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电影中有关长江的电影不多,章明的《巫山云雨》和贾樟柯的《三峡好人》都和三峡有关,侧重的是表达人与社会的关系。像长江这样一条在中国社会和历史中占据重要地位、甚至成为民族图腾之一的河流,如果在电影中没有一席之地,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庆幸今年有了《长江图》。 该片最大的亮点在于首次在银幕上充分展示了长江的美。这种美,不是旅游宣传片风光片里,经过滤镜处理,伴着传统民乐,俗气的矫饰的美,而是一种既真实又写意的美。在该片摄影李屏宾的掌镜下,电影每一帧画面都经得起长久的凝视。清冷的蓝色调,阴沉的天空,微荡的水面,空旷的滩涂,倾颓的古庙……这些画面拿给任何一个生活在长江边上的人,即使他完全不懂电影,也会认为这就是最真实的长江。而从小背过的那些诗文——不尽长江滚滚来、孤帆远影碧空尽、月涌大江流……也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一个活生生的长江,一个充满古典韵味的长江,就这样惊喜地出现在大银幕上。李屏宾据此问鼎柏林电影节银熊奖,可谓实至名归。哪怕这部片故事再差,但凭这些画面,也足够伟大。 与堪称完美的画面相比,该片在叙事上确实有些弱。导演杨超是科幻迷,在他心中长江不仅是一条物理的河流,也是一条时间的河流。他希望通过这样一条悠久的河流,将男女主角十几年的纠葛以时空倒流的形式呈现出来:男主角高淳从上海逆流至宜宾,时间是在当下,但他在沿途各地经历的,是女主角十几年来的历程,只不过女孩是逆时间而来的。那本《长江图》诗集,便是一把穿越时空的钥匙。 然而,这些设定都只是导演的想法,在最后的成片中,无论是时光倒流还是诗集的秘密,都没有运用影像语言明确告诉观众,以至于大部分观众看到的,都是男女主角在路上莫名其妙地不停相遇又分离。按照剧本设定,船越往上游走,时间会越退越早。但因为拍摄成本限制,不光是场景设置的年代感没有出来,时光倒流中女主角的模样也基本没发生变化。叙事上的晦涩高深,使得大部分观众可能根本不明白电影讲了什么,就连该片在柏林电影节上放映时,许多电影人、影迷都睡着了。 不过,能否看懂并不是评价一部电影的标准。作品一旦完成,解释权就不在创作者了。尽管杨超有自己的表达内容,但从目前对该片五花八门的解读看,这部片的晦涩也许能发散出更丰富的主题。有句话说,你能因为诗难懂而拒绝它吗?《长江图》正是这样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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