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案头的是谢德新旧体诗新著《红楼人物癸巳诗》。该著由三辑组成:第1辑《红楼梦》人物咏,计104首,包括“十二金钗”、“十二丫环”、“十二贾氏”在内的《红楼梦》多数重要人物跃然纸上;第2辑癸巳诗抄(上),计78首,管窥大西北风光及历史文人之情状;第3辑癸巳诗抄(下),计81首,间或忆及童年,间或谈及创作理想,间或笔写名山大川,所思所想令人目不暇接、荡气回肠。 掩卷沉思,思绪浩浩:对于今人来说,采用七言律诗这一旧体诗之形式,挥毫泼墨,肆意抒情,实属不易。众所周知,律诗字数整齐划一,讲究声律对仗,重视用典,规制严格,与现代白话语言大相径庭。对现代人而言,有时候读懂律诗尚有问题,更遑论律诗创作了。但对于谢德新来说,这些问题似乎都不成问题。早在本部著作出版之前,谢德新就已经出版了数本古意盎然的诗集,如《有感李自成的传说》、《古驿道咏叹调》等。同时,著者还在后记中提到,“写时力求押韵,尽量对仗,也顾及平仄,但不追求去‘填’,有兴即发,放松去写,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吧”。正是基于上述创作积累和创作态度,谢德新这本诗集,将现代人的情感安置在古代的诗歌形式当中,诗篇呈现出自由洒脱、古意淡雅的特色,更让人不忍释卷。 曹雪芹先生的《红楼梦》乃中国古代小说的扛鼎之作,即便放置于世界小说之林,也丝毫不逊色,堪称人类文学创作的至宝。西人尝言“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其实,对于中国人而言,也是“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贾宝玉”。且看谢德新诗中的贾宝玉: 补天多余谪凡尘 非石非玉任飘零 疯僧导引误入痴 警幻点化始知情 入世本效贾雨村 脱尘应做甄士隐 上穷碧落两不见 潦倒织梦叹错生 起联揭示了宝玉之来由,颔联写“疯僧导引”和“警幻点化”两宝玉人生转折之事,颈联则是对宝玉入世和脱尘的看法,尾联点明宝玉最终之归属。区区56字,道说了贾宝玉一生,显示了著者对于《红楼梦》的熟稔,对于贾宝玉的叹惋。纵观第1辑《红楼梦》人物咏,可以发现著者对于红楼人物的理解,多契合国人的传统看法。对于红楼人物的悲惨命运,著者似乎也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同情和悲悯,同时也不吝使用最美丽的词句来赞美那些可爱的女子。譬如,对林黛玉,诗云“借魂一缕逊腊梅,偷白三分超海棠”,乃为林黛玉原诗“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的巧妙化用;对薛宝钗,诗云“镜里看花花枝颤,对镜观谢空悲切”,嘲讽中带有同情;对元春,诗云“成也萧来败也何,豪赌终场本无余”,怜悯之心溢于言表;对妙玉,诗云“嫣然静笑花掩色,飘逸灵动尘羞染”,是活脱脱的人间仙子形象……即使是咏叹书中的次要人物,尤其是地位相对卑贱的人物,著者也不吝笔墨,同时多有赞语,使得人物个性鲜明活泼:他说焦大是“功高未领功高赏,身微难耐身微辱”,石呆子“耿介可赞存正气,穷直宁断不受银”,鸳鸯“通达事理行玲珑,豁然机辩貌端庄”,麝月“有貌逞媚不引祸,率性敢逗未招辱”……对于一个创作过长篇小说《有个农民叫秦二世》的谢君而言,底层历来是其关注点所在,对于《红楼梦》的底层人物给予同情和关注,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第2辑癸巳诗抄(上)中,著者首先把目光投向了广袤的大西部。在题为“西部行吟”的30首诗歌里,一位现代行吟诗人的形象清晰可辨。诗人的足迹遍及西部,自然景观和人文历史,娓娓道来,舒缓有致。在第3辑癸巳诗抄(下)中,诗人表现出了更为广阔的创作视野。在“乡土童忆”部分,诗人笔端含情,读来颇觉感动。 在《诗心》中,诗人这样写道“文白但书平常事,心无寂寞难有诗”,私以为这就是谢君写作初衷,也是谢君写作的态度。在本书的后记中,作者还抄录了一段自己大学期间关于诗的笔记,并言之曰“稚嫩”。我以为这是对《诗心》极好的补充,著者写道“……想往、呼唤人生欠缺的东西大概就是诗之存在的理由吧。愿人生多一点蓝绿,愿生活有一些诗意……”这是极朴质的话语,但却异常的真诚。谢君并非专业诗人,在这物欲横流、生活节奏迅猛的世界里,他忙里偷闲,感受自然,追思古人,抒发胸怀,通过诗歌创作来留住诗意,保有青春。此种书生意气,吾意极其赞赏,也极其羡慕也! (责任编辑:admin) |