这种人最无出路,最无办法。你本非度量豁达之人,然而你却能把自己一个人出路问题放开了,仿佛不值得忧虑,而时时流露为大众服务心愿。只这一步放开,你的生命力便具一种开展气象而活了。”而这,正体现了梁漱溟为天下立身的重大责任。 胡适是教授,是演说家、是智慧学者、是新文化偶像、是犹如硝烟中钻出来的反封建的勇士。胡适的“无后主义”一旦与生育、养育子女的现实主义发生撞击,便爆出一连串父亲主义的耀眼光彩。胡适给儿子胡祖望的家书中写道:“饮食要自己照管,冷暖要自己知道,最要紧的是做事要自己负责任。你功课做得好,是你自己的光荣;你做错了事,学堂记你的过,惩罚你,是你自己的羞耻。做得好,是你自己负责任。做得不好,也是你自己负责任。这是你独立做人的第一天,你要凡事小心。”读之,感到胡适字字句句事无巨细、情深意切,浓浓爱意直抵人心。 沈从文是文学家,20世纪30年代,他与张兆和的恋爱故事受众人瞩目。沈从文给张兆和的家书中写道:“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先以为我是个受得了寂寞的人。现在方明白我们自从在一起后,我就变成一个不能够同你离开的人了,想起你我就忍受不了目前的一切了。”读沈从文的家书,可知陷入爱情的他,也跟所有陷入爱情的普通人一样,软弱、敏感、自卑,在现实中憧憬理想,在理想中美化现实。沈从文的家书既流露出真挚的个人情感,也显示出非凡的写作才华。 今天,重温这些大师的家书,他们或严厉冷峻,或温情脉脉,或词恳意切,能让我们共同品味家书文化的智慧与情感。如今,纸笔日渐被键盘、语音、视频所替代,这固然是时代的进步,但字里行间传递出的手写温情,却是其他形式难以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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